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扮男装在仙尊身边侍奉十六年，眼看着他老人家就要飞升上仙。
只要他飞升上仙，我就是掌门了。
可近来，这个仙尊似乎不大对。
他对我眉来眼去，还让我为他宽衣解带！
清晨，我一如既往去侍奉仙尊吃早茶。
我正低着头摆放点心，他却突然对我说“竹苓，近来为师想收几个女弟子，你去安排一下。”
“是，师尊。”我应道。
作为弟子，我本不该多问，可这么多年来，除了我和小师弟寒水，就从未见过辰澈收过什么女弟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于是我问道：“师尊，你喜欢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还是——”
辰澈清清嗓子，打断我的话，迟疑一秒后语气淡淡：“像你这样的就行。”
我怔了一下，接着又继续侍奉他吃早茶。
我晓得，他说的主要指身材。
好吧，我承认我当男人是矬了点儿。
我对师尊一向唯命是从，更何况我还惦记着他的掌门之位。
于是按着自己身材，我找来了一大堆女子，可他连一个都没相中。
也就是在那过后，他好像生气了，罚了我一千灵石，对我也总是冷着个脸，且不再提收女徒之事。
我深感惶恐。
因为我好像要与掌门之位失之交臂了。
可无论怎样也不能罚我灵石呀，而且还是整整一千块。
于是我趁着给他送换洗衣物的空当，“扑通”一声跪在了他沐浴间门前。
“师尊，弟子知错了，要打要骂都可以，但能不能别罚灵石？”
沉默片刻，他唤我进来，却竟是要我为他宽衣解带。
我顿时脸红，两只小手不自觉地反复伸出，伸出又缩回。
他板着脸，嘴角却好似露出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笑。
“你我同为男子，此刻却为何扭捏得像个姑娘？”
我一听，急了。
掌门尚未到手，身份岂能暴露！
于是我眼一闭心一横，伸手向他亵衣裤的带子颤颤摸去。
“行了，出去吧。”
辰澈忽然身体紧绷，向后闪开。
我扑了个空，睁眼却瞥见他耳根后面的一抹绯红。
“那灵石——”
他清了清嗓子，整个人绕到了屏风后面，然后说道：“下次注意。”
我惟恐他反悔，赶忙退了出去，好悬！
宗门大庆的晚筵上，辰澈破天荒地喝了不少酒。
待筵席散去，我和小师弟寒水将酒醉的他扶回了拢月居。
我在屋外熬醒酒汤，寒水在屋里照顾他。
隔着一道半虚半掩的木门，我隐约听见屋内传来辰澈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最近长壮实了，嗯？”
寒水回道：“师尊，弟子自来也不瘦啊。”
辰澈又道：“怎么还突然长高了？”
寒水又回道：“师尊，弟子一直这么高啊。”
屋内沉默半晌，辰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我结为道侣，如何？”
随即“砰”的一声闷响，我料到，定是寒水被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我也差点因为这句话，把汤锅给干翻了。
辰澈，喜欢男人，而且还是这类型？
难怪我给他找来的女人他都不喜欢，原来是因为这个。
侍奉他十六年的我居然没看出来，真是惭愧。
“师、师尊，您醉、醉了，弟子，弟子去给您拿醒、醒酒汤。”
寒水俨然已变成了一个小结巴。
就在这时，我端着汤进了屋。
待服侍辰澈睡下出来时，我拍了拍寒水的肩膀，说道：“‘苟富贵，勿相忘’。”
寒水闭口不言，他望着天，一脸生无可恋。
翌日醒来的辰澈好像断片了，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一如既往地带我们进行早课、武修。
可寒水依旧惊魂未定。
大概是看出寒水哪里不对劲，他问我寒水最近可有不适。
好嘛，开始关心起来了。
我将早茶端给他，道：“寒水可能昨晚受了点风寒。”
他轻轻吹了吹杯口的热气，应了一声，而后继续道：“那明天你随为师去一趟韶家镇。”
我暗自叫苦，小声问道：“那寒水——”
辰澈将到嘴边的茶杯放下，双眉皱了起来：“你是不想去？”
糟了，说错话了。
我连忙改口：“弟子当然想去。”
看在掌门位置的面子上。
我在心里自动补上了后半句。
大概他想让自己爱的人好好休息吧，暗恋真是一场纯情的闷骚，也许他缺的只是一个表白的机会。
我蓦地生出一个想法。
如若成功撮合这对姻缘，岂不离掌门之位更近一步？
回去后，我将此事说与寒水，想探探他的反应。
结果寒水死活求我，要我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出于无奈，我只好答应，心里却又打起别的算盘。
在去韶家镇的马车上，我试探性地问道：“师尊，您还想收徒吗？上次是弟子不够周全，这次一定包您满意。”
见辰澈面无表情，我又迅速压低声音补充道：“还是能将师尊侍奉得舒舒服服的那种！”
听到这一句的他，随即皱了皱眉：“小小年纪，胡说什么。”
“这不是想让师尊更舒服点儿吗？”
我故意加重了“舒服”二字，逞强道。
“哦？”他忽然眉头向上一挑，一根手指随即托起我的下颌。
我有些愣了。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唇一张一合，我只听他沉声缓缓道：“可为师觉得你侍奉得就不错。”
我一下子怔住。
完了，辰澈该不会也看上我了吧？
突然马车停了，韶家镇到了。
辰澈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优雅下了马车，还不忘回头：“竹苓，下车了。”
我赶忙回神，跟上了他。
镇长带人早已在镇口等候多时，见到辰澈，立刻老泪纵横，叫苦不迭。
我听明白了，原来是这里的姻缘庙“不干净”，前去求取姻缘的男女，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他们是想请辰澈除去这“不干净”的东西，替他们找回失踪的人。
辰澈答应了，又请镇长帮忙找来一身女裳。
我正纳着闷，却不想这身竟是给我准备的。
辰澈要我扮成一个女子，随他进入姻缘庙。
这我哪能同意：“师、师尊，我没胸呀，这不还得一眼被妖怪给识破了。”
“小仙君，这个你一定用得上。”镇长忽然从怀里掏出两个苹果，递给我。
苹果？
好家伙，用完还可以吃是吧？
镇长真是神助攻。
“可是师尊——”我决定再努力挣扎一下。
“五百灵石。”辰澈伸出手指。
“师尊，你想要我扮成啥样的？”此刻，我满脸堆笑，眼里闪光。
辰澈背过身去，叹了口气：“随你。”
他，这是感动了吗？
我不敢含糊，还向一位大姐借来了胭脂水粉。
在努力打扮、换上了女裳之后，我推门而出。
等候在门口的镇长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捋着胡须，连连叹道：“哎呀，如果不是提前就知小仙君是个男儿身，我还真会以为这是哪家的美娇娘呢！”
“镇长，您老人家可真会说笑，我长得这么威武，怎么可能是美娇娘呢！”我立刻笑着驳道。
紧接着，我又向距离镇口十里外的姻缘庙快速奔去，辰澈说他在那里与我汇合。
结果却在快到镇口的地方，看见了正望着我出神的辰澈。
“师尊？”我叫了一声。
他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快走吧，下次麻利点。”
“是，师尊。”我撇了撇嘴，应道，并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可我又不敢多问，只得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突然辰澈停住了脚步，我却因来不及反应而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对、对不起，师尊，我不是有意的。”
我像根弹簧似的，立刻从他的怀里弹开，连连解释道歉着。
奇怪的是，他这次没有说我，而是在片刻沉默之后将自己身上的伏羲天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伏羲天衣，上古神器，可保穿者不受任何伤害。
我顿时受宠若惊：“师尊，这怎么可以穿在我的——”
“让你穿着你就穿着，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他皱了皱眉头。
他这是生气了吗？
我连忙把嘴闭上，不敢再言，很快便和他到了姻缘庙。
从外看去，姻缘庙和其它普通的庙宇并无二般，不过是多挂了几条红色缎带罢。
周围也没有任何妖气和魔气。
于是，我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我刚要一步踏进庙内的时候，辰澈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竹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