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哥死后的第八年，我成了京圈太子爷的金丝雀。
程煜要娶我的消息轰动全网。
人人都在说我是麻雀变凤凰。
我乖巧地依偎在程煜怀里：「阿煜，你真好。」
他抬起我的下巴吻了上来：「云云，你乖一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我想要你给我哥偿命啊。
你给吗？
我拿到金马奖的这一天，程昱的青梅沈青檀回国了。
程煜为她准备了盛大豪华的回归晚宴，邀请的都是圈子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我坐在车里看着网上的流言蜚语出了神。
【正主回来了，某位金丝雀该腾位置了。】
【有她哭的时候。】
程煜问话间没得到回应，侧身把我搂在怀里，轻笑道：「你一向乖巧。」
我低下头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抬头看着他却眼眶含泪。
「阿煜，我可不可以一起去，不和你坐一辆车，只远远地看着你就好。」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
「柳云舒，你知道的……」
我没等他说完，哭着趴在他怀里，声音哽咽，抬起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我就是太害怕失去你了阿煜，我没想过和沈小姐争。
「你别不要我好吗？
「我害怕。」
这几年我一直乖巧听话，他的事情从不过问，现在沈青檀回国再装出懂事的样子就不合适了。
程煜盯着我满是泪水的脸，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他刮了下我的鼻子笑着说：「你乖一点，明天我让助理把郭导手里的剧本发给你看。」
我怯懦地点点头，下了车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
许是沈青檀的回国让他心情不错，程煜的车一直没有走，甚至还好心情地开了车窗看着我回去。
如此好机会，不再表演一番怎么能行。
我猛然间转身跑回去，细长的高跟鞋让我跑得踉踉跄跄。
我扒着车窗眼泪巴巴的样子取悦到了程煜，他享受着无伤大雅的争风吃醋。
「阿煜，我……」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抚慰道：「过两天来看你，你乖。」
我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转身回了别墅，顶着满脸泪痕在刘妈的注视下上了楼。
锁上门之后，我第一时间冲向浴室，冰冷的水穿过身上的每一处毛孔。
直到把自己搓洗得通红，我才觉得自己是干净的，是在人世间活着的。
和程煜接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无比恶心，有时候看着他的脸我就会在想这个罪魁祸首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送他下去在我哥面前忏悔。
可是我还要装作爱他没他不能活的模样，直到他全部信任我。
再给他致命一击。
我咬着自己的手腕呜咽出声。
「哥，你不要嫌我脏。
「你再等等，再等等……」
偏远山村里女人像是货物，在我爸死后我妈终于逃离魔爪。
她兴高采烈地跑回家对我说以后就可以享福了，结果她的好丈夫好赌，没多久就把家里输了个精光。
要债上门说没钱就拿命抵，我妈为了讨好她的新丈夫，听从他的话准备把我送给周老三几天。
我嘲讽地看着我的亲生母亲，她为了赌博的丈夫要把我送进魔窟。
我问她：「都是女的，妈你咋不去？」
她一愣，顿时抱着我哭：「瑶瑶你听话，就三天，不会有事的，妈不会害你的。」
不会害我吗？送给周老三的人有几个能活着回来。
我死活不同意，他们就把我绑起来，准备第二天天蒙蒙亮把我送走。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继父出门就被迎头一拳打蒙，两个警察拉着准备再次出手的少年，少年双脚蹦起来斜着又踢了继父几脚。
对我少年倒是温柔得紧，小心翼翼地解着我身上的绳子，把我抱起来往门内走去。
我妈吓得瑟瑟发抖，少年路过她身边，轻笑着出声：「就这点胆子，还敢做卖女儿的事。」
那是我来到这个家后，第一次正面和我哥接触，印象中的他全都是冷着一张脸。
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救赎的。
我看着手中的玉牌出了神，思绪渐渐飘远。
我妈和继父被警察带走批评教育了一番就出来了，毕竟没有实际证据。
后来家里卖了房子抵债搬到了乡下，继父更是指着我的鼻子骂。
「没人要的货，跟你妈一样都是赔钱货。」
说完就开始打我妈。
我让我妈带着我走，她却苦笑着说：「能去哪儿啊，瑶瑶？」
我不明白，她们没有结婚证，我们去哪里不可以，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受磋磨。
留在这里的日子让我慢慢明白了上学是不可能的，我开始到处找活干。
我哥得知这件事之后，弹了下我的脑袋：「小屁孩儿，我供你上学。」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像是一直流浪的孩子忽然间有人捧在手心里了。
「谢宴青，我不是你亲妹妹，我——」
我还没张口就抽抽搭搭的，又被人弹了一个脑瓜嘣。
「小屁孩，别瞎想，我已经毕业了，挣一个人的学费也是挣，两个人的也一样，你才花多少。」
见我哭个不停，他认命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
「瑶瑶，别哭，哥哥在。
「哥哥会一直保护你。」
可是，我好像有点贪心了，不想他只做我的哥哥。
我只能鼓励自己再等等。
只要等我十八岁了，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过了几天，我哥回来的时候特别开心，他说经人介绍找了一家私人会所做服务生，平时还有小费拿，说不定能给我攒点上大学的学费。
临走时，他把挂在脖子上的玉牌送给了我。
「让它代替我保护瑶瑶。」
他妈妈求来的玉牌保佑了他十八年，最终没能接着保护他。
我甚至在想如果他没把玉牌送给我，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等哥哥被送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一米八几的男孩死在了人生最美好的十八岁。
送哥哥回来的人说：「谢宴青攀高枝不成自己结束了生命。」
可我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哥哥的骨灰盒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至于他们说的赔偿，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没有哥哥了。
我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又怎么会攀高枝？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沈青檀和程煜吵了架。
喝醉酒下楼时看上了端酒的哥哥，闹着要保镖带他回家。
第二天程煜得知后气急了，找了几个人将哥哥折磨了一顿，离开的时候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沈青檀倒是被程煜哄高兴了，只是他们踩的是我哥的血。
他们就该死，就该为我哥偿命。
沈青檀的脾气一向蛮横，养尊处优的她怎么会容忍程煜身边有个我。
这天我照常收工，刚坐在保姆车里，助理就探着头悄声说道：「姐，这辆黑车是谁的啊，以前没见过。」
我转身看着停在剧组外的车，了然地笑了笑。
「别管那么多，我有对耳坠落剧组了，你去取了再打车回去吧。」
我把助理哄下了车，就让司机起步回家。
果不其然，在路上沈青檀就出手了。
司机慌忙打着方向盘，在我的连声尖叫中给这场闹剧划下了句号。
晕过去前，我感受到小腹处一阵阵剧痛。
看着身下沁出的血，我甚至笑出了声。
医院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身边的仪器滴滴答答地响着，空荡荡的病房里更是死一样寂静。
我看到程煜脸色铁青地进来，连忙挣扎着起身：「阿煜，周叔怎么样，他……」
我脸色苍白，一副急切的样子。
当年周叔也算帮凶，煽风点火的事做了不少。
如果不是他添油加醋说我哥长得太好，才会被沈青檀看上，程煜的怒火怎么会那么重，他也该死。
程煜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暴躁情绪，走到我面前柔声道：「周叔伤到了腿，以后都不能再去接你了，我会给你派新的司机。」
随后他顿了一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什么？」我错愕地问。
「你怀孕了」
听着这个消息，我震惊地看着他，半天才缓过来神。
「那孩子？孩子！阿煜，我们的孩子……」
他一直没说话，长久的沉默让我颓然低下头，再抬头已是满脸泪水和绝望。
「阿煜，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