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戍守边疆三年,回京时,带回一个女乞儿。
我见她卖身葬父,无奈收留。
他们,一个温声唤我娘子,一个亲切喊我姐姐,
却背着我,里应外合偷走布防图献给敌国。
让我这个女将军,落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将军府百年威望,更是毁于一旦。
死前,夫君给我送断头饭,
他将散发着馊味的饭菜倒在我身上,讥讽道:「秦念,将军府,不需要两个将军!」
我在烈日下,被砍了头,头颅被悬挂在城墙上。
看着夫君美人在怀,好不惬意。
心有恨意,再睁眼,我重生到了庄言回京那天。
——是啊,将军府不需要两个将军!
刚一进府,丫鬟便说庄言有事找我。
我来到正厅,看到他身边多了一个正在喝茶的柔弱女子。
「念念,我在回京路上遇到她卖身葬父实在可怜,便只好把她带回将军府,你看她该去哪儿?」
他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女子放下茶杯对着我盈盈福身。
「元珠见过姐姐,多谢姐姐和将军的收留。」
他们问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上辈子我为了庄言事事忍让,稀里糊涂让元珠进了府,这才导致最后凄惨的下场。
这一世阻止她入府虽已来不及,但起码她的命运暂时握在我手中,我要她如何就如何。
我故意慢条斯理地喝茶,他二人神色间渐渐涌起不安。
庄言有些坐不住了,他示意我出来商量一二。
「念念,我帮珠儿安葬了她的父亲后本想离开,可她一直跪在旁边苦苦哀求,不得已我只好把她带回来。」
「我知道未同你商议就做出这种决定,实属不应该,但是她……」
我抬手按在他唇上,假意大度:「将军不必解释这么多,妾身都明白,让她住下就是。」
上辈子她卷走了我府上所有东西,伙同庄言一起把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这一世如果这么轻易就让她离开,我要找谁复仇?
但还不等庄言高兴,我又故作思索皱起眉头。
「可是全府上下没有太多缺儿,只有柴房少个劈柴的,将军,让元妹妹去那儿怕是不好吧?」
庄言对她到底有些心软。
「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去柴房能做什么?不如……」
我接过话头:
「不如就送她去城外好好养养身子,也免得跟着咱在将军府受罪。」
「我整日都在舞刀弄枪,吓到她可怎么好?」
庄言听着听着变了脸色。
「念念,若你因我将人带回家而不快,直接让我将她送走就是,何必这般惩罚折磨?」
我低头,慢条斯理剔着指甲:
「将军,我是在考虑她的出路,哪里折磨了?」
「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您是如何那么巧就在路边遇到她的?若我让你把她送走,你当真舍得?」
庄言给出的解释和前世一样,都是出于偶然,自己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
这一看待,便直接去了床上。
上辈子,我琵琶骨被穿上铁链,挂在烈日下时才得知元珠早就知晓他的身份,是故意等着他的。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
「庄言,你如果真想留下她不是不行,只是她该以什么身份?难道是侍妾不成?」
我微微扬起嘴角等着他的回答。
我身为大梁屈指可数的女将军,名声上就压了他一头。
我爹娘战功赫赫最后死在沙场,皇帝见我可怜,特命宣王收我为义女并封为郡主。
上一世也正因为这个身份,庄言和元珠恨极了我,时刻想把我拉下马。
最后他们也真的成功了。
庄言听了我的话有些不安,他在我面前来回踱步。
「念念,侍妾什么的当然不能,我想的是……」
他话音未落,元珠便从屋中走出,跪在我们二人脚边。
「奴婢愿意去柴房,求将军和夫人不要因为奴婢而生了嫌隙。」
她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看上去着实可怜。
「行,既然你自己主动说了,那就去吧,也不算我亏待你。」
「以你的身份放在将军府哪里都不合适,外面已有你要同我平起平坐的传言,去柴房避避风头很好。」
庄言怎么可能忍心让自己心上人去柴房?
他当即拉住我手腕要反对,结果元珠见此竟直接晕了过去。
当下他也顾不得许多,抱起元珠直接去了隔壁院子,没一会儿人就走了个干净。
屋内,青羽为我愤愤不平。
「郡主,您是没看到那位的狐媚子模样,将军抱她回去的路上,她醒了两三次,都嚷着要下来自己走。」
「可只要她一落地就会腿软,如此反复几次人人都开始觉得您在欺负一个弱不禁风的人。」
「长此以往,这将军府可就不太平了……」
青羽在那儿抱怨,我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上一世元珠直接拿走布防图,其他的动都没动,可见早就在暗中打探好了位置。
关键问题是,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的?
如果她现在还不清楚,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调换个假的?
敌国根本无法辨别布防图的真假,若真按上面安排兵力,我大梁便能趁机一举直捣他们主力。
我命青羽紧闭门窗,自己闷在屋中努力模仿着布防图上的笔迹。
东西做好后我想了想,干脆把真正的布防图扔进盒子,随手放在桌面。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第二天一早,桂嬷嬷急匆匆朝我跑来。
「见过郡主,将军说元姑娘身子弱,如今又昏迷不醒,想让郡主去请一下王府的郎中。」
我似笑非笑:「让我请王府郎中,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诊脉?将军怎不亲自过来与我说?」
桂嬷嬷低头隐隐挡住我去路:「元姑娘被噩梦惊着了,身边一刻都不能离开人。」
我被她这番言论气笑了。
她身边离不开人,就要把我的郎君绑住不成?
我挥挥手:「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让将军亲自来说。」
我绝不会再像前世那样默默忍受一切,我要把这将军府搅合的天翻地覆,让他们无处容身!
再我的再三坚持下,庄言带着一脸怒容赶来,还不等他开口我就飞快低头认错。
「将军,一切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为元妹妹叫来叶郎中。」
「郎中入宫给娘娘们诊脉去了,可要我命人把他从宫里叫回来?」
身为臣子绝对不能和圣上争这些,纵使他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咽回去。
良久,他从牙缝挤出三个字:「不用了。」
几天后,没能请来郎中的元珠身体恢复了。
她出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抱歉秦姐姐,都是我不好,这段时日一直缠着将军。」
「珠儿给你道歉,希望秦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我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半天没有说话。
以前元珠这样耀武扬威会瞬间点燃我的怒火,我会跑过去和庄言大吵一架。
久而久之,她成了温柔解语花,我倒成了四处发疯的怪物。
元珠,这辈子轮到你来当这个怪物了。
我暼一眼门口:「夫君照顾元妹妹是应该的,我怎么会生气?」
话音刚落,急匆匆赶来的庄言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念念,你当真这样想?可你之前不还说元珠她……」
我轻抿一口茶:「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元妹妹既无处可去,那我合该待她好。」
「再加上元妹妹有了身孕,将军更该日日守在她身旁。」
庄言猛地回头:「身孕?元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珠面露惊慌:「秦姐姐……你是如何知晓的?」
如何知晓?当然是因为上辈子的教训。
之前元珠故意来向我挑衅,当年的我根本压不住火直接和她动了手,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她小产的消息。
庄言得知这件事后对我当众训斥,直到后面我才得知她这孩子不能留,因为那是她和人私通所得,庄言根本就不是生父。
「也没什么,见你孕相明显随口猜的,当不得真,将军,这可不是件小事,要不要找太医来给元妹妹瞧瞧?」
元珠猛地起身:「不行,绝对不行!我……哎呦!」
她眼看无法自圆其说,竟又像上次那般假意晕了过去。
我看着两人匆忙离去的背影在心中冷笑。
庄言,如果某天你知道孩子并非你亲生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