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鲛人血能起死回生不假。
可没人知道,鲛人天生性傲,除非其自愿取血。
强行取出的血不但没任何作用,反倒会让其自食恶果。
燕王权子墨带回的血,正是我的,若不是他假意哄骗趁我不备下手,鲛人血又且是他一个凡夫走卒能得…
不久,宫中皇上卧病不起,我毛遂自荐前去医治。
我:[听闻燕王妃体内有鲛人之血,她才得以起死回生,皇上何不用之……]
皇帝寿辰当天,我随楼兰进贡使者入朝。
[楼兰使者梵颂,携我国圣女前来贺寿。]
一旁人将贺寿单子送至龙椅前,上面的人粗略扫了眼,龙颜大愉。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赐座。]
大典上莺歌燕舞,众人好不快哉。
我扫了眼大殿,余光瞥见一旁的权子墨全程神色紧张盯着我,从入殿起他的目光似乎就没移开过。
面纱轻起,被遮挡的容颜若隐若现,一舞罢,我对着龙椅上的人微微行了一礼。
[缘桉恭祝陛下寿与天齐,万福金安!]
我虽换了容貌,但声音,身形依旧是南海上那个我。
话音落,察觉到不远处投过来冰冷的目光,面纱下,妖艳的眸色中恨意一闪而过。
我抬头朝着权子墨的方向看了眼,正对上他带着试探的目光。
他的眼神中带着诧异,惊慌失措,还有不断隐忍的杀意。
落座时,我冲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瞪着我,手中的杯子微微晃动,眼底神色复杂。
我知道,那是只有人在心虚和警惕时才会露出的神色。
心虚?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来他也知道不问自取是为盗。
当日我在南海礁石上小憩,意外碰到落水昏迷不醒的权子墨。
我当他是岸上来打鱼不慎落水的渔民,本着不伤害人类的本质,将其救下,替他疗伤。
他打着想要报恩的幌子,恳求我将他留下,待其报完恩后自会驾舟离去。
人类的恩情对于鲛人而言,毫无意义。
我们本就与人类在南海这片海域共存,互不侵犯。
偶尔遇到意外闯入的也是能救则救,在他一再央求下,我应允他暂时留下。
等到海上海浪退去时,自行离开便可。
此举本是善意,却没想到引狼入室。
最终成了他手中的匕首,给了他毫不手软刺伤我的机会。
从一开始他就是蓄意接近,只因我的血能救他远在千里之外,奄奄一息的心上人。
……
权子墨盯着我看了许久,直到一旁的太子权子淮轻咳出声,他恍然意识到正在大殿上,匆忙收回目光。
察觉到他二人间微妙的气氛。
我看了眼大殿中央不怒自威的男人。
老皇帝虽极力在众人面前隐藏自身状况,旁人看不出,但在我看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让位是早晚的事,但眼下能继位的一众皇子中,呼声最高的是燕王权子墨。
权子淮虽贵为太子,却有名无实。
其母妃早逝,加上他这些年荒淫无度的名声在外,交的都是些酒肉朋友,朝中基本上没什么人支持。
权子墨精与算计,他不仅笼络朝中一半的人心,还有其母妃萱妃和她背后的一众势力支持。
这么一对比高下立见。
可以说眼下这江山,权子墨早已能唾手可得。
只不过眼下他还差一个契机。
老皇帝只要卧病不起,不能处理朝政,权子墨就能名正言顺代理朝纲。
论势力,心机,谋虑,其余皇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彼时他只需稍加些手段,其余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老皇帝定然是深知权子墨的为人,不放心将这样的江山社稷交由他手上,才一直对外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
……
宫门外。
我刚出来,一眼便注意到马车旁站着的红衫女子。
倒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惊为天人,
而是因为她颈脖间流的血,闪着只有鲛人才能看见的流光。
只一眼我便认出,她体内正在流淌的,是我的血。
原来她就是燕王妃!
那个让权子墨不惜下手杀我,也要取血回来救的人。
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美人,肤若凝脂,柳眉细腰。
瞥了眼她微微舞动的衣衫,腹部流光颜色和别出不同,那里是一种极奇诡异的暗红色。
我仔细看了眼那处,眉头紧促。
这是……胎变?!!
我眼中闪过诧异。
胎变往往都是怪胎,乃是凶兆,若不及时处理掉,随着胎儿越大,对母体的影响就会越严重。
轻则丧失神志,沦为行尸走肉,重则一尸两命。
看这形势,已经怀了一段时间。
定是权子墨带回血时,她已经怀孕,胎儿不稳定,加上母体喝了特殊的血,才导致胎变。
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怪只怪,他们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眼底寒光闪过,一步步向她靠近。
感知到我的目光,燕王妃扭头不解打量着我。
[圣女请留步,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权子墨快步朝我走来,挡在我和燕王妃之间。
我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倘若我真想动手,人早就没了。
我收起眼底的寒光,神色淡漠回他:[燕王殿下说笑,缘桉自小在楼兰国长大,不曾去过他处。]
他依旧神色警惕地看着我,似乎想要从我脸上神色去分辨这话的真假。
没有理会他眼中的试探,我说完看了眼他身后的人,面不改色笑道:[不过我与燕王妃,倒是一见如故。]
我皮笑肉不笑看着面前的人,悠悠道:[大使馆离王爷府邸不远,王妃怀有身孕,可以多走动走动,对腹中胎儿好,我那儿有不少安神稳胎的药,王妃若需要,我回头派人送府上去。]
[你……]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看了眼周围的人,压低声音:[多谢圣女费心,心意在下心领,走动就不必了。]
权子墨行事远比我想象中的谨慎。
即使当日宫门前我有意挑衅,目的是希望在接下来的使者接待任务中,他能有所纰漏,方便我进行下一步计划。
即使起了疑心,他做事仍旧可以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把柄。
……
都城郊外狩猎场。
老皇帝为犒劳各国使者,让人安排这场涉猎。
各国使者均可自愿参加,打到的猎物可以自行带回使馆。
出发前,我习惯性了地撇了眼周围的人。
这场涉猎对于宫里的皇子来说,算是老皇帝给他们的一场考验。
在这场涉猎上动手,无论是嫁祸也或是除掉对方,都是最佳时机。
我能猜到,他们自然也知晓这其中的利害。
果然,我看了眼身后一行人背着的箭。
他们箭篓里的,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带有剧毒的箭。
[终于按耐不住要出手了。]我瞟了眼权子墨,正对上他阴冷带有鸷气的目光。
见状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脸上的表情让人耐人寻味。
此刻我明白那些毒箭是为谁准备的。
这次涉猎是由太子权子淮着手负责,若使者在涉猎场上出事,老皇帝定然会问罪太子殿下。
既可以除了我这个眼中的钉,又能嫁祸给太子殿下,好一个一石二鸟。
没猜错的话,这些箭中怕是也有不少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只是……我撇了眼那些箭,忍不住冷笑:[想要杀我?!]
[还是用……毒箭?!]
只能说,祝他们好运,死的时候让他们少点痛苦。
锣鼓敲响。
马匹带着人冲向林中,一群人被分成无数支小队,四处去寻找猎物。
[缘桉姑娘,在下不善射骑,要不我跟你一队。]权子淮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笑着道。
我看了眼他,涉猎场上,其余皇子身边多少都带两个随从。
他倒好,只带一壶酒,连个弓箭都懒得拿。
余光瞥了眼不远处,一直有意无意朝我这边看的那群人。
笑着回他:[多谢太子殿下好意,只不过我打的猎物不多,多一人怕是不够分。]
意思已经够明显,他连个弓箭都懒得拿,说自己来打猎,实在有些牵强。
至于其他的事,和我关系不大的,我也懒得去理。
明白我话外之意,他有些怔住。似乎是没想到我真把他当成是来抢猎物的。
[……哈哈哈。]
[圣女大开不必为此担心,你喜欢猎物都拿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