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田螺一族,学习如何照顾男人是最重要的课程。
学的差不多了,就会被送去凡间,给我们找户人家。
一同送过去的,还有天道的监管者。
只要通过监考,便可飞升成仙。
为此,我努力承受丈夫的非打即骂,舍去一身血肉努力孕育生命。
然而,等我意识清醒后,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
族里又送了新的姐妹过来,谢瑞喊我过去的时候,她正躺在稻草上挥舞着双手,眼神凶狠。
我禁不住皱眉,身为田螺一族,她这行为,实在是不合格。
我推着谢瑞他们出去,关上门后,端起桌上的水碗走到她跟前蹲下,「先喝点水吧。」
她上下打量着我,突然跪下来,双目泪流,「婶子,求您放我走吧。」
我皱眉,不明白她是怎么从学校毕业的,她既然已经选好了丈夫,就该好生和他过日子,怎么能反悔呢?
「你来的时候,没人告诉你吗?」我掰开她抱着我小腿的胳膊,「没有完成历练,是不能离开的。」
身为田螺姑娘,我们需得借助凡间男子历情劫,历劫成功后便可得道成仙。
历劫期间,不能让丈夫厌烦,要是丈夫不满意,写下休书,或者中途放弃。
否则,轻则前功尽弃了,得重头开始修炼。
严重的,甚至会直接魂飞魄散。
要不然,我也不会劝她服侍谢瑞了,实在是怕他生气,到时候吃苦的还是我。
她茫然的抬头看着我,神情由古怪变成惊恐,「你,你这个疯子!」
我心生不悦,好心好意的过来劝她,她反倒人身攻击,当即收回嘴巴里的话,转身走出去。
谢瑞正站在外面,我低着头走过去,他看向我,我摇头。
他脸色霎时变了,站在他旁边的监管者迅速抬手拍到我脸上,「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谢瑞养着你有什么用?」
我捂着脸,心里又难受又委屈。
直到谢瑞拉起我,骂骂咧咧的拉着我进屋,监管者才停手,我不由松了口气。
刚进厨房,谢瑞便松开我,面上露出些许不耐,「饿了,烧饭吧。」
我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尾椎骨撞到地面,巨大的疼痛感一瞬间席卷全身,半天都爬不起来。
监管者看我半天不动,眉头一点点拧起,「你没听见谢瑞的吩咐吗?还不快去!懒婆娘,你这样怎么伺候丈夫?」
他举起拳头,朝我走过来,我连忙爬起来。
锅里炖着骨头,香味顺着屋门飘出去。
我一边搅拌着锅里的高汤,一边想着那姑娘,忍不住叹气。
「嫂子,你在做什么?」谢辉耸着鼻子从外面走进来,探头往锅里看了一眼。
我回过神,笑着舀起锅里的东西给他看,「骨头汤,你最喜欢喝的。」
谢辉兴奋的点头,伸手要捞锅里的骨头,我吓了一跳,慌忙阻止他。
推搡间,他拳头不小心捣在我腹部,我疼的额头直冒冷汗,「还没熟,你等等,别烫到手了。」
谢辉咂咂嘴,悻悻的住手,「那你快点,磨磨唧唧的。」
他扭头,大步朝厨房外走去。
我揉了揉腹部,疼痛缓解后,站起身,将锅盖盖上。
饭菜端出来时,谢辉已经在餐桌前坐着,监管者阴沉着脸,「怎么这么慢?」
我心底「咯噔」一声,知道谢瑞还在为了早上的事情生气,忙低下头,好声好气的盛了汤,讨好的端到他面前。
看谢瑞端起碗,我松懈下来,盘算着回头再劝一劝那姑娘。
那叫程安怡的姑娘最终还是同意了,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面色凄楚,身上伤痕累累。
我叹了口气,知道她定是被监管者惩罚了,我们身为仙女,嫁给个凡人难免会有些不情愿的。
「安怡姑娘,你既然想通了,日后万不可再闹了,这女人啊,还得温顺些才能好过。」
程安怡看着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知道她在笑什么,当年我刚被送过来时,亦是心有不甘。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自己修炼,非得靠伺候男人升仙。
直到我第一回违背谢瑞的意思后,一道道天雷不断劈在我身上,实在是太疼了啊!
我脸上的伤疤就是天雷劈的,这么多年了,都消不掉。
相较于天雷,谢瑞虽然脾气坏了些,也没那么难忍受了。
程安怡嗤笑一声,我脸皮发烫,莫名生出些羞恼来,搁下手里的碗,抬脚离开。
因着她那眼神,我一时不察,掉进沟里,折腾了半天,也没爬上去,
幸亏村里人路过,这才将我拉上来,我向他道谢后,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谢瑞黑着脸站在家门口 。
监管者陪他一道等着,看到我过来,手里的棍子径直朝我身上招呼过来,「臭婆娘,你又想跑是不是?」
我瘫软在地,鲜血顺着额头流下了,「我错了,别打,别打我,我没想跑,我是,我是掉沟里去了。」
还是村里人上前解释,谢瑞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最终微微点头。
监管者见他信了我的话,扔下手里的棍子。
看着谢瑞转身回房,我喘了口气,悄悄拍了下胸口。
监管者猛然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进去。
眼看着靠近地窖,我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起来,拉住他的衣摆,不停的认错。
话音未落,人就被推进黑暗的地窖中,地窖内气味腥臭难闻,躺着几个残破的螺女。
这都是先前因着不服气,跟自家丈夫顶嘴,被天雷劈伤的同族。
我缩在角落,惊恐的看着监管者给我套上镣铐,不住呜咽。
他反手给我一耳光,「说,你和那人什么关系,贱人,脸烂了都不安分,还敢出去勾搭人。你喜欢勾搭是吧,老子让你勾搭个痛快。」
监管者捏着我的下巴,「再让你丈夫不开心,就不单是这点惩罚了。」
我没有,我没有……
我不住摇头,泪水顺着脸颊大滴大滴落下,抖若筛糠。
他离开后,天雷一道道劈下,我感觉双腿被撕裂,整个人犹如被恶魔包围,双臂随之折断。
我拼尽全身力气抵抗,窒息感如同潮水从我的头顶漫过。
「这娘们,别说长的丑,身段可是一绝。」
「是啊,这滋味真是绝了,咱要不跟谢瑞说说,让他将这婆娘卖给我们。」
「我们轮流用,也生个儿子出来。」
似是有人在耳边低吟,我豁然睁眼,眼前哪里有什么天雷,只是几个面若恶鬼的粗壮汉子,压在我身上,满嘴的污言秽语。
我想起来了……
我根本不是什么田螺姑娘,我是被拐来的,谢瑞亦不是我的丈夫,他是人贩子的同党。
而程安怡亦不是谢瑞的小妾,她是前一周被谢辉绑回来的。
谢瑞见她貌美,便动了心思。
可笑我竟然助纣为虐,劝她答应谢瑞。
我猛然咬住面前之人的舌头,发狠咬断,双目血红。
他吃痛,大叫一声,一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往我嘴里抠去。
另外几人迅速过来帮忙,死命的按住我。
我禁闭双唇,不住的咀嚼,然后猝然张嘴,将嘴里那摊烂肉吐出他脸上。
他勃然大怒,一拳一拳的砸到我的脑袋上。
我哈哈大笑,意识逐渐模糊,昏迷前看到的是他欲要杀人的狰狞目光。
就这么死去也好,我迷迷糊糊的想着。
再醒来时,惩罚已经结束,我睁开眼,谢瑞正神请复杂的看着我。
看到他,我慌忙伸手,「当家的,我错了,你,你饶了我吧。」
谢瑞心软,拉着我离开地窖,还请了医生来给我治疗伤口。
我甚至还在床上躺了三天,这三天,谢瑞不时来给我送水。
他脸上没有丝毫怒容,我甚至都要怀疑监管者是故意针对我了。
谢瑞这么爱我,要是知道我被天雷劈的这么惨,一定会很心疼。
可他只是个凡人,看不见监管者,也无法阻止监管者的行为。
甚至,只要我身体一恢复,他便会丢失我受罚的记忆。
他的眼睛被蒙骗了,记忆也被篡改。
我叹了口气,忍不住想同他说监管者的事情,但话还没说出来,监管者布满阴沉的头颅从他身后探出。
我呼吸一窒,刚好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痛起来,慌忙低下头,捧着水杯的手掌控制不住的抖起来。
监管者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我头皮发麻,默默压住想要吐露一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