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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说我幸运极了,人生执念终于得偿所愿。

与季景昭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我逼他的。

他夜夜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丝毫不管我已碎了一地的心。

没关系,我也不在乎了。

可他却红着眼睛吻我:“凭什么不在乎,你明明那么爱我。”

因为我就要死了。

在他流连花丛的日子里,我静静地数着还能活几日。

在季景昭当上镇国将军的第二年,迎娶了我。

第三年,他便在外边养了一个女子。

身姿绰约,娉娉袅袅,貌美极了。

期间一年,他都不断流连花丛,更是千金阁和醉玲珑的常客。

我一个公主正妻,一步步成为了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每次季景昭找人,我都红着眼把他从女人堆里揪出来。

他次次都嫌我烦,对我冷言冷语,横眉冷对。

闺中之友传信给我,说这次与往常不同,季景昭怕是真的爱上了。

刚开始,我还带了一众家丁上门闹事。

那位娇夫人嚣张跋扈,言辞之间具是侮辱。

我脑子一热,挥手就要给她教训。

结果正好被赶回来的季景昭撞见。

娇夫人瞬间眼泪汪汪,垂眼欲泣。

扑进季景昭怀里,哭诉我如何凶她,逼迫她离开他的身边。

季景昭揽着她,垂眸看着,轻笑一声,伸手抹去她的眼角泪:

“不哭,哭了就不美了。”

我心弦一颤,他对她,真的不一样。

自十三岁那年对他一见钟情后,我缠在他身后六个年头。

他从未与我这般温柔。

娇夫人抽抽嗒嗒起身,不满地撇嘴。

季景昭当着所有人的面,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两人对视笑了起来,周遭的氛围不容第三人靠近。

我红着眼看着,心里的委屈和嫉妒就像是泡泡一样,咕噜咕噜往外冒。

季景昭末了看向我:

“给娇娇道歉。”

我瞪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他。

因为受刺激而红着眼眶,声音发抖:

“本、本宫堂堂北凉固伦长公主······给她道歉?!”

季景昭看我的眼总是淡漠,那日也声音冷情地回复:

“公主如何?时到今日还端着你的公主架子。”

娇夫人手轻抚他的胸口,娇软着顺气。

看我的眼神挑衅极了。

但这些的伤害加在一起,都不足以与季景昭的一个眼神相比。

我退了两步,转身就走。

刚到马车上就呕出一口血。

婢子吓坏了,我眼前一黑,不知怎么回的将军府。

自那之后,我便有了这病。

府医说我最多活到明年开春。

我眼神空空,喃喃道:

“太久了······”

初夏红着眼扑在我身上:“公主,公主你不能这般消沉······”

我就像是被抽去了什么,没有一丝神采:

“初夏,本宫真的很遭人讨厌吗?”

初夏垂着头撇嘴:

“并不,公主从不仗势压人,整个北凉谁不知道公主烂漫,之后更是亲自披挂上阵逼退了南荒的百万雄师,谁不把公主当英雄?当年及笄之礼后向陛下提亲之人数不胜数······”

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

“就是公主、公主执意只要驸马······”

我眼里才有了一点点苦笑:

“叫什么驸马,要叫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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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当初,执意下嫁。

“可为什么本宫这般,他却一个眼神都不看一眼······”

自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管过季景昭。

听闻他在外边专门买了一座宅子,给他的娇夫人住。

夜夜不回将军府,下朝后直奔那里,千金阁和醉玲珑都没再去过一回。

他不屑于给我的东西,他都给她。

他给娇夫人他的爱,他的情,他的依赖和一切。

我在府里安安分分的,就像是听不见这些话。

府医日日研究我的病,这日又来把脉。

激动地说有一味药叫“天妖槐”,可以吊住我的命,但是过于珍贵,不知哪处会有。

我两眼淡淡地擦剑,不过初夏激动极了。

“公主,我们问皇上求吧!”

“公主当年立下大功,如今只不过是一味药罢了,皇上一定会帮公主的!”

我轻笑一下,银剑“唰”地入鞘。

不会的,我只是一届宫女生出的卑微公主罢了。

若不是太子仁心,学武的机会都没有,更不会在后宫保全自己,遑论最后逼退北荒,给自己争一个固伦长公主的名号呢?

皇上皇后巴不得我赶紧死。

而唯一给过我温暖的季景昭,我就算拼了一切也要攥住的光。

如今却也这般厌恶我。

黑睫闪了闪,一股腥甜冲上喉咙。

手帕来不及拿过,一口吐在了银剑上。

刚刚擦拭干净的银剑覆上了一抹红,我咳得厉害,缩在了躺椅上。

还没坐定,管家通报那位娇夫人来了,根本拦不住。

不待我有反应,娇夫人软糯的嗓音已经传来了。

“呦,这就是姐姐的屋子啊。”

“美是美了点,就是姐姐一个人住,不冷清啊?”

娇夫人眼角带媚,圆润娉婷,脸上的气色不知比我好多少。

我压着想咳嗽的欲望,冷眼看她,问她所来何事。

她眼睛到处看,礼也不行,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娇娇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姐姐了吗?”

我抿着唇不答,她突然凑近了我,一股梨花的味道熏人得紧。

“我就是来看看,以后我住的地方怎么样。”

我淡笑道:

“好,你好好求他,我等着你进来。”

娇夫人见我无动于衷,气急败坏地起身跺脚:

“卿郎与我情投意合,爱我爱得恨不得把命给我,这是他求我嫁进来的,哪里用得着我求他!”

我心里一窒,但面上不显:

“好。”

无论她怎么样挑衅,我都面色淡淡。

一个“好”字贯穿始终。

一炷香后,季景昭步履匆匆地进来了。

娇夫人瞬间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喊。

当着所有人的面,季景昭直接冲向地上的娇夫人,一把拉进自己怀里。

皱着眉头揉着她的膝盖,柔声道:

“摔疼了吗?”

娇夫人红着眼睛,撇嘴:“嗯,好疼的······”

两人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在我眼前上演一出大戏。

我心脏一阵钝痛,别过脸不看他们。

季景昭就像是在等我发疯,等了许久没等到,还有点失望。

“你怎么能随便叫娇娇入府刁难?”

我心里一阵了然,又和上次一样的把戏。

季景昭,你当真这般恨我,羞辱我从来不手软。

本就不是我的事,但我不愿解释。

“本宫不能随便叫一个百姓入府?”

娇夫人惊异看我,似乎没想到我应了下来。

季景昭的脸色更差:

“公主公主,你除了知道仗势欺人,你还会什么?!”

一股腥甜又要涌上来,我连忙咽下,却生出一股泪意,没红了眼睛。

季景昭看着我红的眼睛,脸上划过一丝厌恶:

“哭哭哭就知道哭,看见你就恶心。”

说罢揽着娇夫人就走了。

我看着他们贴在一起的背影,恍惚间带入了自己。

曾经我们虽不曾这般亲密,但也没有这般仇视。

真是可笑。

季景昭今年一年都未曾回府,第一次回府也是为了他的娇娇。

我又咳出一口血,把染红的帕子扔进熏笼。

我与自己说好,再也不要与季景昭生气。

本宫原本就一无所有。

本宫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拼出来的。

不管季景昭如何的厌恶我,我都是北凉的公主。

这份我自己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人看轻了我。

今日南荒的使者入京城,皇上设宴款待。

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都要参加。

我坐在马车上刚走了两步,便被截住了。

“公主,有人拦车。”

我已病了大半月,身形消瘦,面如枯槁,今日赴宴才稍作打扮。

精神不高地摆手:“绕过去便罢了。”

“来人是、是老爷。”

我慢慢睁眼,初夏掀开帘子。

我与对面马车上的季景昭对视。

明明离得如此近,却又感觉如此远。

季景昭看到我一愣,接着像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身后攀上一只柔荑。

毫不意外,娇夫人的脸着妆精美,笑得灿烂又开朗:

“姐姐好!卿郎也要带我去赴宴呐!”

我心里并不觉得意外,淡淡看着。

季景昭轻咳了一声,抱着娇夫人,看着我道:

“我知道皇室宴会带她有点不合规矩,但······”

他还要说什么,我直接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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