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礼前一天,我发现了男友埋藏心里数年的秘密。
他是全网粉丝最多的虐文作者,将自己与初恋的生离死别出版成了书籍,引得无数网友为他们的爱情落泪。
这时,我才如梦初醒地发现,他爱的人并不是我。
他爱的人,是我已故的挚友。
婚礼当天,我离开了这座城市。
男友却不远万里地赶来了我的身边,哭着问我,复合好不好。
明天就是我跟徐晚的婚礼了。
他是我爱了十几年的竹马,也是我的白月光。
在高中时,我们学校遭遇了火灾,是徐晚把我救下来的。
那时,我就发誓给她不嫁,他也说,我娶你啊。
姐妹们聚了一场,陪我喝了七分醉,嘴上不断说着恭喜的话。
“还得是你啊,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是啊,我们找对象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呢,不过你跟徐晚都在一起十年了,结婚也是必然的吧……”
“要是四姐还活着,也会开心的……算了算了,你要结婚了,咱们不提伤心事。”
听着他们真诚的祝愿,我只是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
表面上看,我跟徐晚佳偶天成。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恋爱这么多年来,我跟徐晚从来没有发生过除了拥抱以外的肢体接触。
他总说,不想那么快。
可我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徐晚却也没有对我卸下心防。
甚至,就在昨天半夜时,我听到了徐晚的抽泣声。
睡在我旁边的他偷偷哭了。
其实,徐晚是个很乐观的人。
我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在我们的婚礼前哭泣。
我想起身去安慰他,却听到徐晚喃喃自语,喊出了一个在我们这里仿佛禁忌的名字。
我的脊背一僵,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后半夜,我和徐晚都彻夜无眠。
他跑去了阳台哭泣,而我则在卧房里辗转反侧。
同床异梦,说的大概就是如此。
今天,徐晚更是早早离开了家门,只说自己有事要做。
傍晚时分,我给徐晚打了个电话,徐晚却没有接。
电话那边的嘟嘟声刺耳而悠长。
恍惚间,我好像看不透我跟徐晚之间的关系了。
但是,我没有在朋友们面前表现出丝毫的难过。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从意气风发的少女长成了满目疮痍的大人。
有些事情,我已经永远不会往外讲了。
等朋友们开车送我回家时,我摇下了车窗,借着晚风醒酒。
这座城市大而空旷,在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失去了容身之所一般。
朋友们本来要打电话让徐晚来接我,但我知道,他不会来的。
这么多年了,徐晚都不愿意去见我的朋友。
不出意外,在回家后,我发现家里冷冰冰的,没有丝毫人气,门口也没有徐晚的鞋子。
看起来,他已经一天未归了。
我叹了口气,想去厨房为自己煮一碗醒酒汤。
这时,我却听到了门口的响动。
我刚刚走到门口,便闻到了一阵刺鼻的酒味。
——徐晚喝醉了。
看着摇摇晃晃地被他的朋友搀扶着的徐晚,我用尽力气挤出了一个笑容,把她接了进来。
就在家门关上前,徐晚甩开了我的手。
他独自去了浴室。
没过多久,浴室里便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我抿了抿唇,刚想敲开浴室门,却发现徐晚的手机亮了起来。
……有消息?
我刚握起徐晚的手机,目光便被她微博里密密麻麻的消息吸引。
99+?
怎么回事?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微博。
当时的我没有细想。
但我知道,我和徐晚的关系,在我打开她的手机后便彻底破裂。
再也补不好了。
徐晚从未跟我说过,他是微博里知名的虐文作者晚秋。
这十年里,他不停地在用文字祭奠着他早已离世的初恋陈秋。
这个名字,是我跟徐晚之间的禁忌。
然而,在我看不到的角落里,徐晚却从未放下过她。
在我们恋爱那天,他在微博里写道,没有人可以做陈秋的替代品,哪怕他在努力向前看,他也不会忘记陈秋。
在我们恋爱五周年那天,徐晚说,他还是走不出来。
……
我慢慢地翻着徐晚的微博,也发现了他不爱我的蛛丝马迹。
恋爱八周年的时候,徐晚来了我家,见了我的父母。
那一天,大概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事情了。
亲手将最爱的人带到父母面前,无论是谁大概都会喜悦吧。
但是,在晚饭时,徐晚甚至没有吃一口东西,就失态地离开了我的家,独留我与父母继续了这顿晚饭。
徐晚跟我说,是公司里出了急事。
身居高位的他很忙的,我明白。
可是,他的微博里,不是这么说的。
他去了陈秋的墓碑前,痛哭了一场。
“阿秋,我知道我没有回头路了,我必须往前走。我们已经见了父母。可我忘不掉你。你带我走好不好?我的抑郁症又严重了。”
字字泣血。
如若我是外人,怕是早就会为他们的爱情落泪。
可我偏偏是故事的主角。
就在今日,徐晚又编辑了一条微博,放出了自己的婚戒照片。
他说,他打算好好生活。
他还说,虽然不娶陈秋,他的人生没有任何的意义,但他会按照陈秋所说,一直向前看。
底下的评论清一色都在惋惜他的爱情。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微博,心里的情绪却越来越复杂。
浴室里依旧传来了小声的哭声。
我想,徐晚倒是爱惨了陈秋。
那……我呢?
即将跟他结婚的我呢?
我想要冲进浴室里,质问徐晚到底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做了什么,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跟徐晚在一起了十年,说不短也不短,说不长却也不长,我总觉得自己了解她。
但现在看来,我从未真正地了解过他。
我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实,我跟徐晚,的确是有一段温馨的回忆的。
身为青梅竹马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徐晚总会骄傲地告诉别人,我是他的邻家妹妹,是他的青梅。
每次说这种话时,徐晚的眼睛都会睁得很大。
他是真诚地,为有我这么一个邻家妹妹感到了开心。
刚恋爱时,徐晚也是我朋友们口中的模范男友。
那年的冬天很冷,一向不会做针线活的徐晚为我亲手织了一条围巾。
他坐了凌晨的火车,赶到了我的城市,在新年的第一天将围巾为我亲手围上。
我笑他傻。
“不傻的。”
他嘀咕了一句,却也笑弯了眼睛。
明明我的指尖都冻红了,却觉得这个冬天是我度过的最暖的一个冬天。
那时的我,也真是天真。
哪怕已经大学毕业了,我还坚信着青梅竹马一定会相爱的老套童话,而刻意忽略掉了一些不对劲的细枝末节。
这些年里,徐晚有没有一秒钟爱过我?
他一直把我当别人的替身吗?
我跟她微博里的陈秋是挚友。
可是,在一场火灾里,陈秋去世了。
我不知道徐晚跟陈秋有过一段初恋,我只是当他们不熟悉,却没有想到,在他们刻骨铭心的故事,我只是一个背景板。
我睁开了眼睛,又想起了她微博里的网友们密密麻麻的留言。
所有人都在咒骂我。
他们说,我是最恶毒的女人,跟好闺蜜抢男友。
徐晚没有为我这个不知情的人辩驳过一句。
他只是不断用自己的方式纪念着早已离世的陈秋。
我的眼眶忽然有点热热的。
这一刻,我无比羡慕陈秋。
哪怕她早已入土,也有人将她的名字镌刻心头。
可我呢?
我的心理问题只多不少,这些年里凭借着抗抑郁的药物苟活于人世。
阻止我自我了结的理由只有两个。
一个是父母,一个是徐晚。
我幻想过无数次我跟徐晚婚后的生活。
他的微博,是劈碎我的利刃。
这一刻,我忽然不想结婚了。
我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替代品的。
就这样,我眼睁睁地坐到了天亮,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我跟徐晚十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是我的自作多情和独角戏么?
徐晚在哭过后早已去了卧房休息。
我坐在卧房门口,可以听到徐晚细微的呼吸声。
他睡得不是很好。
在几个瞬间,我甚至能听到他的梦话。
他叫着阿秋,仿佛第二天要娶他的初恋一般。
我缄默不语地动了动腿脚,调换了一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