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火车去闺蜜家看刚出生的干儿子。
途中,戴上耳机刷剧正开心,对面三人座中间的女孩突然拿起我的平板摔到地下。
就在我的小宇宙要爆发时,她突然上前拉着我的手道歉,我的手中被她塞进一个小纸团。
悄悄打开,上面几个字,「救救我,他们要卖掉我。」
我叫楚司凌,23岁。
上周,与相恋三年的男友分手,郁闷之时,接到闺蜜的电话,我的干儿子出生了。
阴霾瞬间一扫而光,迫不及待地请了年假,快速买票前往。
闺蜜在云城,距离我家坐火车要四个半小时。
从小,父母就告诉我一个人出行不要睡觉,以免给坏人可乘之机。
为了怕路上困,我特意带了风油精,辛辣等重口味的零食提神。
上午十点,我到达了车站,不知怎么回事,总感觉后面有人影跟着我。直到登上去云城的列车,那种感觉才消失。
由于不是节假日,买站票的人了了无几。
我的座位是靠窗的三人座,这是我有意选的,一来能欣赏外面的风景,二来感觉这样有安全感,我不需要费尽精力应付左右的陌生人,只需抱着自己的包刷剧即可。
四个多小时,几集《甄嬛传》就搞定了。
所以,一上车我就打开了平板,掏出辣条,边吃边看,完全不看周边人是谁,耳机一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孰料,刚打开双生子那一集,还没看几分钟,眼前忽地一空,平板没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它已经被重重地摔在地下。
惊诧抬头,是对面三人座中间的女孩。
「你干什么?为什么摔我平板?」
我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愤然站起,指着她的鼻子怒不可遏。
出门在外,别人不惹我,我不会主动找事。
可是,如果有人故意找事,我绝不会罢休。
我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乘客,纷纷向我行注目礼。
女孩长得娇娇弱弱,柔软微黄的发型在脑后扎起马尾,嘴唇上有淤青,鼻子上还贴着创可贴。
看到我发飚,她身体猛地一怔,刚刚的气势不见了。
刚要说什么,忽然被她旁边左右两个年轻男子愤怒地扯回座位,两个男子对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女孩低头不语,泪水从脸上流下来,滴在碎花衬衫内,手指绕着衣角不敢再说话。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妹,这儿有点问题。」
女孩右边的黄毛男子对我双手作揖,连连道歉,瘦削的脸上陪着笑,左耳垂上的大圆环摇摇晃晃。
说着,抬起右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手背上的老鹰纹青很是醒目。
纹身的人不好惹,忘记了在哪儿看过这么一句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摆摆手,想着就这么算了。
可是,当我邻坐的中年男子帮忙拣起平板,检查了一下,好在有皮套包着,没有摔坏。
正要坐下时,女孩左边微胖男还在对女孩不依不饶,用手狠狠点着她的脑袋,女孩被他几乎推进右边纹身男的怀里。
「长没长记性啊?就不让老子省心!你TM是故意的吧?」
女孩不住地呜咽,拼命点头。
可是微胖男还是骂骂咧咧不停。
我身边的啤酒肚中年男子都看不下去了,皱眉向他劝慰了几句。
微胖男终于闭口,女孩抬起袖子抹着眼泪,突然站起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对不起,小姐姐,我错了。」
她说着,不断向我眨着眼睛,只是每眨一次,眼泪就趁势落下。
她的举动让身旁的两个男子忽然愣住,紧接着先后站起,我一句话没来得及说,两人又把她拉回座位。
而我的手中,则多了一个纸团。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到了银行柜台人员收到的求救信号,或许女孩被他们绑架了?
想到这里,我狐疑地抬头,恰好撞上女孩的视线,她眼睛微微眯起,眼泪滑下脸庞的同时,嘴巴微微张开,用口型说了三个类似「帮帮我」的字。
来不及多想,为怕引起她身边两个男子的注意,我径直起身,穿过两排座位去了卫生间。
纸团像是在手中握了很久一样,湿湿的,阴阴的,皱皱巴巴,像是从哪里随意找来的日记本一角,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几个字映入眼帘,「救救我,他们要卖掉我。」
我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女孩会故意摔我的平板,原来是迫不得己。
仔细回忆,我打开平板时,余光撇到他们三人上车,三个人,只有一个行礼箱。
且三人没有任何交谈。
女孩始终是呆呆地坐着,她身边两个男子却刷着手机。
一直以为人贩子离自己很远,却没想到就在身边。
我强行按住突突不停的心脏,从卫生间出来,准备去找乘警说明情况,把女孩救出来。
可刚走没两步,听到身后突然一声高喊,
「喂,你的电话。」
我疑惑着扭头,是我邻座的啤酒肚男。
这时,我才忘了,自己只顾那个纸条,连平台和手机都忘了拿。
万一被人顺走……
我有些后怕地上前,来电人是闺蜜,问我到哪儿了,哽咽着说让我快一点。
能听得出,闺蜜又受了委屈。
闺蜜自从毕业后就嫁给了大学同学,跟着同学回到了老家云城。
激情褪尽,从爱情的唯美幻境中挣脱出来,两人的生活一地鸡毛。
她老公仗着家里养了些羊,每天混吃等死。
闺蜜因为怀孕生子,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生活费都要手心向上给老公要,每一次都会换来无数白眼和指责。
报怨家里娶了个奶奶,什么也不做,就知道花钱。
每次闺蜜在电话里都跟我诉苦,她要的钱没一分花到自己身上,都是家里买菜做饭。
毕业后结婚到现在,一年多,她数次提出工作,均被男友一口驳回。
不让工作,还不给零花钱,闺蜜不止一次地感叹,她生不如死。
直到生下孩子,男友及家人才对她好一点。
眼下,闺蜜哭哭啼啼,估计又有了口角。
我随意安慰了她几句,快速挂掉电话,把平板装进包里,离开座位欲再找乘时,乘务员恰好开始检票。
随即,灵机一动,我又坐下,打开包包拉链,从里面拿出笔,在大大的双肩包的遮挡下,在车票上迅速写下「求救,帮报警。」
写完抬头,触到女孩慌张的眼神,我暗暗向她点了一下头。
只要乘务员来到面前,拿到我的票,一定会看到。
这么想着,我紧紧握住票,不安让我的手心渗出汗水。
由于从没想到危险离自己这么近,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动。
呼吸变得局促起来,隔壁座的啤酒肚男感受到我的异常,侧目问道,
「喂,你没事吧?」
我强行扯出一丝笑容,有点慌乱地摇摇头。
对面的女孩向我看来,面色带着惶恐。
两个男子不约而同地收起手机,微胖男起身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女孩,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该吃药了。」
很快,我看到女孩嘴唇发抖,绝望似地望了我一眼,慢吞吞地接过微胖男手中的药。
正在这时,乘务员来到面前,示意我们拿出车票和身份证。
我瞅准时间,忙把自己的票和身份证递到她手中,心脏吊到了嗓子眼,暗暗祈求她赶紧看到。
熟料,乘务员只瞧了一眼,对我皱眉道,「以后车票不要乱涂乱画。」
我愣了,惊愕地接过来,发现写手的字迹被手心的汗糊成一团,看不清字。
「那我补一张票吧?」
我忙起身,说着向乘务员使了一个眼色。
「从这到云城几个小时啊?」
正在这时,女孩突然提高声调冲乘务员问道。
乘务员没收到我的信息,只对我摆了摆手,回答着她的问题。
?
她明明看到了我的眼神。
我失落地坐下,欲把视线投入窗外时,无意扫过女孩旁边,纹身男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匕首,刀尖闪着寒光,正抵在女孩的腰部。
难怪!
我瞬间明白,一身冷汗随即冒出。
为怕纹身男发现异常,我极力迫使自己把视线洒向窗外,悄悄地调整着呼吸。
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滑下来,从包里拿出纸巾,擦脸时我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失控发飘。
我脾气大,可是胆子贼小。
一只老鼠都能让我吓得叫半小时,何况对面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刀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