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那年,亲妈重病离世,亲爸抛弃我去跟他的初恋结婚。
我去求他的时候,被他踩断肋骨,并声称他跟我已经断绝父女关系。
但是在我拿到最佳编剧奖的这天,
他却带着继母和妹妹冲上台来跟我扮演父慈子孝,说培养我一路上有多艰辛。
看着众人满脸疑惑,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因为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我的亲爸蒋镇是凤凰男,他从山区考上大学,依靠我外公家发家致富后,第一件事就是出轨他当年的初恋王妮,并偷偷生下了一个孩子。
等这件事情被发现时,我妈已经是胃癌终末期,躺在床上只剩下一把骨头。
她满脸泪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是在一次常规体检中发现早期胃癌的,医生怕她接受不了,先把结果告诉了蒋镇。
蒋镇去告诉她,她只是普通胃炎不需要住院治疗,就带着她回了家。
直到她开始反复呕血,才知道自己还有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王妮带着孩子找上门来,告诉了她所有真相。
我妈提出想要离婚,想要给我留些财产,蒋镇跪在她床前赌咒发誓自己一定会照顾好我。
直到死,我妈都没有实现自己的心愿,她的眼睛一直都没有合上,死死盯着那对男女。
最后是蒋镇嫌晦气,找人把她的眼睛缝起来才放进了棺材里。
我十岁这年,没有了妈妈。
妈妈一死,所有家产都落入蒋镇口袋。
他看到银行卡余额高兴到合不拢嘴,说如果早点有钱就好了,早点有钱老婆孩子就不用吃苦了。
说罢他又看向我,眼里都是嫌弃,恨不得我跟我妈一起去死。
他之前还会装出爱我的样子,妈妈一死,他眼中都是掩盖不住的厌恶和嫌弃。
我妈的葬礼很简单,蒋镇只邀请了自己几个朋友。
他的目的是为了给王妮正名,给她一个名分。
王妮穿了件白色裙子,时不时用纸巾擦擦眼泪,她身边女孩穿着粉色公主裙质问蒋镇:
“爸!你怎么在家里给外人办丧事啊,这以后还怎么住?”
她说着踢了一脚火盆:“这东西脏死了,不准再烧了!”
蒋镇温柔抱起她说:“青青乖,等一个月后爸爸妈妈办完婚礼带你去巴厘岛玩。”
“你先跟姐姐在这里待一会,爸爸妈妈去跟叔叔们说几句话。”
蒋镇牵起王妮的手,将她介绍给所有人,对着那些人讲述他们的感情经历,话里话外都是当年迫不得已才选择了我妈。
妈妈躺在棺材里,她的手很凉,我轻轻往上面哈气。
也许这样她就能暖和起来。
也许这样,她就能起来再抱抱我。
但是我给她暖了好久,她都没有再睁开眼。
我想她肯定是生我气了,因为我上次考试没有考好,但是这次我考了全班第一,她还没来得及看,她要是看到,肯定会坐起来夸奖我。
蒋青青凑到我面前,她推了我一把:
“你妈死了,你妈再也不会活过来了。你这个没人要的野杂种,你怎么不跟你妈一起死!”
“你要是死了,我们家就彻底清净了。”
我被她一推,摔倒时带倒了纸人碗筷,碎瓷片扎进我的膝盖,让我痛到不敢出声。
蒋青青嚎啕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喊痛:“姐姐推我,姐姐推我!”
蒋镇赶过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他低声说我跟我妈一样恶毒,转身抱着蒋青青去了楼上检查伤口。
我回头看过去,看到棺材因为撞击发生了偏移,不知道刚刚的声音有没有吓到妈妈。
妈妈她胆小,最怕别人吵架了。
下葬那天下了小雨,蒋镇在坟前当着所有人发誓,他一定会好好抚养我长大,一定会把我培养成人。
说到动情处,他忍不住抽噎。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感动,说他是个负责的好父亲。
但是转头,他就把我扔到了县城外公家。
他扔给了外公两万块钱,说这是我到十八岁的抚养费,他从此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他还说我恶毒,说我欺负他的宝贝女儿,就像是我妈欺负王妮一样。
他跟他所有的朋友说我是个天生坏种,他没有办法管教我才把我扔给老人抚养,等以后送我出国留学。
外公看着那两万块钱叹了口气,他或许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好好一个女儿嫁出去,最后变成两叠票子回来。
我跟外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那是我一生中难得的幸福时光。
外公年轻时做生意攒了些钱,逢年过节他都会把那些旧巴巴的存折拿出来给我看。
“这是给蓁蓁的大学学费,这是给蓁蓁的首饰钱,这是给蓁蓁的嫁妆钱……”
几万块钱被外公数了又数,好像这样就能够看到希望,这样我就能快快长大。
但是这些钱,在医院里没有撑过一个星期。
外公病了,跟妈妈一样的病—胃癌。
起初只是低烧不退,后来开始反复高烧,医生说如果手术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手术费也要六万块,我手里只剩下三千块,这三千块还不知道够不够明天的医药费。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到了蒋镇。
蒋镇当年创业,是外公拿出自己积蓄来给他做启动资金,当时蒋城跪在外公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一定会好好孝顺外公。
现在是时候去找他了。
我凭借着记忆回家,家里只有一个保姆在打扫卫生,她告诉我今天是蒋青青十周岁的生日,他们去了金城酒店举办生日宴会,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金城是市里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蒋镇和王妮也在那边举办过婚宴。
我到的时候蒋青青正在大厅外候场,外面放着她的生日海报,上面她甜美动人穿着白色公主裙,而她头顶上的发饰……
那是我的发饰。
那是妈妈给我设计的发饰。
妈妈说我生在小雪那天,所以发饰上一粒一粒钻石连接起来像是一朵朵雪花。
她画着草稿说,这是专门给蓁蓁设计的,等蓁蓁十周岁生日那天,妈妈会亲手帮蓁蓁带上。
可是妈妈没有等来我十周岁生日,我也没有带上这个发饰。
我伸手想要去抢,却被蒋青青狠狠推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哪里来的乞丐,弄脏了我的裙子怎么办?”
“保安,保安,怎么还没有人来把乞丐拖出去啊。”
稚嫩童声说着恶毒话语,但我根本就听不见,我想要那顶发饰,这是妈妈专门给我设计的。
我跟蒋青青扭打在一起,她到底是年纪小,根本就打不过我。
她尖叫声越来越大,终于引来了大人,包括我那个三年未见的父亲。
他狠狠踹了我一脚:“哪里来的脏东西,竟然敢碰我女儿!”
我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我的胸口一阵闷痛,疼痛让我想起来我还有正事要做。
我连滚带爬到了蒋镇面前,擦了一把鼻血后抓住他的外套:“爸,外公病了,我想跟你借点钱。”
这下他终于认出面前这个脏兮兮的人是谁来了。
周围人听到动静都往这边看,有人甚至开口调笑:“老蒋,这个也是你女儿啊,不是说送出国留学了吗?。”
他讪讪点了点头,又装模作样拉住我:“你这个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
“昨天刚给你转了两万,今天又来要钱。”
他在骗人。
这个时候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撒谎,只是有些疑惑不解看着他,明明他没有给我钱,为什么又说给了。
他着急忙慌带着我往酒店后门走去,说要带我去看医生。
我跟着他到了酒店后门,没有看到医生,反而是看到了他在嘲笑我。
他看着我,好像是在看一只臭虫。
他问我:“你需要钱啊?”
我点点头,看到了希望。
“跪下求我,我就给你钱让你外公看病。”
他低头看着我,我却感觉他并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一个跟我很像的人。
我听话跪在脏水里求他,磕了十几个头后得到了钱——一张百元大钞。
他把那张百元大钞扔给我,告诉我,这是他赏给我的,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上前紧紧抱住他的小腿,祈求他能再多给我一些,他转身踹倒我,在我肋骨上狠狠踩了两脚。
等我再爬起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