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正月理发,当天晚上舅舅死了。舅妈扇我巴掌:[你咒死了你舅舅!]
表哥把舅舅的棺材停在我家门口,妈妈也不认我这个女儿。
无所谓,法院依然判我无罪。
正文
大年初二,妈妈早早就起床,穿上大红羽绒服,在家里擦擦洗洗。
早上五点半,敲响我的门。[快起床快起床!怎么那么懒,赶紧把你的新衣服穿上。]
我不耐烦:[怎么这么早啊?]
爸爸在一旁嘟囔:[你妈娘家人要来,她当然积极。]
我听了却觉得更烦。
最烦的亲戚就是舅舅。
去年妈妈被网络骗子诈走了300万。
那是家里所有的存款。
大学开学在即,我却迟迟交不上学费。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爸爸一起挨家挨户找亲戚借钱。
到了舅舅家里。他一听说借钱,脸一横,手指快怼到我脸上:[女孩上大学有什么用?赶紧嫁人,找男方要50万彩礼,不就立刻把损失补回来了吗?]
爸爸陪着笑脸:[毕竟是独生女,不想她那么早嫁人。嗯……要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舅舅摆明了不愿借钱,我们准备告辞。
也没有过多埋怨。
可是舅舅却拽住我的手,眉头一挑:[不孝女!家里都这样的状况了,你居然还让家里负债,你想成为压死你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吗?你这是存心逼死我妹妹。]
我心里顿时涌出羞愤。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耐着性子说:[舅舅,我只是借钱应急交学费,以后会做兼职,减少妈妈的负担。]
舅妈一边擦桌子,一边插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信呀?你表哥今年都26了,天天在家里胡吃狗油,分钱不挣,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吸血鬼!不要脸!]
[说话放干净些。]爸爸黑下脸。
我不想生事,拉着爸爸要离开。
谁知,我们刚刚迈出舅舅家的大门,就听到里面扬声说:[我妹妹嫁了个这样的破玩意儿,一辈子受苦,生下来的孩子也没出息,还敢跟我借钱,呸!滚一边去!]
这是我第一次受到人性的冲击。
以前,家里过得还算可以,舅舅从不这样说话,妈妈被骗子骗了300万,舅舅一抹脸,笑得最大声。
而且就算现在家里吃点苦也跟爸爸没有关系,为什么要骂爸爸呢。
即便这样,我和爸爸还是怕妈妈因为舅舅的话伤心,没把这件事告诉她。
此刻妈妈哼着小曲,把家里的地拖得能照镜子。
电话铃声响起来,她雀跃接通电话。
[快快快!趁雨,你舅舅一家来了,我们快点去楼下接他们。]
我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慢悠悠刷牙,就是不下楼。
[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没礼貌!]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自己下楼去了。
没一会儿,楼道里传来高声交谈的声音。
舅舅的声音十分清晰:[哎呀!怎么没电梯啊,还要用手掂着礼品爬到五楼,想把人累死不成?]
我往下探头,看到舅舅手里提着一箱纯牛奶,舅妈手里什么都没有。
表哥一路低头玩手机,一句话不说。
妈妈十分欢快积极:[来!我帮你提。]
舅舅忽然压低声音:[你怎么不跟大壮离婚啊?看看你现在日子过得多狼狈,随便再找一个,都比他强。]
妈妈哀怨叹了口气。[谁让我命苦呢。]
好像我爸对她多不好似的。
舅舅进门,爸爸脸上挂着笑。
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舅舅抬头看房子的装修:[啧啧啧,这装的真不咋地,现在流行新中式,西式装修风格早就老掉牙了。]
妈妈也跟着数落:[都是趁雨,非说要统一色彩,搞得家里灰蒙蒙,一点也不喜庆。]
我暗暗撇嘴。
舅舅张开双臂,半躺在沙发上。
仿佛他才是这家的主人。
舅妈注意到我,带着几分训斥:[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不倒水啊?]
我倒好三杯水,递给舅舅舅妈,最后一杯递给表哥。
表哥一个眼神也没给我,只说出几个字:[嗯,放那吧。]
低头刷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无意识端起茶杯,往嘴里送,被烫到,水洒了一地。
他冲我吼:[你怎么倒水的?那么烫!]
他给我一种,我是他的佣人的错觉。
[我再给你倒一杯。]我牵强笑出来,没发火。
舅舅只拿了一箱牛奶,妈妈却还要带他们去最好的饭店吃。
一顿饭就要3千多。
我能看出,爸爸忍着不快。
[妈,咱家的经济水平配不上那么好的饭店,换一家普通饭店吧。]
我在心里吐槽:舅舅一家配不上这么好的饭店。
舅舅瞪我一眼:[你妈说什么你就听着,大过年的,别顶着鸡窝头乱放屁。]
我被气笑了:[我顶着鸡窝头?你地中海,连毛都没有。]
舅舅不可置信:[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地中海再怎么样,也比你的鸡窝头好看!]
我不想再顾及其他,放声大喊。
[别人的舅舅,压岁钱都是给50给100。偏偏我的舅舅,说我年纪大,不用发压岁钱。舔着脸只拿一箱奶,我家年年给你家拿三四箱礼品,你也好意思要!]
我还要持续输出,舅舅一把抄起桌上的剪刀,冲过来。
[我剪了你的鸡窝头,剪了你的鸡窝头!让你嚣张!倒反天罡!看清楚了,我是你祖宗!]
剪刀张着口子,十分锋利。
爸爸一下推开我,我摔在地上,回头看,剪刀把爸爸胳膊上的羽绒服划破,渗出点点血迹。
舅妈慌了神:[哎呀哎呀!大壮你别在意,他不是故意啊,要不是趁雨气他,他……]
[别说了!]
爸爸捂着胳膊,出门。
[我去医院包扎一下。你们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爸爸走了,妈妈一个劲的赔不是。
终究还是带着舅舅一家,去当地最贵的饭店了。
舅舅临走还在不住地嘟囔:[头发那么长,是不是想挡我的运势?不定在心里怎么咒我呢!]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越想越气。
既然舅舅看我的头发不顺眼,那我就去剪了它。
我立刻戴上围巾口罩,出门。
小区的两家理发店,都没有开门。
因为我们这里,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正月里剪头,死舅舅。
所以正月里基本没人理发,理发店也就不开门了。
我却下定决心要剪头,在街上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家理发店开着门。
我快步走进去。
[老板,我要剪头发。]
老板愣了一下,讪讪地笑:[哦,好。我还以为今天没客人呢。]
老板手法娴熟,三下5÷2。
把我的长发剪成短发,我看着利落的造型,很是满意,美美的付钱离开。
恰好这时候朋友发信息,叫我去出去逛逛。
我立刻应下。
为了不在回家后还看见恼人的舅舅一家,我干脆通宵一夜,凌晨五点才回家,回去后我倒头就睡。
睡着睡着,有人扇了我两巴掌。
我一激灵坐起来,看到双眼通红的舅妈,她一脸愤怒,头发凌乱,嘴唇乌青还在轻轻颤抖。
我火气上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毛病吧!]
[谁让你剪头发?谁让你剪头发?]
她像疯子一样尖叫,不住地跺地。
[舅舅说我鸡窝头,说我头发长挡他的运势,还说要给我剪掉,我这不是剪掉了吗?]
我冷冷回答。
舅妈忽然撕扯上来,死命拽我的头发,我被扯得生疼。[你咒死了你舅舅!黑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