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齐公主,父皇母后给我地位,荣耀,却对我漠不关心,我知道,因为聪慧的长姐,活泼机灵的幼弟已经吸引了他们的全部注意。
某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少年郎。
他带我开阔眼界,又告诉我我的存在,是上天的礼物。他的胸中自有一片丘壑,谈论国家局势,风土人情时,神采飞扬。
我俩如愿成了婚。
可是……
自小该有的都有,父皇母后对我没有其他任何的要求。我可以是京城自在的风,可我却偶尔觉得,我像是没人管的孩子,经常跑出去,在城里四处溜达。
那天,在入城的队伍中,有一列关押奴隶的马车,他是其中一个笼的奴隶,却和其他笼中的人不太一样,面色冷静,我忍不住观察他,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抬起头,扬起了一个很阳光的笑。
我吓得后退一步,躲在了城墙下面。
后来,按耐不住好奇心,打探了他的地址,见到了他被人殴打,还笑了好久,打手看见他这样打得更狠了,后来,我买了他。
他说,他本是北方一家富商的儿子,后来被骗,然后就被卖了过来。被打时笑是因为看见了我,感觉我颤颤巍巍趴在门边露出脑袋的样子很可爱。
他的父亲好像给他送来了钱,他便在京城定居下来。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姜赋之,会留在京城和我一起玩了。
我叫岑钰,告诉他的名字是姜如钰,他是不知道我公主身份的,只当我是普通官家小姐,我是不愿告诉他的,我希望我们二人的关系,简单纯粹。
一开始他待我便很好很好,母后赏了姐姐一件漂亮衣服,他便会送我一件设计感十足又是京城独一份的衣服,据说是他亲自设计。父皇赏给别人一套文房四宝,他便会教我读书写字,琴棋书画。
“你怎么什么都会呀?”我坐在桌前,好奇询问。
“恩......”他思考了一下,“可能是从小就感觉有个人等着我来教她吧。”
我红了脸。
我与姜赋之感情越来越好,他却一直保持着君子礼节,不与我提情感方面的任何话题。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
变得更加体贴,温柔,也和我有了更多互动。
“姜赋之,你家乡有什么好玩的吗?”
“有啊,”姜赋之揉了揉趴在栏杆上的我的头,“百闻不如一见,有空可以去亲自尝试一下。”
“会有你吗?”我直接问道。
姜赋之愣了一下,“会的。”
我扑上去抱住了姜赋之,他回抱了我。
我很开心,这意味着,姜赋之也喜欢我。
回到皇宫,剪秋告诉我,皇后召见。
剪秋是我的大宫女,也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
剪秋的神色有点担忧,,剪秋说母后找我与我的婚事有关,她是知道我喜欢宫外一男子的。我不知道有什么可担忧的,甚至不太在意,一向不会管我的父母,怎么会关注我的婚事。
进了椒房殿,我行了一礼,端庄持重。
“参见母后。”
“阿钰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晚?”坐在上首的皇后放下手上处理着的宫事。
“今日出了宫门,回来的有些晚了。”
“如今你年龄也不小了,你阿姐也已经成婚了,对于婚事你可有想法?”
我想到了宫外的姜赋之,笑咪了眼。
“母后,儿臣有一心悦之人。”
我把姜赋之告诉了母后,他的为人,他的正直,他的聪慧。我喋喋不休地向母后讲着,他是我珍藏的宝藏,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最好的。
母后的脸色却越变越僵,出乎意料地震怒,原因是他为一介富商之子,还是被我赎的身。
我被困在了自己的宫殿,不得外出,就连剪秋都和我一起被困在了这所四四方方的庭院里。
父皇找到我,放下话,“阿钰,父皇和你母后都很失望,希望你在这段时间好好反省,至于你的婚事,我会另寻。”
我想念姜赋之了。
我想学着姜赋之平日里冷静的样子,思考对策。
可眼泪却流了下来。
心脏有种钝钝地抽疼,嘴角抖动着。
为什么会哭啊,明明父皇母后关心我了呀,他们担心我的婚事,可是姜赋之,我好想你啊!可以来抱抱我吗......
“如钰,为何你能每天出门,和我一直待到傍晚,家里人不担心吗?”刚被赎的姜赋之坐在书房桌子前,边看书边问道。
我用一种很开心的态度讲述着,“我的爹爹和娘亲每日要管事物繁多,且有我的阿姐和幼弟承欢膝下,所以我可以每天出来玩啊。嘿嘿,难道赋之你不喜欢我来找你吗?”说着,向窗外的鱼塘丢了一把饵料,鱼群争相上前,我看着我最喜欢的一条丑丑的小鱼,被挤得东倒西歪,没有抢到,又抓起一把撒下。
回过头,姜赋之用一种我也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久到我都不自在了,粲然一笑“如钰”他的声音沙沙哑哑的,我一向很喜欢这样的声音,像毛刷刷过耳朵,像淋了水的树叶左右摩擦,“你看,小丑鱼也被你所偏爱着,每个孩子来到世上一定都是有原因的,我可以陪你找到意义。”
可是姜赋之啊,你就是我的意义。
我嘶声大哭,可是我要失去你了!我不是京城自由的风,我也不是无拘无束可以四处玩耍的孩子,我只是一个没有能力,渴望不会有的东西的小乞丐!
母后听到了我的哭声,推开房门进来,站在我面前,抬眼望去,威严的仪态,冰冷的珠翠,今日的母后很冷漠,“阿钰,本宫今日派人查了你的心上人,来历不详,身份不详,就连身份路引都是你帮他做的。”
“你将本宫这些年的教导都忘了吗?”
可是母后,你本来就没有教导过我啊!
你会和姐姐一起闲谈家常,一起谈论着弟弟的成长,你常常搂着姐姐,感叹是你的贴心棉袄,抱怨着弟弟又犯了几件错事......
我是这幅场景中的观众,坐在台下,温婉微笑,在外人看来,我是母后最体贴听话的公主。
“母后,儿臣知道,如今国势动荡,与边境诸国摩擦不断,可姜赋之是我一手救下,一切决定都是儿臣自己所做,儿臣用性命担保,姜赋之身份是清白的!”
我揩去泪水,神色认真,俯首叩拜,如果姜赋之不被接受,那他就是死路一条。
“儿臣斗胆,愿自离公主之位,以求可同姜赋之成亲。”
皇后气得扶住头,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抬起指着我,“你是本宫的女儿,本宫养你至今,如今,你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臭小子和我说不要这个公主了?”透过衣袖,我看到了父皇今年送给母后的手镯,剔透美丽,是上好的玉料,姐姐也有一条手镯,弟弟有一个长命锁,我?好像是一对耳环,小巧精致的那种。
我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叩首。
母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我直起身,望着母后的身影,往日尊贵的皇后,如今好像也有一丝疲态。
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我病倒了,胃口也变得不佳。
父皇母后,姐姐弟弟,还有其他玩的稍好些的姊妹,都来看我,劝我,也有宫中其他人冷嘲热讽,说我是自甘堕落。
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如今我在所有人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可我想飞蛾扑火一次,如果是属于我的光明,他一定不会伤我的,不是吗?
晚上,我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窗棂被敲响,我挥退了听到动静的宫女,因为这个节奏,是我曾经玩笑和姜赋之约定好的。
其实姜赋之不是文弱书生的模样,小麦色的肤色,眼睛是黑色偏绿的,阳光直射下来就像是墨绿的玉石抹去尘埃。
我拉开了窗,今夜月光也很好。
姜赋之就蹲在我的窗沿上看着我,像街头包子铺刘大娘养的大狗狗,
他平视着我,眼睛湿漉漉地,告诉我说,他是托江湖朋友送进来的,如今入宫是因为白日有人寻他说我是公主,让他死了心,不要再找我。
他没有抱怨我是一个公主,没有抱怨我给他带去了麻烦。
只是说,“阿钰,我感觉你现在需要我。”
我压抑着哭声,抱了上去,鼻尖是阳光夹杂着皂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