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的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他说:“我是个好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庭。”
他说:“一群猪,杀了犯法吗?”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了,除了他自己。
【第一章】
“正是荆城四中枉顾国家出台的“双减”政策,高一二十六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李孚妹日复一日的压榨学生,这才让一个正值青春,拥有大好年华的青少年差点失去了自己珍贵的生命!穆同学现在只能在ICU躺着,甚至很大概率会变成植物人。”
“据悉,李孚美在学校中被学生们称为‘灭绝师太’,由这一称号我们就可以看出该老师对学生之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据跳楼孩子父亲穆先生所述,孩子在学校就受到该老师的不平等待遇,经常被不公正的对待,跳楼之前撕碎了一堆卷子,精神崩溃,这才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反抗。而现在,校方依旧在袒护该名老师,实为教育界之耻!”
这是荆城市最近最火爆的新闻,一个刚进入高中的男生因为老师的高压管教,压力过大,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家长闹到学校,要求学校赔偿100万。
我刚刚结束出差,拿起手机关注起这个案件,公安机关还没有发布最终的案件通告,家长已经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虽然这种依据自己主观判断就下定论的做法我不敢苟同。但是也可以理解,几乎丧子的痛苦不是那么容易能走出来的,总要有人为此负责任。
网上已经有了很多责骂老师的声音:
“这种老师留着做什么,吃席吗?”
“这还不裁了,果然,女老师就是有优势呀,石榴裙下不知道迷倒了多少领导。【狗头】”
“‘灭绝师太’这名字起的好,真是见一个灭一个”
“小仙女又有高光时刻咯~~~”
……
我关闭微博,这些键盘侠,真是……不堪入目。
本来这件案子应该很快就能结案的,但是退伍老兵付青山,也是报案人,强烈反对以自杀未遂结案。
因为他报警时候,男生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对他说了几句话,但是老兵只听清了,“他推我!”几个字,而且窗台上好像有人影一闪而过。
所以,局长安排了这个案子给我,限时结案,防止事情过度发酵。
“小陈,把穆若瑾的卷宗调出来给我。”
一个眉清目秀,带着点清澈的愚蠢的青年从一堆厚厚的文件中抽出一个不起眼的档案,递给了我。
“秦队,我觉得这人就是故意闹事呢,我们都查了,那个穆含瑾下了学直接就回家了,也没有再出来,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估计就是学习压力太大才跳的楼,他桌子上的卷子都被撕烂……”
我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做好你自己的事,身为警察嘴上没个把门的,迟早会惹出事情来的!”
陈若愚耸了耸肩,低着头说:“我知道了秦队。”
我拿着卷宗走进办公室,仔细的看了一遍,正如陈若愚所说的,据楼道的监控录像显示,9月9日十五岁的穆含瑾放学之后就径直回了五楼的家,再也没出来过,门窗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第二天凌晨零点十五分左右被发现坠楼,因为楼下是花坛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面,没有脱离危险期。
【第二章】
穆含瑾的母亲邢粟当天回了医院,父亲穆墨睡在另一个卧室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警察来了才意识到儿子坠楼了,穆墨当时就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下楼了之后看到花坛中儿子的血迹更是哭的声嘶力竭,“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嚎传遍了整个小区。
警方也对这个男生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穆含瑾的社会关系很简单,除了父母就是班上的同学,老师。他的父亲是十里八乡认可的好人,母亲有抑郁症,经常住在精神病院,家里的事情也不怎么管。
在学校里,正如付青山所说,穆含瑾成绩平平,很少说话,没有什么突出表现,也从不违反什么规章纪律,班上的同学同他基本上没有什么矛盾,只觉得他阴阴郁郁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据现场勘察人员的报告,穆含瑾是从他自己的卧室坠楼的,卧室的书桌上凌乱地散落着一堆被撕碎的卷子,窗户大开,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吞了少年半条命。
屋子里的摆设也很正常,高高的书架满是学习资料,一张床,一个简单的书桌,一个衣柜和一堆校服,构成了这个十五岁男孩的全部。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付青山每天都来市局询问调查进度,坚持认为一定是有人将穆含瑾推下楼的。
由于身份特殊,局长特意交代进行了多次调查,只是依旧没有查到什么证据证明是有人蓄意为之,因此到现在这个案子还没有定性。
我明白,现在案子已经进到一个死胡同里面,明天再去案发现场看看吧,没有什么异常就只能以自杀未遂结案了。
第二天
我带着陈若愚来到了紫荆花园小区。
我们去了穆含瑾家中,邢粟已经回来了,这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身高目测不到一米六,瘦骨嶙峋,脸色蜡黄,头发花白,粗糙的双手互相摩挲着,身上还系着围裙,脸上的神情近乎麻木,满眼血丝,看来突发的变故将她折磨的不轻。
“您好邢女士,不好意思打扰您,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警察,关于您儿子坠楼的事情我想再跟您确认一些细节。”我出示了警官证说道。
“好,好的,您,您等一下,我去叫孩子爸爸。”邢粟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卧室。
我趁着叫人的空隙,观察了一下这个屋子,干净,明亮,地板上还有拖地的水渍,阳台上的衣服还滴着水珠,厨房里不知道在煮什么东西,冒着蒸汽,看起来房子的主人将这个家打理得很好,只是过于好了,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经历了突发变故的家庭。
我皱了皱眉,看着满身酒味,满脸胡茬的穆墨从卧室走了出来坐到沙发上,隔着睡衣也能看出来他身上充满力量的肌肉曲线。
【第三章】
“醒酒汤拿来,你先进屋。”邢粟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厨房为他端来了醒酒汤,听话地又进了卧室。
“警官,你们还有什么事吗?”穆墨抓了把凌乱的头发,有些不耐烦的说,“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
“你好,我叫秦远湛,是刑侦支队的队长,你儿子的事情我们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确认,你出去喝酒了?现在清醒吗?”我做到他身边,紧盯着他说道。
听到我的身份,穆墨抬起头,拿起醒酒汤一饮而尽,“现在清醒了,还有什么事要问?”
“你儿子还在ICU躺着,你去喝酒吗?”
“警官,我们小老百姓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ICU住一天就小一万块钱,我压力大喝点酒都不行吗?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
“当然可以,能去你儿子的卧室看看吗?”
穆墨揉了把脸,快步打开了穆含瑾的卧室门,“看吧看吧。”
卧室很干净,或许是父母重新打扫过吧。
我走进屋细细观察着,陈若愚跟着进了屋,对着一书架的书长吁短叹,
“唉,现在孩子们的压力也太重了,“双减”政策都出了还有这么多作业要写,这孩子怕是都被逼出心理疾病了,按理说学校和老师应该尽早预防或者干预才对,也太不负责了。”说完马上得到了我一记警告的眼神,立马闭了嘴。
我仔细观察着,越看越觉得这个房间,整个房子,夫妻两人都给他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好像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不可言说的角落,虽然现在还没有实证,但是这个案子必然还有隐情。
离开了穆家,我二人来到一楼的付青山家,老爷子刚打完几套军体拳,精神抖擞地向他们走来,我迎了上去,敬了个礼,“付先生,我是刑警支队秦远湛,关于穆含瑾的案子能问您一些细节的问题吗?”
“可以”
“警官,秦警官,等一下!”付青山的话刚落地就听到穆墨从楼上一遍跑下来,一遍喊他们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