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心中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害死最好的朋友,抢走她的男朋友。
失去映雪的那一刻,我又成了那个一无所有的人。
这本该就是我的人生。
她是我的救赎,我却把她拉入深渊。
现在我的报应来了——
我得了绝症,终于要死了。
年轻医生委婉地告诉我得了癌症。
我嘴角一弯。
意料之中。
谁家好人三天两头吐血。
只是我比较期待周遇的表现。
他肯定会高兴地昭告天下,说我恶有恶报。
“陆小姐,尽快通知你的家人吧”
医生关心的语气打断了我的思绪。
家人?
我没有家人。
因为映雪,我才有了家人。
可是她死了。
我没有了家人,我成了她们的仇人。
走出医院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好多年轻男女拿出手机在拍照。
我也应景地拍了一张。
然后发给了映雪。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了起来。
“陆青青!不要再耍这种小把戏!让人恶心!”
听筒那边周遇的声音冷冰冰。
如果此刻他在我身边,他肯定会掐着我的脖子,直至我喘不过气。
然后松开手,嘲讽地看着我:“这点痛不及映雪的万分之一”
我打了个寒颤。
不知是身体冷还是心冷。
也许都有。
当我回到公寓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我松了口气。
按部就班地洗澡,睡觉。
睡到后半夜,一只胳膊把我揽进了怀里。
我抗拒了一下。
却被强硬地扳着肩膀转了过去。
事后,我拖着酸痛的身体进了浴室。
浴室里氤氲着水汽,灯光白到刺眼,镜子上覆盖一层水汽,模糊不清。
我抬起手擦了一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颊。
忽然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出来。
我低着头,任由它滴在洁白的水池里。
“你好了没!”
门外响起周遇不耐烦的声音。
我快速地把血迹清理干净,直到没有一丝痕迹,才放心地走出去。
“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
男人的身影隐匿在窗边,手中一点猩红。
“知道”
我轻声开口,钻进了温暖的被子。
他却蓦地转过身,将我从床上拉起。
手劲极大,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将我抵在冰凉的落地窗前。
“你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怎么?装不下去了?”
我听着他的低吼,第一次不畏惧地迎上他没有温度的眼神。
“不管我怎样你都不会满意,不如我省点力气”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手上的动作慢慢收紧。
“你最好装得痛苦一点!不然我有的是法子叫你生不如死!”
我虚脱地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进浴室前他扔下一句话:“滚远一点”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让我的双脚已经麻木。
刺骨的冷风灌进我的四肢百骸。
在晕倒之前我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好温暖啊!
身体上所有的疲惫好像都烟消云散。
浑身都被温暖包围。
令人想哭。
有人为我轻柔地拭去眼泪。
“映雪?是你吗?我好想你……”
“陆青青、醒醒……”
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
“你终于醒了”
他松了口气,笑得和煦。
“你是?”
我戒备地看着他。
他恍然大悟,拿出一只手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你是白天那个医生!”
我指着他脱口而出。
“我就说我这张帅脸让人过目不忘!”
说完这句话我们不自觉地相视而笑。
然后他认真地问我:“你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映雪是谁?”
我愣住了,脑海里浮现一张明媚的脸庞。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温柔、善良,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说着说着我突然愣住了。
我怎么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话。
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的手机有个陌生号一直打来,我就接了,我告诉他你晕倒了,他只说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下一秒,我扭头看向窗外,阳光刺眼。
我的脑袋顿时嗡了一下。
随即慌乱地下床穿鞋。
在我刚要打开门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你忘了你是个病人吗?”他的眉头微皱,语气透露着关心。
这种关心的语气,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听到。
我鼻子微酸,匆忙说了声:“谢谢!”
一年了,我又来到了这里。
这栋别墅是周遇买的,看得出来他费了很多心思。
站在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王姨,她是周遇请的保姆。
“王姨”
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应声。
原本和谐温馨的氛围。因为我的到来,停滞了一瞬。
我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位陌生面孔。
她坐在周遇身边,穿着白色毛茸茸毛衣,散着长发,模样竟和映雪有三分相似。
随后她歪着头,长发扫过周遇的肩膀,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天真地问“周遇,这是谁啊”
周遇抬头扫了我一眼,凉凉开口:“陆青青”
他靠在椅背上,沉声开口“过来把桌上的垃圾收起来”
我走上前,猝不及防间一杯热水泼到我的脸上。
“就是你害死了映雪姐姐!”
女孩“腾”地站起,颤声质问。
滚烫的热水泼在身上,留下灼热的痛感。
苏父、苏母闻声赶来,在我还没来得及叫干爸干妈便抬手甩了我一巴掌。
苏父关心地问着哭泣的女孩:“映柔她没把你怎么样吧,这种人你要离她远远的!”
听到这个名字我猛地抬起头。
“就是你在出国的前一天把映雪的准考证藏起来的吧!”
我直直地盯着面前貌似天真无邪的女孩。
当初她就是靠着这副不谙世事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
“干爸,你还记得映雪高考那天准考证被人故意藏起来的事吗?”
苏父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他想到了。
“映雪和你的关系从小到大并不亲密,而且干爸,映雪无数次地在你面前说起过映柔是怎么偷她的布娃娃,把她过生日要穿的裙子剪坏,离间映雪和朋友之间的关系。这些事从小到大不计其数,只是每次你们都被映柔的演技骗过,再后来映雪就从不在你们面前提起”
“根本没有这样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肩膀抖个不停。
就是这副模样,映雪怎么可能斗得过她。
我看向周遇,因为他也知道。
可是碰到他冰凉的眼神,我愣了一下。
他虽然在笑,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跟你做的事比起来,这算什么呢”
我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心脏疼得喘不过气。
“姑父,我第一次见她,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阿遇,这是条喂不熟的狗,小心她哪天反咬你一口!”
说话的是苏父。
曾经他会慈爱地叫我“青青”,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就连映雪都会吃味地撒娇“到底谁才是你亲女儿啊!”
这时苏母就会把我们两个搂在怀里,宠溺地说:“你们两个都是我们苏家的女儿”
苏父走上前安慰地拍着映柔的肩膀,冷着脸看我:“阿遇,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以后不要让她再来这里了,我不用她赎罪,只求她别再伤害我的家人!”
“干爸!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不认我”
我急急地抓着他的衣角,乞求地看着她。
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我。
苏母这时却突然冲了过来,扯着我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这个灾星!祸水!是你害死了映雪!是你害死了映雪!”
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疼,脑海中发出嗡嗡的声音,身体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扯得破败不堪。
直到周遇和苏父把她拉开,我才哆嗦着问“干妈……”
直到周遇把我拽出去,恶狠狠地说“阿姨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犯过病了,你的本事真是好大啊!”
我怔怔地看着他“犯病?”
“你害死了她唯一的女儿,从那一刻她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