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最受宠的贵妃突然没了腹中孩子。
跑去皇上面前哭诉我昨日给她下了药。
天地良心。
我昨天一天都不在宫里。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解释。
昨天王爷偷偷带我游山玩水去了。
我是宫里最不受宠的妃子,我甚至不知道苏芩纯发什么疯,竟然把谋害龙子这种罪责扣我头上。
明明她可以诬陷同样受宠的明妃啊。
事发突然,皇上还没调查其中明细,我便被苏芩纯带着的嫲嫲过来扇了几巴掌。
我反抗挣脱,咬着苏芩纯的腰,死不松口。
嫲嫲们怎么用力扯我,我就怎么用力咬她。
苏芩纯疼的鬼哭狼嚎,我们斗得两败俱伤。
最后还是有人喊来了皇上,我们才被分开。
「成何体统?」
苏芩纯捂着腰疼得眼泪飞流直下三千尺,顶着鸡窝头就要往贺玉袨怀里靠,后者却一脸嫌弃推开她。
「爱妃受惊了,来人,把苏贵妃扶回沁月宫,召温太医前去照看。」
温太医是贺玉轩的心腹太医,可见贺玉袨对苏芩纯的疼爱。
但苏芩纯却变了脸色,「不用麻烦温太医。」
「爱妃失了孩子还与人打斗,必定元气大伤,让温太医去,开些恢复元气的药物,朕才放心的下。」
贺玉袨挥了挥手,宫人就把苏芩纯请走了。
「苏词安,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贺玉袨屏退了宫人,宫里只剩下我和他。
「苏贵妃说你昨日在她饭菜下药。」贺玉袨略过我,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不胡扯吗?我跟她斗得水火不容了,还会与她一起吃饭?」我反驳。
我真想说你是不是当皇帝当久了没了心智,这么简单的污蔑看不出来?
当然,我没说出口,毕竟贺玉袨的皇上名头还是在的。
「那你有何证据?」贺玉袨话锋一转。
哟,搁着等着我呢。
「对,就是我害的,那你报官吧!」我昂首挺胸,无所畏惧。
我认了又如何?贺玉袨让我拿出证据,我拿出什么证据?难道我要告诉他,我有个人证,那个人证就是昨天带我游山玩水的贺承言麽?
谋害龙子或是私通王爷,两者都难逃一死,那我便保全我的名声。
当妒妇好过当荡妇,对吧?
贺玉袨叹了口气,他想要伸手摸我的头,我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手尴尬地留在半空中,随后放下。
「朕纵容你,你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朕的底线。」
「臣妾不知道皇上说什么。」我装疯扮傻,一概假装听不懂。
「还不与朕说实话,你真当朕宫里无人?」贺玉袨拍案而起,带着怒气质问我。
是了,皇宫这么大,守备这么森严,即使贺承言轻功再高又怎样?还是逃不过贺玉袨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和承言出去了。」
我轻描淡写,隐瞒了昨日多次不经意的肌肤接触。
贺玉袨见我说了实话,他皱着眉头,来回踱步。
「苏词安,朕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现在是朕的妃子,不要再与贺承言厮混在一起!」
「这个妃子谁爱当谁当。」
我也怒了,有本事下一道旨杀了我。
我叫苏词安,是苏府的庶女,阿娘希望我也像闺阁女子那样精通诗词歌赋,过得一生平安。
很明显,人不能太贪心,否则两样皆无。
我阿娘身份低微,在床上活活病死了也没请来大夫。
从此,我便被散养在苏府。
无人教我规矩,无人教我诗词歌赋。
一生也过得不太平安,在府里被下人刻薄对待也是常有的事。
我守着自己的小小院子,我阿娘告诉我,等媒人上门提亲了,就别挑拣了,能嫁就嫁吧。
我总问阿娘为何,我觉得两人做夫妻应该互相扶持,应该相互有爱,才能在一起。
阿娘摇摇头,没告知我原委,只道:「词安,你若高嫁了,下场就会跟娘亲一样。」
不久后,阿娘便病逝了。
阿娘的一生,很凄惨。
我在苏府的偏僻小院中无人打扰,倒也逍遥自在。
有一天啃着我的馒头在角落看蚂蚁搬家,突然墙上翻下一个小人,把我也一并压倒。
我从地上爬起,看着掉落一边的馒头蒙了灰,我不在意,刚要捡起,便被打了手。
看着有点微微发红的手,传来的痛感也让我鼻子一酸。
「哎呀别哭,我刚没控制好力度,我只是看着馒头脏了,就莫要捡了。」
我抽泣着,「你懂什么,这可是我的午饭。」
「苏家小姐就吃这些?」他略带惊讶。
见我还捂着脸哭不搭理他,他将我扶起,「好啦,你想要什么赔偿。」
我听到赔偿,眼睛亮了一下,带着泪眼从头到尾大量眼前的小人儿,然后指着他腰间的玉,「我要这个。」
看起来值不少钱。
「这个给不得,要不我带你去酒楼吃饭。」
我盯着他玉中刻着的‘承’字,「我出不去苏府,我阿爹不让我到处乱走。」
我虽然逍遥自在,但也只是在苏府的范围内。
「我翻得进来,你还愁我带你出不去?」他说罢,就把我托起来往墙沿上推。
我先是惊叫一声,然后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信我,我带你出去玩,待会吃饱喝足将你安全带回来。」他信誓旦旦说道。
我还是勇敢伸手扶住了那个墙沿,然后他使劲一推,我顺利地坐了上去。
好高,我又想要哭,他见状立马把我从墙沿抱了下去。
安全着地。
再睁眼时,已经是苏府的外墙了。
他带我去了最好的酒楼,许是他穿的太过显贵,店小二狗腿的样子是我没见过的。
那一顿是我从小到大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其实你不用大费周章带我出来的,你赔我两个馒头我就满足了。」
泪水又模糊我的视线,但是我的嘴巴停不下来了。
太好吃了,人间佳肴啊,吃完这顿可能这辈子都吃不到这么好了。
我左右腮子都塞得满当,他就坐在我对面笑吟吟看着我。
我知道我现在吃相很丑。
但是倒也不必这么光明正大嘲笑我吧!
不过也罢,我又不嫁他,我阿娘说了,我不要高嫁。
吃饱喝足,他带我去置办了一身衣裳,等我出来时,他满意点着头,「这才像苏家小姐的行头。」
我有点儿不高兴,苏家小姐谁乐意当?
反正我不乐意。
赶在晚膳前,他将我带回我那破落的院子中。
「其实你来苏府是做什么的呀?」院中没人,只有我和他,好奇心驱使下我问出口。
翻墙行为像极了贼人,可是贼人又怎么会带我出去吃好吃的?
「我是来看…来看我哥的未过门的娘子。」
「噢…」得到了答案,我也不太在意,「你下次还来玩吗?」
「来啊,下次我带些新奇的东西给你看。」
「我叫苏词安,你叫什么名字啊?」
「贺承言。」
我连连点头,看着他翻墙的模样,心里已经盼着他下次来的日子。
贺承言来得倒是挺勤,我院中无人伺候,我就会给他沏茶。
说来好笑,我这个闺中小姐,不去学诗词歌赋,倒是学会了斟茶倒水。
「你这茶,甚是好喝。」
「那当然。」
我阿娘出生低微,是个卖茶女,从小就会泡各种茶,手法也是独特,泡出的茶也是清甜。
我阿娘也教会了我大概。
「今日有什么本子听。」我出不了府,那日贺承言带我偷跑出去酒楼用膳,酒楼有说书人在说书,我听得入迷。
后来贺承言就会去听酒楼说书,然后过来讲与我听,故事五花八门,我从未听过,便觉得新奇。
贺承言绘声绘色,学得那七八成,逗得我捧腹大笑。
「你倒不像是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贺承言用那折扇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
「你要是喜欢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你可找苏芩纯去。」
我停止了笑声,我不笑了,一想到贺承言来苏府是为了看苏芩纯而来,心中暗暗与贺承言怄起气来。
人人都喜欢苏府的嫡小姐苏芩纯,人人都讨厌苏府的庶小姐苏词安。
苏芩纯高高在上如天上的云,我如同被踩在脚下的泥。
我看着贺承言价值不菲的衣裳,我自卑地低下了头。
「怎么眼睛又红了?」
「都怪你。」
「莫怪莫怪,词安你放过风筝吗?明日我带你去放风筝。」
「风筝,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