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他补我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礼上，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为了挽留他，我当场下跪。
后来，为了求我原谅。
他将白月光带到我面前，说要杀了她。
大学4年，我追了他3年。
毕业那天，他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我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说：「我要你，我要你一辈子属于我。」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眼睛深情似一汪水：「嗯。」
「我会一辈子属于你。」
……
人的记忆是会重新编排和选择性遗忘的。
从心理学上来说，是一种防御机制。
爸爸因意外离世的时候，参加亲人葬礼的时候，以及……
婚礼那天。
那天，我只清楚记得是王闻斯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在其他人包括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说：「夏念念，你这样我就瞧不起你了啊。」
他将浑浑噩噩的我拉进电梯，或许是我的错觉，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丝同病相怜般的苦楚。
酒店门口人声鼎沸，我穿着婚纱，或是路人的频频张望，或是11月的风微有凉意，我瑟缩了一下身子，心里泛起无边冷意。
「怎么会是他呢？」
我看着王闻斯的侧影，心想。
这人作为章敛的发小，作为我追求章敛的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怎么会是他来救我呢？
「想什么呢？」
他点了点我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张口闭口老子最棒老子天下第一的夏念念吗？」
我无话可说，手掌不自觉放在肚子上。
听老一辈的人说，怀孕有胎神，未满三个月不要跟别人说，容易滑胎。
我太珍惜和期待这个小孩了，甚至连我妈都没说。
只有章敛知道。
他知道却还……想到这里，我眼睛一花，差点站不住。
家里人找到我，浩浩荡荡的从酒店出来，像一群红着眼睛要找人干架的兔子。
平日跟我关系最好的表弟，护犊子般站在我面前，恶狠狠瞪着王闻斯。
「你干嘛？我知道你，你跟那王八蛋是一伙儿的！」
闺蜜小韵和哒哒走上前，拉着我的手。
小韵说：「念念，不要他了，好不好？」
她知道我对章敛执念有多深。
哒哒说：「对，离婚，换一个！男人多得是！」
我转头，看到母亲站在不远处捂嘴流泪。
凭什么啊，我好不甘心啊！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甘心，王闻斯走之前，满眼愧疚，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扎在我身上一样痛。
他说：「你斗不过叶微的，他们渣男贱女，天生一对。」
我一夜没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在想是什么时候发现章敛有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呢？
是了，去年9月的时候。
我们买了新房，搬家时在他家的阁楼发现了几个箱子，里面装满了书信、照片。
其中最触目惊心的，便是每张照片背后，写满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你在哪里？」
我仿佛看到了他下笔时那颗破碎的心。
透过照片和书信，我大致拼凑出他们的故事。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奈何人生无常——叶微的父亲作为一名公司高管，涉嫌违法行为，被捕前只来得及将母女紧急送到国外。
他们因此分离，再无联络。
看完后，我将箱子原封不动放回去。
我以为这种年少时的爱恋，虽刻苦铭心，却不至于永生难忘。
天亮了，开门声音响起。
章敛穿着礼服，满脸颓丧，狼狈不堪。
他慢慢挪步，跪在我面前。
颤抖着手指抚摸我的小腹，他说：「把孩子打了吧，念念。」
我望着他，望着这个我爱了整整8年的男人。
「你选她？」
「对不起。」
「你就这么……爱她吗？」
他将头埋进我的怀里，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到他的西服上全是另一个女人留下的痕迹。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爸爸，你们才敢这么欺负我啊？」
听到这话，他发出困兽一般的呜咽。
「求你了，不要这样说。」
「你要什么？你要我的命吗？我把我的命给你好不好！」
我甩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滚啊！」
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哭了出来。
哭了一会儿，我慌忙起身去追。
追到路边，我看到他与叶微当街相拥。
我捧着肚子，万念俱灰。
叶微也看到我了，她无声地笑着。
笑我这个输家。
张爱玲说：「爱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一朵花来。」
我承认，叶微很美。
像只高傲的孔雀。
所以我在酒店客房第一次见到她时，无边无尽的不安笼罩了我。
我问她：「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来这里想干嘛？」
叶微遣走化妆师，关上门，用漫不经心又高人一等的眼神看着我。
「你认识我？」
没等到我回答，她接着说：「阿敛跟你提过我？啧，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跟你办婚礼。」
「明明剧本应该是，接到我的电话后，就火速跟你离婚，乖乖等我回来才对。」
我气及反笑，道：「所以你在章敛心里根本就没什么重要。」
「是吗？」
她手指缠绕着头发，倚靠在梳妆台上，用一种充满讽刺和同情的表情看着我。
「可是他只是听到我的声音，就彻底失了分寸啊。」
「你说等他见到我了，你猜会发生什么呢？」
我想起半个月前，是有一通来电让章敛失了分寸慌了手脚。
但他说是公司的账目出了一点问题，然后就去阳台打了快半个小时的电话。
我那时傻傻地想着：「公司账目出问题，是有点麻烦的。」
于是晚饭多加了一道松鼠桂鱼。
我甚至提出要不要暂缓婚礼。
他听我这么说，表情难过极了。
他说：「念念，你不要这么好。」
「你这人，真有意思。」
叶微打断了我的回想。
我问她：「你到底想干嘛？」
「当然是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嗯，顺便，毁掉你的婚礼。」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怒道：「你做梦！」
「哈哈哈！我看做梦的人，是你吧？」
「你不会以为你能赢过我吧？你不会以为阿敛会选你吧？」
「一直以来，他爱的人只有我一个啊。」
她笑得让我牙痒。
叶微转过身，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
镜子里照出两个人，一个艳光四射，一个苍白可怜。
她说：「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出现，你就彻底输了。」
「我不信，不会的，我们都结婚了，我还有了……」
「结婚又怎样？」
叶微恶狠狠打断我的话，道：「是你先抢了我的位置！」
「那你想怎样！」
我也疯了一样朝她吼道：「是你多年不见踪影，是你不联系他，是你先离开他的！你现在凭什么！凭什么来抢走的我的幸福！你不过是一个过去式！」
叶微拽着我的浴袍，杀红了眼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些年我在国外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是我不想联系他吗？是我不敢！我爱他，他爱我，你算什么？」
她甩开我。
「当我的替代品都不够格！」
我坐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平负着情绪。
「你……你要什么？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
她听我这么说，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我这人啊，就是容易心软。」
「如果你当众对我下跪，说不定我就把阿敛让给你了。」
章敛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来了。
我以前竟没发现，原来他最擅长的事是逃避。
我摸着肚子，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妈妈放下工作立马赶了过来，一进门先给我一个拥抱。
「怎么了念宝，为什么要妈妈陪你去医院？」
「妈！」
我瞬间红了眼睛，趴在妈妈的肩膀上。
「我怀孕了。」
我看不到妈妈的表情，只能感受她的手轻轻抚慰着我。
「没事的，没事的。几个月了？」
「三个月。」
「你想去打掉吗？」
我身体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光是想想都痛不欲生。
「我……我曾经每天都和他/她说话，我喜欢这个小生命，我好喜欢。」
「可是……可是妈妈……」
「知道了，妈妈知道了。」
妈妈捧着我的脸，说：「想留下就留下，不用管其他人。他/她是你的孩子，也是我宝贝的小宝贝。」
「不要怕，不要担心，妈妈曾经一个人养大你，现在也可以和你一起养大你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