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流了,你满意了吗?”
面无血色的我把检查单子丢给他的那一刻,终于看见他眼里看见了一瞬间的慌色。
顾氏集团顶楼。
应楠修长的手指捻着我从人民医院里拿出来的单子。
他素来以来力持着的冷漠和疏远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深不见底的眼里若有若无的露出了一丝慌乱。
让我差点以为是错觉。
我不认为那是为了我而流露的。
“现在,我们可以离婚了吧?我会干干净净的走,不带走你家一分一毫的东西,也不会留下我的。”
曾经我们因为年少之情在一起,如今也因为长此以往的消磨而散了。
其实他早就不爱我了,只是他喜欢骗我,因为那样才可以让他深情好男人的人设立住,而不至于倒塌。
他攥紧单子到指甲泛白,声音哑的厉害。
“你什么时候怀孕的,又是什么时候打掉孩子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退位让贤你不高兴吗?我将本该属于林小姐的应夫人位置还给她,你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她在一起了!”
我直着腰板和他说了别离的话,像年少时硬气的和他表白一样。
说完,我再也不想看见他那种充满了虚伪伤心的脸,摔门就走了。
其实我早就该走的。
一年前,我就应该离开应家了。
可惜那时候我傻,我总以为自己是个特殊的个例。
一年前,是我和应楠脱轨的开端。
那是他第一次出差没带我。
因为他是为了他的初恋林若妍,连夜飞往法国去。
为了瞒着我,他不惜让整个集团的人统一口供,骗我说他是去应酬。
后来一天晚上,他和林若妍在法国一家酒店搂搂抱抱的视频被人匿名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视频无比清晰。
连应楠那一句‘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都听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为之。
可那人成功了。
如那人所料,我愤怒了、生气了,找了应楠的麻烦。
我俩歇斯底里的吵架正中那人下怀。
第一次婚后吵架,便是因为应楠的初恋,林若妍。
“你为什么还要见她!”
“她好歹是我曾经挚爱的人,我们相见了连慰问都不可以吗?”
“慰问需要抱在一起吗?!”我完全不会相信他的狡辩。
应楠抓着头发一脸烦躁:“阮雪芽,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敏感?”
“我敏感?那你是什么时候创了一个独立的号码和微信?你是什么时候电脑和手机悄悄地改了密码?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把我和你一块的工作调开了呢?”
“这都是工作需要,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可以?”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借口!”
“我真是被你压的喘不过气了,你到底要我怎样啊?!”
“应楠你说实话有那么难吗?!”
“够了!”
一根弦在我们之间绷断了。
我质问他。
他反驳我。
接着我们冷战了一个月。
在那一个月里,谁都不肯低头,我上下班变成了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集团里八卦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紧接着连林若妍的事情都被传来了,说她是横刀夺爱见缝插针的第三者。
得知自己初恋被人议论成第三者,应楠第一个想到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他一个出了名的工作狂罢了会议,气势汹汹的提前回家找我麻烦,和我对峙。
“是你让他们背后对林若妍说三道四的?”
“我没那功夫!”
“不是你,还有谁?难不成是我吗?”
那时,我怔怔的看向对我充满了恶意揣测的丈夫。
他变得更加陌生了,就像是要把我撕碎的仇人一样。
我否认,他不信。
我们俩吵的越来越厉害。
砸了杯子。
摔了手机。
甚至互相动了手…
直到应楠摔门离去许久,我才从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兀自站了起来。
看着自己身上的淤青,我回了自己的娘家,把这件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了两家人,连家里客厅录下的监控都给他们看了。
我妈说这是家暴,要我报警,婆婆吓得方寸大乱跟我好言好语的劝,就连一向不喜欢我的公公都开始哄我。
没过几天,连应楠都对我低下了头。
他们一家三口花尽功夫讨好我,连带着恭维我们一家子。
我也是愚蠢,居然就被应楠骗回去了。
回去的那天他还答应我再也不会见林若妍,一辈子只爱着我,守着我,和我永远在一起,绝不二心。
于是我们安生了半年。
半年以后应楠出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动作,他会悄悄地出去打电话,会半夜趁我不注意离开家里,会骗我开会人却不在公司。
渐渐的我们又开始吵架,连着几个月家里不得安生。
终于在某一天,他被我逼的无路可退,迫不得已把一切说出来了。
“是,我这段时间都去见了林若妍!那又怎么了?”
我一阵眩晕,眼前黑了两三秒才恢复正常。
“所以你心里一直忘不了她,是吗?”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和她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了,不告诉你是怕你生气,你结婚以后变得过于敏感,我根本不敢告诉你。”
“我敏感?”
我痴痴的笑了,笑着笑着便泪流不止。
心里一阵一阵的钝痛。
原本我以为他需要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忍了那次事情。
可谁知道忍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
果然在边界感和异性事件上,男人犯错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我放弃了告诉他我怀孕的消息。
因为现在,这已然不是喜事…
打掉孩子是我考虑了足足两个星期做出的决定,当我告诉爸妈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里只有一望无际的心疼。
但他们支持我。
想到这,我忽然觉得结婚三年就像是一场荒唐可笑的梦,还不如回家做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去呢!
我站在顾氏集团的楼下,还没有拦到车。
突然此时手机响了。
…是他?
“喂?”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还行吧。”我轻笑一声,“由你作为我的主治医生,我还是信得过的。”
萧泽,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妈成日里挂在嘴边夸的年轻博士后,是人民医院的妇产科一哥。
据说因为人长得漂亮俊俏,许多孕妇都喜欢往他这里跑,医院里单身的护士、女医生里,好几个都青睐他。
不过说真的,他有着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的确长得比普通人好看很多,五官深邃立体,像明星、模特,反正不像医生。
想想无痛人流是他给我做的,我还真觉得有点别扭,虽说小时候经常在一起打架,但现在都是成年人,或多或少有点怪异。
嗯,还是不要往那方面想比较好。
“手术后的调养很重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别留下什么不好的病根了,流产毕竟对女性伤害很大,别低估了这些小手术。”
“哎呦别讲了,我妈这几天在我耳边念得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她反复叮嘱是对的。”萧泽的语气里带着一味让人摸不透的心疼,“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受了这样的苦…”
我苦涩的笑了笑,尽量不去想,心里那块地方也就没有那么痛。
“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回头往向那栋我待了几年的大楼,不知道是说给萧泽听的,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而且我刚把离婚协议甩给应楠。”
“哦?”萧泽轻笑道,“你在那?那我快到顾氏集团附近了,今天正巧要给你爸爸送药,顺路的,待会送你回家吧。”
这么巧吗?
我虽然心里疑惑了一下,但并没有直接说出去。
免费的车,不做白不坐。
过了几分钟,一辆普通到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顾氏集团附近的车,停在了我面前。
当时连集团门口的保安们都诧异的多看了他两眼。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送外卖的?”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小电驴的后座,觉得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帅哥坐在小巧玲珑的电动车上非常突兀。
有一种搞笑的违和感。
他摘下蓝牙耳机,回头对我笑道:“开车还得堵,还是小电驴方便。”
“说的也是,和我妈思想一块去了。”
正当我要坐上去的时候,忽然发现集团大门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家伙…
“应楠?”
我皱起眉头,心情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