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半夜给我打来跨国电话说爸爸出车祸了。
我找人借钱并把我全部积蓄转了过去。
转头却看到弟弟发朋友圈
「感谢父母支持买房！」
我愤怒质问，结果——
我妈：「骗你又怎么了？你一个女孩早晚是别家人！」
我爸：「唉，你就别计较了，以和为贵。」
我弟：「谁家姐姐不帮扶弟弟？我是老徐家唯一的男孩，给我花点钱怎么你了？」
既然只把我当吐币的工具人，就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我伸了个懒腰，合上了电脑。
已经加班到深夜两点了，我的眼皮打架了无数次，提醒我急需一场深度睡眠来恢复精力。
正我洗漱完准备关灯，视频通话声突然尖锐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让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
一点开，妈妈头发蓬乱，鼻涕眼泪都混到了一起，面容枯槁，像是失去了精神支柱一般，不顾形象地大喊：
「初薇！你爸他出车祸了！手术费就要二十万，不然医生不肯抢救他，可，可我们哪儿有钱啊！」
我被这消息冲击到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妈妈见我没说话，更加凄厉地大喊道：
「你在国外有多少积蓄，救救你爸，你爸他最疼你了！
算我们借你的，求求你了！你要看着你爸去死吗？你要害死他吗？」
我用最大的定力冷静下来，颤抖着开口：
「我先把手上的钱给你打过去，不够的我来凑，你先让医生抢救爸爸！」
妈妈抬手抹了把鼻涕，随便擦在衣襟上：
「好，你赶紧转账，你爸的命就指望你了！」
虽然从前我和家人关系并不好，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时也顾不上别的，我赶紧挂了电话给妈妈转账。
现在想来，当时也怪我挂的太快，不然下一秒我就会听到医院保安不耐烦地呵斥声：
「哪儿来的网红？这段词反反复复排练好几遍了，赶紧走！别影响公共秩序！」
也会看到我妈慢条斯理地掏出纸巾擦脸，理了理头发，脸上的悲痛荡然无存，露出一个笃定的微笑。
把手里仅剩的十八万打给我妈，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学毕业以后，我就进了海外分公司，从默默无闻的小员工一步步做到了产品主管的位置，虽然有些积蓄，但国外开销也大，三年只攒下了这么多钱。
哪怕手术费够了，后续恢复治疗也是一笔大花销，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儿凑这么大一笔钱呢？
时以安的消息框突然弹了出来。
「这么晚了还提交工作呢？也不怕把自己身子累垮了，赶紧休息了。」
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点通了他的通话。
没到一秒钟，电话立刻被接了起来。
「嗯？难得你主动打给我。什么事？」
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和他平时在公司里一丝不苟的严肃面孔毫不搭边。
我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哭腔，声音却还是颤抖不停：
「时以安，我爸爸出车祸了，但我家凑不齐手术费……」
他的声音立马严肃了起来。
「别哭，初薇，听我说。
钱你不用担心，我工作这几年积蓄不少，先赶紧交了费救你爸爸。」
我本来想开口推辞，想到可能危在旦夕的爸爸，实在开不了口。
他继续说下去，没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我知道你要强得很，就当我借你的，以后慢慢还，听话。」
说完，转账提示音立马响起来，显示两万已到账。
我顾不上跟他道谢了，赶紧给妈妈把钱转了过去，可妈妈却没有再回复我。
打电话过去也是无人接听，我只以为妈妈在医院忙前忙后，也没有多想。
第二天白天，妈妈只简单回了句，费用交上了，我在医院忙得很，有新情况会告诉你的。
时以安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这几天工作上没有给我布置太多的任务。
就算这样，我还是算错了一个项目的利润分成，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提交上去了。
我赶紧去找时以安认错，他在公司里从来都是板着张严肃的面孔，并没有抬头看我。
「审核的时候替你改了，回去吧。」
我心里把时以安感谢了十万八千遍，却不好在面上表露出来，再次认错以后就回了工位。
对面的王主管瞥了一眼时以安，默默低下头去。
「哟，帮了心上人忙，得意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啧啧，孔雀开屏都比你矜持点。」
下一秒，王洵就被时以安拉进了黑名单，王洵求爷爷告奶奶好半天，时以安才绷着脸不情愿地给他放了出来。
一下班，我就迫不及待给妈妈打电话询问进展，却还是无人接听。
我心烦意乱点开朋友圈，却一下子震惊到无法理解这短短的一行字和图片。
「一百来平是小了点，凑合住吧，感谢父母支持。」
我说不清是那本大红色的房产证，还是父母和弟弟在售楼处幸福的合照，哪个刺得我心更痛楚。
为什么！爸爸根本没出车祸！为什么骗我！我的所有积蓄！难道全贴补给弟弟付首付了吗！
紧绷的弦一刹那断掉，我低低呻吟一声，晕倒在工位上。
在自家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见我醒了，时以安把一碗白粥推到我面前。
「这几天为了家里的事急坏了吧，也顾不上好好照顾自己。趁热喝吧。」
突然想起弟弟的朋友圈，我顾不上了，一把抓起手机，又一次心痛如刀割，连呼吸都要哽住了。
时以安强硬地夺下我手机，舀起一勺粥喂到我嘴边。
「天大的事也等喝完再说。」
我泪水夺眶而出，越擦越多，眼睛揉的通红：
「妈妈说…爸爸出车祸…可是在售楼处明明好好的…气色看着比我还好…
我的钱，恐怕根本不是拿去交什么手术费了…」
时以安抿住了嘴眉头紧蹙，似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以前我家里的事，他也听说了不少，大概他也没料到，家里人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骗钱。
这时候我妈终于接了电话：
「我在医院照顾你爸忙得很，一天到晚打电话搞什么！后面治疗费不够，再打五万来！」
「徐初宁的朋友圈没屏蔽我。房子是怎么回事？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我妈声音明显有些慌乱，却还保持着镇定：
「什么照片，我不晓得，挂了吧，护士喊我嘞。」
我愤怒地尖叫出声：
「你还不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听筒那边沉默了片刻，满不在乎地回道：
「你不都看到了吗，你弟结婚总得有套婚房先。」
我被气得浑身发抖：
「这几天我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半夜找人去借钱，你们却演戏骗我！」
我妈不屑地「嗤」了一声：
「骗你怎么了？不骗我还不知道你攒下这么多钱呢！
你一个月才给我们两千块，我出门都抬不起头，你可真是孝顺！
你一个女孩早晚是别家人，帮帮你弟怎么了，难不成你要害他打一辈子光棍？
行了，这次算妈的错，亲娘俩计较什么？
你弟还等着装修，你再打五万过来帮帮他，他记着你的好呢。
我打麻将，挂了。」
为了给弟弟买房，她们竟然可以做到这份上！
我又打电话给爸爸，爸爸听起来有些无措：
「小薇啊，是你妈不好，你就大度一点，别跟她较真了，乖啊，好女儿，爸爸替她给你赔罪了。」
我无声惨笑，直接挂断了电话。
赔罪有什么用，帮我追回钱来倒是一个字不提。
最后，我几乎绝望地打通了徐初宁，我那个初中辍学，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好弟弟的电话。
「姐，这次买房谢谢你咯，不过你也是，跟我计较什么啊，咱老徐家就我一个后，不帮我帮谁？」
心如死灰，我最后确认了，这件事从头到尾三个人都是知情的。
只有我这几天的担惊受怕，像个小丑。
时以安点了下手机屏，沉默地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情绪剧烈起伏以后，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回想起了往事。
我对花生过敏，妈妈却一次次在凉菜里加花生碎，看我脸肿胀如猪头，起了一身疹子，母子俩围着我嘻嘻哈哈：
「我们以前可没听说什么过敏，还不是好好长到这么大，看你姐，真够矫情的。」
直到那次过敏严重到差点死在家里，我妈才放弃了这个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