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上人是个权欲熏心的人,他的眼里只有权势。
直到某天,我看见他为了救一个女人,只身闯入敌营。
原来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贪恋红尘刹暖。
只可惜,令他动心的人却不是我。
我与他都一样,爱而不得。
我得不到他,他也无法拥有她。
我楚家世代忠勋,虽不曾跟兄长一样去过军营。
但小时候也试过舞刀弄剑,父亲说我是将门虎女。
为了能追上那人的步伐,我努力学习针织女红,琴棋书画。
只盼望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陪伴在他身侧。
可惜,他的眼里只有权势。
旁的一概入不了他的眼,无论是人还是物。
但没关系,我甘愿为他付出所有。
只因我喜欢他,心悦于他,此生非他不可。
父亲和兄长都曾苦口婆心劝我不要一意孤行,可喜欢一个人也不是我想改便能改的。
母亲骂我死心眼,却在我进宫前一夜搂着我默默落泪,把在寺庙求来的平安福缝进香囊里,叮嘱我万事小心。
没有人知道,当我被宣进宫为妃时有多高兴。
宇文易,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帝王,是我偷偷爱慕了十多年的人。
小时候随着父亲进宫参加御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看见小小的男孩脸上冷若冰霜,一板一眼的模样,没有一点孩童该有的的稚气调皮。
宇文易板着一张脸,神情稚嫩更显得冰冷可爱。
我从兄长口中得知,他被他的父皇告诫要以天下大业为重。
不可沉溺儿女情长,贪恋家长里短的温馨。
宇文皇族的男人,都以至高无上的权利为荣。
宇文易生长在这样一个环境,对他耳提面命的先皇要求他时刻保持理智清醒。
所有人都告诉他,权利才是最重要的,他时刻谨记。
小小年纪,断情绝爱,将心思都放在读书练功和学习治国之术上。
而我偏偏,对他倾慕不已。
既心疼他的遭遇,又毫无立场去接近他。
爱慕的种子在小女孩的心中生根发芽,到了及笄之年长成了参天大树。
我对他的爱恋,更浓了。
我看着宇文易从板着小脸的太子,一路成长为杀伐果决以权为重的少年天子。
他冷漠无情,永远冷着脸,不苟言笑。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外界如何评论,在我眼里,宇文易永远都是最特别的。
是少女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亭亭玉立的二八年华,十几年来一直都敬仰爱慕的对象。
“楚将军,恭喜了。”
“楚小姐,封妃旨意已下,您准备好三日后进宫。”
宣旨公公笑眯眯地将明黄圣旨交到我手中。
我竭力控制情绪,小心翼翼地接过,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贴身侍婢云萝立即悄悄塞给对方一荷包的银子。
宣旨公公笑容满面,婉拒了我父兄留他在府里喝杯茶的好意,赶着回宫。
父兄叮嘱我进宫后要小心谨慎,慈爱体恤,为皇上分忧。
母亲告诉我后宫险恶,万事小心,如有需要随时派人告诉家里。
我依依不舍地依偎在母亲怀里,听她细数我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又想起那时候,我的毛遂自荐。
“皇上,臣女愿做您手中对付皇后娘娘的那一颗棋子。”
宇文易没有说话,那双眸子冰冷彻骨,似能看透一切,同时又压迫感十足。
他是俊美非凡的少年,更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我定定地仰望他,没有一丝一毫地胆怯和后悔,满脸认真。
我知他不喜欢现在的皇后。
那天他没有说话,乘着皎洁的月光转身走了。
如今,封妃的圣旨到了我的手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盛装打扮入宫,跪着给宇文易和皇后赫连华阳请安敬茶。
赫连华阳冷哼一声,重重放下茶杯,不小心撒出的茶水滚到我手背上,烫得我咬牙忍住惊呼。
我识大体顾大局地主动揽下罪责,服软道:
“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好,皇后娘娘定是无心刁难臣妾的。”
“皇后娘娘为人宽厚大量,定不会为难臣妾一个刚进宫的新人。”
赫连华阳漂亮到近乎阴沉的脸上,噙着一抹冷笑,眼神不善,随意拨弄着艳红的丹蔻。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楚妃真是伶牙俐齿。”
“若是本宫非要故意刁难你呢?”
宇文易却在这时候开口了。
他面容似雪,声音低缓而富有磁性,只是质感冰冷不近人情,目光冷然。
“楚妃纤纤玉手,可不要烫伤了。”
即便知道他是故意做戏给皇后看,故意说给皇后听的。
我还是可耻地心动了,胸腔有股小鹿乱撞的冲动。
我笑着道谢,“臣妾谢皇上关心挂怀。”
宇文易表情还是冷冰冰的,眼神淡漠疏离,眼里有着睥睨俯视万物的居高临下。
他总是如此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赫连华阳冷着脸注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紧不慢地出言讽刺几句。
“皇上还真是怜香惜玉,对楚妃妹妹宠得紧。”
“就是不知楚妃这手段是打哪学来的,这般会勾引人。”
我低头浅笑着,正准备回应。
这时,男人冰冷的声线打破了暗流涌动的局面。
他说:
“地上冷,楚妃先起来。”
我刚起身,就看见了赫连华阳脸色黑如锅底,漂亮的红丹蔻镶嵌进皮肉里,流出的血跟她莹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她一袭明黄色宫装,袖袍上展翅高飞的九尾凤凰栩栩如生,雍容华贵。
那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才能享有的图腾。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她本该,是万人之上的。
本该和宇文易一样,身着明黄龙袍,以“朕”自居。
而非屈居人下的“本宫”。
可惜,谁叫她败了。
临走前,我清楚看见了赫连华阳眼中的不甘心与怨怼,我看了眼前面高大挺拔的男人。
先动心的人,注定要先输了。
我的洞房花烛夜,是一个人过的。
宇文易根本就没碰我。
养心殿的龙床,我连碰都没碰过。
只有藏在暗格里,那一方小小的床铺是我的归宿。
……………………
我看似成了宠冠后宫的贵妃,风光无限。
实则被皇后视为眼中钉,处处刁难,屡次找麻烦。
对此,宇文易只说了一句话。
“你若无用,朕自然会弃了你。”
这就是我能留在后宫的价值,我不能败给赫连华阳。
明明早知如此,我的心脏还是闷得慌,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揪得心痛。
不过没关系。
我没得到过他的爱。
他也得不到心上人的爱。
我与他,都是可怜人罢了。
“皇上皇上,凤姑娘出事了——”
总管太监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大殿歌舞升平的祥和。
凤姑娘,是皇上放在心尖儿上,却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是他千方百计也要护着的人,是他不容许任何人触碰的逆鳞。
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我立马看向高台上的宇文易。
一向高贵冷傲的帝王此刻满脸惊慌,飞奔着跑出了大殿,甚至身形都不稳。
足以看得出他有多么慌乱不安。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
只可惜,能令他如此失态的人,只有那位凤姑娘了。
我追随宇文易奔出大殿。
在看清楚殿外那一幕时,也不禁有些愕然,我愣在原地没敢动。
长长的阶梯滚了一地的血,那么艳丽,那么触目惊心。
一身白衣的明艳女子此刻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里。
明明前不久,她还和宇文易拌嘴。
宇文易迟迟不肯放她出宫,皇后又刁难她,气得她当场怒骂。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文武百官和命妇家眷的面。
宇文易被指着鼻子骂,脸色也不好看,但也只是放任她离开宴席。
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而此刻。
宇文易仓惶失措地奔下台阶,双目赤红,嘶吼着叫太医,声音颤抖。
“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救不活她,朕灭了你们九族——”
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后悔,懊恼。
而世人自诩祸国妖妃、冠宠后宫的我,像个局外人一样,麻木地望着宇文易脸上的悲痛欲绝。
我深刻意识到。
原来不是所有人血溅天梯,哪怕磕破了脑袋,都会得到心上人的心疼。
不被爱,才是原罪。
我那时差点从天梯上跌落的心悸,都没有此刻来得痛心。
半年前。
宇文易为了救心上人,染上重病。
太医令都束手无策,只能祈祷上苍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