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为了逼婚，半夜在我家门口上吊。
后来，我过上了他们所说那种“孤苦无依”、“可怜悲惨”的单身生活。
一直到我弟弟去入赘。
他们才想起我。
“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入赘，你就算去卖，也得帮你弟弟。”
我今年二十七岁。
在父母的逼迫下，我去相亲了。
对方是一个将近四十、笑时会露出两颗金牙的男人。
矮小肥胖，且没素质。
对方叼着烟，眯着眼睛打量我，“你条件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
“我就勉强一下吧，三十一过可就没男人要你了。”
“没男人的女人是活不下去的，也就我心肠好。”
我抄起面前的热茶，泼在他脸上。
“滚。”
男人骂骂咧咧离开。
五分钟后，爸妈给我打了电话。
“马上，回来一趟！”
我疲惫地挂断，并不想理他们，逆着寒风，回了自己家。
楼道里，幽暗的灯光下，我门口竟然吊着个长条条的东西，随着灯光晃晃悠悠。
我紧张地看了半天，才发现吊着的竟然是个人！
“妈！你大半夜的想干什么！”
我妈侧过脸，幽幽盯着我。
“宋语，你要是再不结婚，信不信我吊死在你家门口！。
我面无表情，上前踢掉了她脚下的板凳。
“好啊，求你，赶紧死。”
他们死了，我也许就解脱了。
这不是夸张。
从我毕业到现在，为了逼婚，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从一开始的电话轰炸，再到后来的逼我相亲，一直到现在，吊在我家门口。
期间，他们还装过病，想骗我嫁人。
对方是个秃头，离婚带俩娃。
那是我离结婚最近的一次。
可当我发现他们只是骗我，我真的很难控制住情绪，当时浑身发麻，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可他们，回应我的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
“谁家姑娘快三十了还不结婚！你知道村里人都是怎么说我们的吗！”
“你不结婚，就是逼我们去死。”
我忽然意识到，和他们吵，根本没有用。
过后，他们依然给我安排无数次相亲。
那形形色色的相亲对象，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不管有没有钱，都愿意给他们十万块的彩礼。
我不甘心被他们卖给那些男人。
看着他们利用亲情的羁绊，给我绑上桎梏，又觉得无能为力。
不过，上吊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但我很清楚，我妈不会死的。
她有自己疼爱的儿子，有心心念念的“天伦之乐”，怎么舍得呢。
果然，板凳一掉，绳子上的活结自动解开了。
她摔了个四仰八叉，一边爬起来，一边用愤怒的双眼盯着我。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妈都要上吊了，怎么还这么冷血呢！”
“我真是要被你逼死了，哪天我真死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我自动屏蔽了她的声音，开了门，要进去。
她伸手挡在门缝中间，硬生生挤了进来，对着我破口大骂，
“今天男方条件那么好，有车有房有存款！”
“你知道自己今年什么岁数了么？能找这样的男人多不容易啊！”
“你怎么不懂我们的苦心！”
我放包、换鞋、洗手、洗菜、做饭……
我目视地面，始终一言不发。
没话说。
没法说。
她跑到我跟前，扯了扯我的胳膊，“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我机械般挥开她的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她站在旁边，仔细看了我许久，深吸一口气，叉着腰。
“宋语，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残疾？是不能生孩子还是性冷淡？”
“难不成，你是txl？”
这时，我爸也匆匆从门口走了进来，眼神狠厉。
“你要真是，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我忍无可忍。
“我当然有残疾，我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就是最大的残疾！”
我将手里的菜刀狠狠剁在案板上。
我冷冷看着他们。
“我没谈过恋爱吗？我没打算结婚吗？不都被你们给吓跑了吗？”
大学里，我谈过恋爱，也谈论过结婚，可他们逼着那个男孩卖房卖地，拿五十万彩礼。
只要长了脑子的，谁会愿意拿这么多钱结婚。
毕业两年后，我找了个有点钱的男人，谈结婚的时候，他们又嫌弃对方太远，怕我远走高飞，不能将弟弟挂在我裤腰带上。
男方干脆提了分手。
这以后，我再也不谈恋爱了，没有结果，只有屈辱。
可现在，他们又开始怪我不结婚，让他们丢人。
说到往事，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后，我妈红了眼眶。
“小语，妈妈真是为你好，让他们给钱不过是为了给你保障，怕你嫁的远，受了委屈爸妈都没法到你身边。”
“你好好想想，村子里哪家人送女儿去读过大学？我们疼你，所以你才会变成村子里唯一一个女大学生。”
是啊。
他们至少也让我去大学了。
至少，不留了我一条命么？
我冷静了许多，直白平静道：“爸妈，结婚不能将就，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妈妈拍着我的肩，“好，你毕竟是爸妈的亲生女儿，我们也不想逼你太紧。”
“你出去吧，好好休息，妈妈给你做饭。”
我爸拖着我去客厅看电视。
他们不再提结婚的事情，我也松了口气。
但我依旧觉得，他们从不是这么讲理的人。
这好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眼神朝着厨房看去，我妈背影佝偻，鬼鬼祟祟，时不时还瞟我一眼，又故作无事般笑了笑。
我的心仿佛被谁给揪住。
他们真的会走到这一步吗？
吃饭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
我只吃他们夹过的菜，趁着他们不注意，吐掉了碗里的米饭。
夜里，他们提出要住下来。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一直到房门被轻手拉开一条缝，似乎有人蹑手蹑脚进来了。
“下了那么多药，这会儿应该睡死了吧？”
我爸轻声问，我妈凑过来看了我一会儿，叫了几声我的名字。
我没答应。
她松了口气，声音也大了许多。
“肯定是睡着了，孩儿他爸，赶紧上手把她搬过去！人家车已经在楼下等了，只要上了床，生米煮成熟饭，我不信她不嫁人！”
我爸一边搬动我的脑袋，一边用愤愤道：“真没见过哪家姑娘这么恨嫁，要不是为了那十万块的彩礼，老子早就让她滚了！”
我妈“哎呀”一声，“真滚了，谁给我们钱？谁给我们养老啊？”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了。
利用女儿的父母也许不少，但能将亲生女儿送去男人床上的，我还真第一次见。
一把推开爸妈，我开了灯，面对他们错愕尴尬的神色，我感觉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了啊！我是你们的女儿啊，又不是随时可以宰割的猪狗！”
“宋晨是你们的孩子，我难道不是吗！”
“男孩女孩，一定要分出个高低贵贱吗！”
他们吓了一跳，只是一瞬，我爸气急败坏起来。
“老子有说错吗？你又不能给我宋家传宗接代，身为宋家女儿，不该为你弟弟多付出一点吗！”
我妈也冷着眼瞟我，“也不知道你在委屈个什么，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狠狠将指甲嵌进自己的掌心，抄起旁边的台灯，用力朝着他们砸了过去。
两个人慌乱躲避，叮铃哐当一阵响动。
我指着他们，尖声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们女儿！你们不配为人父母，不配！”
“都给我滚出去！”
爸妈还想再说什么，我不想再听，我觉得恶心！
我冲过去，给人推走。
他们边走边骂。
“死丫头片子，真以为能有今天是靠自己啊？”
“我要让你知道厉害！”
门被关上了。
他们走了。
我抱着腿，想哭，却哭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第二天，盯着一夜未合的眼睛，我去了单位。
看着爸妈坐在我的办公室里，绘声绘色地对其他人讲述着什么，我才知道，什么叫“他们的厉害”。
“你说，我们为人父母的，当然希望孩子好了，怎么忍心看她一辈子不结婚，孤独终老？”
“总得有个人照顾她不是？”
“她不仅不领情，还把我们给赶了出来，你们都是她同事，同龄人有话题，姑娘们，帮我劝劝小语吧？”
我妈满脸忧愁，我爸也在旁边抽着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