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个睚眦必报的精分。
梅妃跳舞,他接连封赏。
实际我听见的:【又把朕养的花折了!杀!杀!杀!】
某天,我突然听不见他的心声了。
奇怪的是他看我的眼神怪异。
一个月后,我恍然大悟——
被梅妃踹进锦鲤池后,我意外获得了读心术,使用法术的目标对象是皇帝。
宫人将我从水里救出。
梅妃跪在地上。
皇帝露出关怀的神色,语气一如既往亲昵:「倾儿,此事朕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我是他用来对付全后宫的挡箭牌,只能配合他的演出。
我欲语泪先流:「三郎,我…」
【又哭又哭,这个女人是水做的吗?!】
我整段戏卡住。
这熟悉的声音——
可我看向皇帝,他仍然一脸宠溺,重点是,他根本没张嘴。
【嗯?怎么不哭了?】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推容妃姐姐!」
梅妃扯着他的衣摆,哭得我见犹怜:「是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谁人不知您向来宠爱姐姐,臣妾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啊!」
她字字真切,句句坚定。
简单点,就是说我陷害她。
【烦不烦烦不烦,就容倾那胆小如鼠的性子,敢自己跳池子里?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
谁胆小如鼠!?
「哦?」他眸子眯起,帝王的多疑无情此刻尽显,「容妃,你怎么说?」
狗皇帝。
上一秒还是倾儿,下一秒就容妃。
我情真意切:「臣妾已得皇上宠爱,又何必…」
【咦?她好像流鼻水了?不确定,再看看。】
我下意识抚上人中。
那是眼泪!!
我倏地扑进他的怀里,整张脸凑到他面前。
看!给我看!
瞎说毁我形象者,亡!!
【救命,她的衣裳是!湿!的!那是鱼儿的沐浴水泄物水还有上次栗嫔偷偷在池子嬉戏打闹的洗脚水!!】
李景宁万念俱灰:【朕,脏了。】
「呕…呕!!!」
我抱着盆在寝殿里狂吐。
我摔下去时,呛水了,喝了两口。
我才是真的脏了!!
小桃蹲在我身边,很是着急:「娘娘,您说会不会是有孕了呀?要不奴婢传太医瞧瞧吧?」
我摆了摆手。
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会有孕。
要是把脉发现有了身孕,李景宁不得杀了我。
太后常敲打我,说我肚子不争气,还善妒,不让皇帝去别的妃嫔那儿。
我想的吗?
我控制不了李景宁,但我能控制自己。
要是我能靠自己就怀上龙裔。
我不高低给太后整两个皇孙!?
入夜时,李景宁又来了。
「今日委屈倾儿了。」他语气温柔,「朕已下旨禁足梅妃,你不必害怕。」
【挺好的,省的老是来打扰朕批折子,正好找个由头将她关在宫里一段时日,清静清静。】
又是这样不公平对待我和其他人。
这下梅妃和其他妃嫔又得记恨我一笔。
「就寝吧。」他搂着我往床上带。
瞬息之间,我突然想到,宫里所有的妃嫔因为见他的机会少,总是制造各种意外相遇。
只有我,从一进宫就不曾在意他。
所以…正是因我乖顺,他才拿我当挡箭牌?
「三郎,倾儿给您更衣。」
说干就干。
我尝试性对着他上下其手,哗啦一下扯开他的腰带。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
我猛地将他扑倒在床。
「倾儿,朕…」
「嘘…」我捂住他的嘴,对准他的唇就要亲上去。
以下犯上这个罪,这次我非要犯!
【容倾这女人疯了!!】
「朕想起还有些折子没处理,先回养心殿了,你好生歇息着。」
李景宁推开我,慌乱套上衣裳匆匆往外走。
他落荒而逃。
我嘎嘎大笑。
自那日起,他每晚流连在不同妃嫔的寝殿。
我失宠的消息传遍六宫。
梅妃等人轮流来探望我,冷嘲热讽的,但次数不多。
毕竟李景宁难得‘雨露均沾’,她们想方设法留住他,还有去宫外请偏方、请送子观音好让自己速速怀上龙裔的。
能怀上就见鬼了。
不——怀上高低能诛个九族。
我乐得清闲。
小桃见我不争气,比我还急:「娘娘,您还有心情在这儿嗑瓜子儿呢?!」
我:「咔咔咔——」
不用伺候人,又能衣食无忧当废物的生活,不是我一向追求的吗?
不过就是,没了自由。
还有一点不爽的是,李景宁只要靠近我的寝殿,我都能听见他的心声。
很吵——
【梅妃今日又抹的什么香?!熏死朕了!还是容倾宫里的花儿香。】
【栗嫔又偷偷跑去玩水了?啊啊啊!别往朕身上跳!!鱼儿沐浴水泄物水容倾还喝过…呕…溜了溜了。】
【容倾宫里原来还住着什么虞美人,朕什么时候赐的这么没品味的封号?】
我:……
那是我赐的。
他当初:「倾儿提的封号,自是最好的,那就赐一个虞吧。」
很好。
他当时还不知怎么腹诽我。
再见到李景宁,已是春日赏花宴。
他的后宫没多少高位妃嫔,我和梅妃算是势均力敌。
曾经都是我坐在他旁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梅妃坐在上位,满脸挑衅看向我。
「皇上,栗嫔妹妹为今日赏花宴精心准备了簪花引一舞。」梅妃和栗嫔结成同盟,「不知皇上可有兴致?」
「甚好。」李景宁眉梢一挑,似乎真的很有兴趣。
【容倾好像还蛮爱看的,拍了大半天的手。】
我:?
我看向主位的李景宁,正好和他直直对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栗嫔已经换好舞衣,梳了新的发髻,别着一朵清新脱俗的海棠花翩翩起舞。
一舞毕,龙颜大悦。
李景宁:「爱妃一舞倾城,就连簪着的海棠都失了颜色,赏。」
只有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抓狂了——
【朕养的海棠!她们,她们又把朕养的花折了!杀!杀!杀!】
我忍不住笑出声。
「容妃姐姐,你笑什么?」梅妃柔柔地问,「莫不是觉得栗嫔妹妹担不起皇上这一句赞美?」
又来了。句句是坑。「哪里的话。」
我笑着说,「本宫只是觉得这海棠生得极美,想必花房工匠费了不少心思。」
李景宁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倾儿素来心善,能体谅他人之难。」他朝我招招手,「过来朕这儿,赐座。」
是半夜想起来都忍不住扇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我就不该多这个嘴。
李景宁似乎终于想起我这号人物,晚上又来了。
宫里上下高兴得跟过年似的,小桃还训我:「娘娘,你别耷拉着个脸啊,皇上瞧着会不喜欢的。」
没关系,他本来就谁都不喜欢。
今夜他来后,没和我废话,搂着我就往床上推。
我看见他的手往床下伸的那刻,立刻屏住了呼吸,慢慢地将眼睛闭上,装出一副晕过去的样子。
他以为我不知道——
我的塌下有一支竹管。
有机关的。
小巧精致,刻着龙纹。
这就是我日日和他睡在一起,第二日醒来后却完全忘记昨夜发生了什么的原因。
若不是某天,我为了捡鸡腿伸手进塌下一顿乱摸。
我都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我猜测不止是我,而是后宫妃嫔的寝殿里都有一管。
至于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李景宁不行,借此掩人耳目。
我确信。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寝殿里没了动静,也没听见李景宁的心声。
我便以为他走了,悄悄睁开一只眼就看见——
他直勾勾盯着我。
眸底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似疑惑,又似恼怒,更有怪异。
「看来倾儿比朕想象中还要聪明。」
李景宁来我宫里的次数愈发频繁。
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同的是,之前他总是入夜才来找我,现在他闲着没事都要过来,整得我都没法嗑瓜子儿了。
不过我却发现了另一件事——
我听不见他的心声了。
我开始怀疑那段能读心日子,是不是我产生的幻觉?
这天李景宁刚入我寝殿,栗嫔也来给我请安。
「嫔妾想着这天也慢慢热了,做了些容妃姐姐最爱的绿豆甘草冰雪凉水。」
「真是辛苦你了。」
小桃双手接下。
栗嫔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睛始终黏在李景宁的身上。
我最是厌烦这种争风吃醋的。
尤其是——帝王无情,谁都只是他的玩物而已。
「栗嫔有心了,天气炎热,你且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