我本是天界女将天启战神,受命下凡历劫。
却受渣男哄骗,历劫失败,惨死柴房。
因我有眼无珠,引狼入室,致使下界战火纷飞。
天帝大怒,罚我重回凡间,拯救苍生,以补己过。
下凡那日,天界的神仙都来了。
他们都在看天界最骄傲的战神的笑话。
只有我知道,这不是惩罚,这是奖赏。
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绥阳王府的小郡主慕容瑶是个恋爱脑。
为了心上人,将一家子都送上黄泉。
现在终于轮到她自己了。
绥阳王府内,谢钰跪在灵堂前哭得很假。
甚至能听出他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声。
前来吊唁的人没有多少,偶尔几个不过是来攀谢钰的交情。
真心来的几乎没有。
也是因为人少,谢钰才敢这么大胆。
大邺最尊贵的郡主,比公主还金贵的人。
此时一身破麻衣敛在一副破了盖的棺材里。
这比普通人家还不如。
但谁都不在意,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所以谁也没注意到,没盖紧的棺材此时被打开了。
升官发财死原配。
想来他晚上做梦都会笑醒吧。
希望他能笑到最后。
我用法力换掉身上又硬又糙的麻布。
施了个诀。
顿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
我从棺材爬起来,笑吟吟看着灵堂内的众人,缓缓开口。
[夫君,我好疼,你看见我身上的伤了吗?]
[鬼,鬼呀——]
[夫人诈尸了!]
……
[你,你是谁?]
我看着谢钰发白的脸,慢慢走上前,抚了上去。
[夫君,我是你的妻,瑶瑶啊,你忘了吗?你说除非你死,不然你会爱我,护我,一辈子都不离开我的。]
看着他脸色越来越白,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我的笑容就越来越大。
[不,你不是,慕容瑶已经死了,来人啊,抓刺客!]
哼,想抓我,也不看看够不够格。
家丁跟府兵从四面八方涌来,对着我一哄而上。
还未近身,就被一双无形之手扼住,动弹不得。
[以下犯上,可是死罪,若再上前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
我这话是说给谢钰听的,其他人都被我的法术蛊惑。
想用我的人来对付我,以前还行,现在,那是做梦。
[退下!]
我的声音里蕴含魅惑之音,除了谢钰,其他人都在我的命令下乖乖退了出去。
[站住!我是王爷,我命令你们抓住她,给我抓住她!]
[你,你不是慕容瑶,你是谁?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聒噪。]
我随便捡起一把刀,反手就捅进谢钰的身体里,看着他恐惧又不甘的眼睛,有种莫名的爽感。
[对了,棺材别浪费,换个人还能接着用,入土为安就不必了,倒是可以给你放把火,希望你不要嫌弃。]
我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将他甩进棺材里。
施了个火诀,不再管谢钰是生是死。
毕竟在我的离火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安然逃脱。
我优哉游哉地放完火,优哉游哉地走出来,无视远处对我行注目礼的众人。
大仇得报,如今也该收拾残局了。
绥阳王府的一众下人目送我出了府便各自逃命去了。
也有胆大的,折返灵堂去救火,或是留在王府不愿离开。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虽然我借着慕容瑶的身体重生,但我并没打算继续做慕容瑶。
慕容瑶的一生太过凄苦,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却没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力。身为尊贵的郡主却自甘堕落,所爱非人
身为皇室中人,在明知道敌国进犯,丈夫是内应,却无力通风报信,害得国将不国。
身为父母最疼爱的女儿,却无法保全双亲,眼看着双亲被人斩杀。
仇人近在眼前,连手刃仇人,为血亲报仇,为国尽忠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困死在柴房,就连鬼魂都无法化出怨气,懦弱又无能。
而我,天界女将星,慕尧,绝不会这般窝囊,为情所惑。
连年战乱,上京大街早已不复当年模样。
我一身黑衣,面无表情走在街上,有人认出了我,指着我大喊。
[看,是绥阳郡主慕容瑶,那个亡国郡主,扫把星!]
[慕容瑶,不是说她死了吗?]
[都说是丧门星,扫把星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既然侥幸活下来,那就不能放过她。]
[对,抓起来,献给大元帅!]
[对,抓她祭天!]
祭天,也不知这天敢不敢收。
我没有理会,兀自前行。
但是百姓不肯放过我。
见抓不住我,便打我,砸我。
臭鸡蛋、烂菜叶悉数砸在我身上。
一个臭鸡蛋兜头砸来,令我忍不住发怒。
神之一怒,可毁天灭地,万物寂灭。
我带着使命归来,拯救苍生是我的使命,我忍。
我踉跄爬起,又当面迎来一个石子。
我再忍。
再爬起,再摔倒。
我狼狈的模样引来一群少年哈哈大笑。
[哈哈哈,快看啊,大邺最尊贵的公主现在连狗都不如。]
[哈哈哈,来,从小爷的裆下爬过去便放过你。]
[跟她客气什么,祸国的罪人,没有将她千刀万剐已经是大元帅的仁慈了。]
[对,打死她,给我爹报仇!]
祸国罪人,确实是罪人,但那是慕容瑶,不是我慕尧。
慕容瑶犯的错也不是祸国亡国之错,不过是识人不清罢了。
世人愚昧,苍生不认,人心不古,为何还要救。
我猩红着眼奋力爬起。
却被一颗飞来的石头砸晕。
呵,苍生啊,就是罪恶又肮脏的东西,不值得我救。
再醒来时,是在一间残破的土屋里。
是清水村的王婆婆将我从大街上捡了回来。
她说,下月她孙子就要娶媳妇了,但是新媳妇却跑了,问我要不要给她孙子当媳妇。
我说,[若我不愿,你当如何?]
[若不愿,那,那就当老婆子的孙女吧,我养着你,你给我送终。]
就这样,我留下了。
就如同王婆婆所说,她养着我,我陪着她。
好像找回了从前的宁静。
自下凡历劫之后,我从未如此宁静过。
大多时候,王婆婆拉着我,说着家长里短,带着我分线织布。
再用她织的布给我做一身罗裙。
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她最爱给我讲她孙子小时候的事,说他很孝顺,很有读书的天赋,在邻村做夫子,月钱虽然不多,但他总是攒着舍不得花,带回来补贴家用。
她说,两个月前,找媒婆介绍了个女子,是个小意温柔的,但是家里要的彩礼多,家里家底薄,说好等两个月的,谁知又临时变卦。
我知她仍未死心,但是我到底不是凡人,这因果,沾不得。
这日,我在院子里晒布,隔壁二娃家的李婶子一边扫屋一边跟王婆婆絮叨,说她家男人要回来了,好事一桩接一桩。
[这高兴的还带上花了,知道的是你家男人回来,不知道的以为你带娃改嫁,半老徐娘坐花轿呢。]
我淡淡一笑,王婆的嘴啊,总是碎得很。
李婶子也不跟她计较,爽朗一笑:[你这老虔婆,就没句好话,见不得别人好。]
[要说好呀,还是上京城那位新娘娘才好,她给新王进献,说分封可止战乱,无为可养民息,新王采纳了,很快啊,就结束战乱,恢复太平盛世了。]
王婆婆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模样,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呸,不是老身说你,这先皇才去了多久,你就忘了自己祖宗是谁,新王新王的挂在嘴边,就不怕半夜做梦,祖宗上来扇你大嘴巴子,那戎夷来了真能放过咱中原人?不得往死里欺负,罢了罢了,与你说不到一处,等你男人回来跟你说。]
我听了一耳朵,无非就是上京城的事。
原来谢钰带回来的宝贝另攀了叛王的高枝,可惜谢钰死了,魂都被我给炼了。
若是他的魂还在,得知这个消息想来会很开心吧。
可我万没想到,最高兴的竟然是大邺百姓。
百姓们好似忘了,叛王是草原来的异族,野心远不止中原。
戎夷杀戮成性,若等戎夷人完全占领了中原,中原的百姓就该遭殃了。
我默不作声,她既要惹祸,百姓要找死,那便随他们去吧。
半个月后,我终于见到了王婆婆的孙子,秦骐。
一身长衫,墨发被一根墨绿色的绳子随意束起,瘦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整个人看起来清秀又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