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递给我的茶里下了脏东西。
我看着她的眼睛,乖乖巧巧喝了。
对上她骤然绽开笑脸,我面上疑惑,心里却在冷笑。
姐姐啊姐姐,妈妈这么疼你。 加了料的好东西,我当然要替你孝敬给她啦。
上辈子,我遭人陷害,被人送上了那个男人的床。
妈妈骂我,姐姐恨我,家里鸡犬不宁。
我为贞节枷锁赎了一辈子的罪。
要赚钱供她们挥霍,还要在姐姐不方便的时候替她履行义务。
一开始,我是不愿意的。
可妈妈说,女人脏了身子就没人要了。
姐姐身体不算好,难以怀孕,我必须得帮姐姐。
我们是一家人,我得懂事。
我很懂事,可懂事要了我的命。
没过几年,我生病了,想花自己的存款治病,但妈妈不让。
「你都快死了,钱不如留给我养老。」
我又听了,一个人乖乖在病房里等死。
除夕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我。
那么冷的天,我连一盘热饺子也没吃上。
等我快断气的时候,金尊玉贵的姐夫来了我的病房。
他给我削了个苹果,戏谑地和我说对不起。
「陷害你的,是你姐姐。」
「送你进房间的,是你妈妈。」
「但是这也不怪我,要怪就怪你太美了。」
「说是双胞胎,可我总觉得你比你姐姐还要嫩。」
「你不会和她不是亲姐妹吧?」
他说他不后悔,他说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哈哈,再来一次?
能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要你们的命。
你们要比我还惨,身败名裂,求死无门。
我死了,我装的。
但也不算装的,我只是在姐姐结婚这天又活了。
手里的茶很烫,指尖的灼热感不断提醒我重生的事实。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神回应了我的请求。
现在是初冬,天已经很凉了。
可我的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好几个阿姨都夸我可爱。
「小姑娘,长得好水啊!」
「你以后碰到的男人肯定和你姐夫疼姐姐一样疼你呀!」
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听到姐夫两个字我就恶心。
但我还是很乖巧地和她说话,像我小时候一样畏畏缩缩,只答不问。
没办法,等会的茶,还得她们帮我递呢。
我又抬眼看姐姐,她现在很高兴,漂亮的小脸白里透红。
因为我喝了茶,也和以前一样听话。
但是啊,你个蠢货。
谁第一杯茶就下东西呀?
好戏总要压轴上。
好货得给长辈吃。
手里那杯茶,我喝得很放心。
因为茶水里没有马虎掩盖药味的兰花香。
妈妈特地为我准备的东西,涂在第三个杯子里。
这是死前姐夫说的,和我上辈子的记忆没有出入。
但我向来是乖巧的,出了名的尊老爱幼。
这一次,这杯茶得让长辈喝。
可我又开始犯愁。
我应该怎么在不经我手的情况下用第三个杯子给妈妈倒茶呢?
看了一眼志得意满的姐姐,我决定让她来。
这件事也只能让她来。
毕竟,只有用姐姐的手送妈妈下地狱,才能让我舒心。
「妈妈还没喝,我给妈妈倒一杯吧。」
我虽然在动作,可心里在倒数。
姐姐是高嫁,这种能在男方亲戚面前表孝心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
果不其然,还没数到三,姐姐就站起来了。
「今天我结婚,这杯茶当然我来倒!」
说着,她一把打开我还没碰到杯子的手,亲自倒了一杯茶。
刚好,我们的妈妈回来了。
姐姐端着那杯热茶和妈妈演起了母慈子孝。
我在角落冷眼看着,直到妈妈喝下了那杯茶,我才露出我最真心的笑祝福她。
「姐姐,祝你新婚快乐。」
「姐姐,我的头有点晕,想回房间躺一会。」
听了我的话,姐姐姐夫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乔姝音脸上带着假笑,问我需不需要姐夫扶回去。
我抬头,脸上又是那副怯懦的表情。
「不、不用了姐姐……英姨扶我就好了!」
至此,乔姝音的笑容才是发自内心的。
想要我的是姐夫,她个恋爱脑肯定不是心甘情愿满足的。
但只要我刚刚敢点头,她就敢当着宾客撕了我。
我今天表现得很乖,所以她放心地让英姨扶走了我。
路过妈妈那桌的时候,我看见她脖子耳朵通红,状态不是很正常。
同桌的宾客都没注意,那我一个身体不适的人当然也没注意。
看着妈妈抓着椅子发白的指节,我放心地走了。
……
外面闹起来的时候,我嘴角也悄悄弯起来了。
隔着门都能听到姐姐的哭闹,又尖又利,真难听。
「乔一芷!你开门!」
「你个不要脸的!」
「我没你这种妹妹!」
这么大的动静,把英姨也吵醒了。
她坐起身听了一会外面的污言秽语,用外套轻轻盖了一下我朝上的耳朵。
英姨轻轻开了门,又往回拉了一些。
「吵什么!你妹妹在睡觉呢!」
乔姝音的尖叫戛然而止,但立马又喊得更大声。
「她当然在睡觉!」
「都睡到我老公头上了!」
「乔一芷!你给我开门!贱货!」
实在是太热闹了,我从前过得冷清,现在也想凑凑热闹。
于是我揉了揉半眯的眼睛,站到门口。
「姐姐,你找我吗?」
「你怎么会在这?」
「你不是在房间里吗!」
乔姝音的角色彻底白了。
原本她是只打雷不下雨地干嚎,现在眼眶里真的蓄满了眼泪。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可惜在场的没人能解答她的问题。
是啊,姐姐,我不在里面,你猜猜里面的是谁呢?
周围嘈杂的声音极力阻碍她的思考。
让她没有时间好好想一想,现场到底少了谁。
直到姐夫的父母也来了,带来了那个房间的房卡。
所有人围在门口,就等着看戏。
因为姐姐蠢,刚刚一直喊我的名字。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又实在令人面红耳赤。
现在所有人都好奇,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房卡到手了,可她不敢开门了。
乔姝音害怕了,妈妈不在现场,没人能帮她出主意了。
是啊,妈妈呢?
看见她猛地一回头,用眼睛死死瞪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可是她闹得太大声,姐夫的父母真的以为姐夫出事了。
乔姝音迟迟不开门,他们失去了耐心。
猛地一把夺过房卡,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了门。
乔姝音没拦住。
房间里的人影还在交缠,给门外的人来了个礼崩乐坏的大震撼。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烈的药,这么大的动静人也没清醒。
「天啊,这这这、有伤风化,世风日下啊!」
许多亲戚都把孩子推走了,连英姨都赶忙捂住了我的眼睛。
「不是……今天的婚宴不是姝音和林璟的吗?」
「怎么林璟和他丈母娘……」
听着周围的奚落、嘲笑,姐夫的父母和乔姝音脸色渐渐苍白。
姐夫的父亲大喊一声逆子后,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里面的人这才惊醒,惨白着脸遮掩自己的不堪。
看着姐夫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乔姝音捂着肚子滑倒在地。
一下晕了两个,大家手忙脚乱地叫救护车。
这才匆匆结束了一场闹剧。
.......
婚礼当然是毁掉了,乔家和林家也成了全城的笑料。
林家的股价还缩了不少水。
但姐姐没和林璟离婚。
因为她刚刚查出了两个月的身孕。
药太烈了,妈妈还昏迷不醒。
她处理不了现在的事情。
可想到姐夫刚刚的情况,她没办法毫无芥蒂地和姐夫过下去。
一边是最爱她的妈妈,一边是她最爱的男人。
哪一边她都割舍不了。
何况,姐夫的家业根本不是我们小门户比得上的。
只能严令林璟不许再找女人。
也不许再和岳母见面。
且按照他们的计划,我才应该是那个爬姐夫床的荡妇。
被人指责,唾骂,然后身败名裂。
而不能像现在,用一张总是摆着怯懦表情的脸,对她露出同情。
所以我又一次成为乔姝音的攻击对象。
「都是因为你!」
一声大喝后,乔姝音抄起保温瓶就往我头上砸。
看着她愤怒到扭曲的脸,我没有躲那个烟灰缸。
只是在血从额头滑落的时候,从眼睛里逼出些眼泪,坐在地上装无辜。
我的样子没能平息乔姝音的怒火。
她不顾林家父母的阻拦,挣扎着冲过来,抓住我的头发就往墙上砸。
有些血滑进了眼眶,染红了我的视线。
视野里的乔姝音也像恶鬼一样令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