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接近尾声,我得到了应有的结局。
可是我不甘心。
我见到给我生命的人。
她惊讶我的出现,也夸奖我,“逃婳,你聪明,坚毅。遇见所有的苦难都会变成你人生成长过程的经历。”
我拥抱了她,流着泪感谢母亲,也用刀刺向她的胸膛。
没有一刀致命,她吐着血问我:“我创造了你,为什么?!”
“因为我样貌艳丽,性格坚毅,心思歹毒……这些,不都是母亲,你给我的吗?”
故事的大结局,恶人得到了惩罚。
我作为全文最大的反派女二,嫉妒女主,绑架女主,对男主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盗取公司机密。
手铐并没有让我悔改。
判刑的第二年。
“逃婳,你不后悔吗?”
我对面的男人西装没来得及换,英俊的眉宇,曾经温柔的眼睛萃了一层薄冰,挺拔的鼻梁显得那么高贵,薄唇薄情。
后悔?
我大波浪的头发已经被剪成了短发,妖艳样貌没有妆容的装饰显得刻薄,为了见他,我还特地咬破手指,给自己涂了口红。
我听这话还是忍不住勾了嘴角,“后悔啊,后悔你就能让我出去吗?”
邢嵇眉毛皱了起来,“你还是不知错。”
“邢嵇,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学历、家室、样貌,我哪里比不过宓思倾?”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说:“她很善良需要人保护。”
我笑出了声,“她善良,需要保护?”
眼泪灼得我皮肤开始泛红,灼痛的同时又感觉快感。
我和邢嵇青梅竹马,邢家破产,他变得从小沉默寡言。我陪在他身边从初中高中到大学。
为了他的公司能起步,我听不进爸妈的逆耳忠言,众叛亲离。放弃公司继承权,在邢嵇的公司做一个小小的秘书。
邢嵇好强,公司上市的时候就放言,他公司不要任何废物。对那些对他动心思的姑娘也委婉的表达,他身边也容不下一事无成的人。
于是我卯足了劲,谈合作,谈赞助。在烂臭的酒桌文化里赔笑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他们说我是邢嵇没有抬上面的情人,说我这朵玫瑰被拔光了刺。
能在商业圈有一席之地的人,身边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心软之人。趁别人公司岌岌可危,伺机吞并。
不是没人哀求我,他们散尽家财得到一个空壳承诺。我也想心软,也想放他们一马。
邢嵇不表态度,已经是个态度。
我听见有人不堪巨债,跳楼自杀。我很惊恐,很内疚,是他说这些都是正常的,我要习惯。
后来我终于靠实力成了他的左膀右臂,站在他身边看高楼地下的灯红酒绿时,偷看他的侧脸。
他的侧脸好看极了。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美丽的,手段狠辣的,私生活混乱的逃婳。
现在,他告诉我,他喜欢别人的理由是那个人柔弱,善良,需要保护。
我努力陪在他身边的这么多年,像一个笑话。
“逃婳。”
我看向邢嵇,莫大的委屈淹没了我。我知道他对我有几分感情在,也不过是我因为当初在他创建公司的时候尽心尽力。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毁了自己大好前途。我逃婳那样骄傲,那么洒脱,为什么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前途,放弃家人,放弃自我?
“思倾不怪你。”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上你?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换不来一个好结局?!”
玻璃隐约倒映的影子,是我疯狂的样子。
邢嵇眉毛拧得更深,“没有任何人逼你,是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听不进劝诫,听不懂拒绝,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底线。”
触碰自己的底线。
触碰邢嵇的底线。
触碰法律的底线。
他走时,还说:“曾经我很庆幸身边有你。”
曾经?
庆幸我打造了他的公司,庆幸我助他的功成名就。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
人在忏悔的过程中,不断回忆自己做的错事。我不懂为什么我连反思都是关于邢嵇。明明我最对不起的是家人,是把我当做朋友却被我设计绑架差点身死的宓思倾。
可是让我感到愧疚的居然是邢嵇,他凭什么?
可笑的是,我有理智,却控制不住藏了玻璃片,企图割喉自杀。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为了男主而生,得不到男主的爱,又作恶多端。幡然醒悟,世界没有留恋觉得生无可恋决定自杀。
不……
只要我回去,爸爸妈妈还是会原谅我的……我拼命地想反抗,手上的动作却很利落。我捂住脖子,企图活下去,伤口太深血从指尖喷涌而出。
突然间,我也没有了力气,感受体温一点点变凉。
邢嵇……
你看我连临死都念着邢嵇,想不起其他人的模样。我这一生好似被人安排,只能围着邢嵇转,死心塌地地转。
转啊转……
我睁开眼睛得到光明,濒死感让我在清醒的瞬间深深喘息。
这里不是监狱,监狱的墙不是粉色的。
也没有明星海报。
真实的视觉,以及躺在床上真实的触感,我是死了吗?
我连忙摸脖子,摸了一圈,没有伤口,也没有血。明明疼痛感那么真实,我连死前入眼都是满手的红。
这是哪?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电脑的声音。
我确定这不是监狱,我也确定自己割了喉。
我起床打量着四周,断定这是一个女孩子的住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来到亡魂之地,毕竟第一次死,我也没经验。
房间小小的,落了一张床,被罩都是粉色的,床头柜都是粉色的,衣服风格都是高中生穿的,还不如我身上穿的刑服,墙上都是女团的海报。
镜子里的我面色太苍白,无神的眼睛让我仿佛老了十岁。我用床头柜上的东西简单打理了仪容,确定不憔悴才出门。
我推门走了出去,小小的客厅挤了一张沙发和桌子,短头发的女生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打字。
她刚好写完,伸个懒腰,“啊,终于写完了!”
她放下电脑,看起来很开心。
她是独居。
所以我的出现让她转身之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啊!”
“你谁啊?!”
我眯着眼睛,看她表演。
她脖子上粘有敷贴,我感觉颈子疼,就想摸。我的动作却刺激到她。
“你怎么进来的?不说话我报警了!”她甚至还跑进厨房拿了菜刀指着我,声音很大。
虚张声势。
记忆涌上,我绑架她的时候,也是用刀指着邢嵇的,还砍伤了邢嵇的手臂。她这是要个邢嵇报仇吗?
“宓思倾,你不是心地善良,从容大度吗?现在你是要重演当年的场景吗?”我冷笑。
宓思倾眉毛一跳,菜刀隐隐有放下的趋势,“你是飒姐让来催稿的吗?”
她脑袋一歪,去拧了门把手。
对啊,锁好的呀?
这人这么进来的?
我看见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又举起了菜刀,“你怎么进来的?”
手都在抖。
我皱眉,“宓思倾,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宓思倾?
“我不叫宓思倾。”
我比她高,身高优势,我夺她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她很胆小,被吓哭了。
不,不对。
宓思倾才不会这么胆小。
可是,这张脸化成灰我也认识。
我捏着这张脸,没有整容的痕迹,我沉声问:“你是谁?”
她眼泪不停地流,“我叫封惠。”
封惠?封家?
我出现在这儿,也不是宓思倾为了报复。
“北城封家?”怎么长得和宓思倾一样。
她拼命点头。
我松开手,她摔在地上,大概是想跑但被吓得腿脚乏力。
“这是你的住所?”
她点头,脸上突然回血的涨红。
我坐在沙发上,真硬,“我竟不知道封家还有这么落魄的?”
我看着她,期待她的回答。
她说:“又不是大富人家,我这样已经很好了。”
封家,不是大富人家。
这是逗我开心吗?
“你真的叫封惠?”
她很疑惑,但还是从手机壳后面递身份证给我。
是真的,没有作假。
但是年龄才十七岁。
我怎么不记得封家有这么个年龄的大小姐?
“你要找什么人?”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我不知道啊,这一生都与邢嵇有关。
没有回答她,“你知道宓思倾吗?”
宓思倾和邢嵇的爱情被全城歌颂。
“不知道啊,你叫什么名字?”
“逃婳。那邢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