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有名的交际花。
陪裴旭应酬,替他虚与委蛇,帮他处理他看不惯的人和事。
然而裴旭公司上市那天,却牵着青梅盛装出席。
朋友询问我在哪儿时,他说:「交际花而已,上不了台面。」
我心灰意冷准备离开,裴旭却在我身后嗤笑。
「离开我,你什么都不算!」
后来,耐不住性子给我打电话的却是他。
电话接起,响起的却不是我的声音。
而是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
「卿卿在试婚纱,暂时没空接电话。」
听说那天裴旭摔了手机,彻底失控。
京圈里所有人都知道我爱裴旭,爱到能为了他低到尘埃里。
裴旭说他爱我,会努力用他的这双手给我一个最好的未来。
我相信了。
所以当年裴旭要创业。
我就义无反顾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留在国内做他上市公司路上的奠基石。
裴旭不喜欢应酬。
没关系,那就我来。
为了项目,我在酒桌上给人赔笑脸喝到胃出血。
裴旭说一个大老板出门谈生意还要打车,很掉面子。
于是我就拿出我所有的积蓄,给他买了车。
裴旭说没有一个靠谱的人可以帮帮他。
于是我就从零开始学习这方面的相关知识。
硬生生用了五年的时间把自己逼成了现在什么都懂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
可我换来的。
却是宴会上他牵着青梅沈佳茹盛装出席。
彻彻底底地把我变成了一个笑话!
人群围绕的最中心,裴旭一身矝贵的黑色西装。
领带规整板直,发丝精致不苟,眼角眉梢都透着意气风发。
而他身侧的沈佳茹身着酒红色礼服,笑容甜美,优雅地站在人群里享受簇拥。
「裴总不愧是裴总,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日后还得多仰仗您啊。」
「可不是嘛,爱情事业双丰收,谁看了不羡慕啊。」
恭维一声声此起彼伏,连带着裴旭身边的沈佳茹也一同夸赞着。
圈子里大部分人都知道我和裴旭的关系。
有人不怕事地问起:「裴总今天怎么换了女伴?林小姐身体不舒服?」
裴旭闻言微微蹙眉。
抬手揽上沈佳茹的腰,接着眼底几分浅显的轻蔑:「林言卿?」
「就是一个交际花,不必过多在意。」
只一句话。
就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上。
众人神色一顿,纷纷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我。
眼神之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同情。
谁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我这样拼命是为了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裴旭大概以为这场宴会我不会来。
因为邀请函他根本就没有给我。
却不知道背地里沈佳茹早就迫不及待地将请柬送到了我手上。
沈佳茹故意惊讶地捂着嘴:「卿卿姐,原来你也在啊。」
我抬了抬眼,没理会她的挑衅。
对上裴旭错愣的眼神,异常冷静地一字一句问他:
「刚刚的话,是出自真心吗?」
裴旭神色微顿。
却没回答问题,而是沉下脸不悦道:「你要过来怎么没有告诉我?」
他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突然就有些累了。
生命里最青春灿烂的五年。
我陪着面前这个人全国各地跑项目。
熬夜做策划、生着病改方案,为了项目提前了解所有客户的喜好。
面面俱到。
最后换来他和沈佳茹的甜蜜恩爱,和一句轻飘飘的「交际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如果当初,救下我的人不是他就好了。
于是看着面前的人,我无比平静地开口:「裴旭——」
「从现在开始,」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裴旭的脸色骤然冷下来。
松开揽着沈佳茹的手,讥讽道。
「你以为你离开我以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林言卿,你最好是想好了!」
我闻言顿了顿脚步。
想转头说些什么,过后又觉得算了。
裴旭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自私,幼稚,阴晴不定,擅长用最恶毒的言语伤人。
五年来我愚蠢地对他抱有希望,一直觉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才处处忍让。
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回头了。
跟裴旭五年了,为他打下公司,就当做是还了他的人情。
而以后,我们各走各道。
我离开宴会坐上出租车,打算回别墅将自己的东西都拿走。
但其实,我留在那个家里的东西比不上沈佳茹。
裴旭心疼沈佳茹空口无凭的抑郁症,在她回国后立刻把她接到身边,恨不得时时刻刻捧在手心。
还跟我说,「佳茹很可怜的,得了抑郁症随时可能跳楼,她没什么朋友,我们从小认识,我要照顾她!」
沈佳茹堂而皇之的住进我曾经视为家的房子,享受着我男朋友裴旭的照顾。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眶,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车子忽然猛地一个急刹——
砰的一声响,我因为惯性额头撞上前座,眼前霎时黑了半秒。
「追尾了……」
司机师傅有些慌张地下车查看情况。
一同下车的前车车主态度恶劣极了。
自车急刹导致的轻微刮蹭,张口便要十万的修理费用。
司机师傅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恳求道:「十万?我……我家里还有住院的老婆,孩子还在上学,上哪拿出十万啊……」
我扶着有些眩晕的脑袋,让司机不要着急。
拿出手机打算报警,手机却被人一把打掉。
车主嚣张地掀起袖子靠近,恶狠狠道:「妈的,你不解决问题,你还想干嘛?」
说着眉毛一横,扬起粗壮的胳膊就要动手。
只是动作还没落下,忽地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松截住——
我愣了一下。
接着对上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两万。」
来人的神色冷淡镇定。
摁住车主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折,只稍稍用力,对方便半跪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求饶。
「拿着钱走,或者警局走一趟。」
车主也是个吃软怕硬的,立刻道歉:「钱……我拿钱,你放开我。」
……
所有事情以超乎意料的速度解决完毕。
我从恍惚里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
「——祁衍?」
和记忆里一样的眉眼。
只是多年未见,褪去了少年时青涩的锐感,显露出线条感极强的深邃骨相。
冷硬,沉着,透着不动声色的疏离分寸。
祁衍转头看着我,没太大表情地嗯了一声。
我顿了一下,笑着说:「好巧,好久不见了。」
祁衍轻微皱了皱眉,看着我说得很缓慢:「不巧。我从宴会上跟过来的。」
我愣了。
一是没想到,祁衍会出现在那个宴会上;
二是没料到他居然能淡定地说出「跟着你过来的」。
祁衍甚至省去了多年不见的近况寒暄,开着车到最近的药店买了消毒水和创可贴。
「需要帮忙吗?」他看着我额头上的伤口问。
「我自己来就好。」我抬手胡乱又草率地消完毒。
正要往额头上贴创可贴,那双好看的手伸过来,拿走我手里的东西,相当熟练地给我重新消毒上药,最后熟稔地贴上创可贴。
祁衍沉默片刻,开口道:「宴会上的事,我看见了。」
我下意识侧头看向他。
还没说话,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沈佳茹三个字。
我接了。
「卿卿姐?」
沈佳茹带着她一贯的伪善,语气焦急担忧:「刚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裴旭他就是这个脾气。」
「你在哪,我让人去接你回来吧……」
我打断她:「沈佳茹。」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你没必要还在这演戏。」
那头的沈佳茹像是被噎了一下,一下子变得很为难:「卿卿姐……」
「够了——」
下一刻,裴旭阴沉的语气传来,咬着牙冷冷道:「她要走就走,管她做什么。」
果不其然。
沈佳茹还是不能放心,非要再演一出彻底断了我的回头路。
可她不知道。
从说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那句话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回头。
我没有犹豫挂断了电话。
祁衍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一直在旁边安静等着。
「今天的事谢谢你,我……」我停了一下,思考着该怎么答谢。
但祁衍已经很体贴地给出了提议:「请我吃饭吧。」
这是一个毫不过分且相当简单的要求。
我扬起笑,马上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