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拐进青楼的公主,一被救回宫便要替姐姐和亲。
皇姐虚伪垂泪道:“妹妹,都怪我小时候弄丢了你。”
那时她把我放到那个漂亮的楼前,说:“皇姐给你买糖去,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可我没有等来皇姐的糖,而是被老鸨拐进了楼,挣扎反抗差点被活活打死。
阿姐,天道好轮回,现在我不就等到你了吗?
你们欠我的,都会一一偿还。
我坐着马车离开了那座困了我十多年的楼。
拉开帘子,百姓的窃窃私语潮水般涌来。
仔细听,只能听到几个关键词,公主、花魁、脏。
但我并没有因此坏了兴致,因为比起楼里其他的姐妹,我的下场可好太多了,这些污言秽语,我也早已习惯了。
我是名动京城的花魁,拍卖我初夜的这一天,权贵子弟来了半数,里面就有我那位好皇兄。
拍卖之前,先是献舞。
衣服是单薄的轻纱,下面是粗鄙的调笑。
我站在台子上,就像一道精心烹饪好的佳肴,等待那些有钱的男人动筷。
价格一路拍到了白银万两,依旧在往上涨,老鸨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直到我那位好皇兄直接将价格抬到了十万两。
满座哗然。
老鸨当即将我丢到了厢房里,生怕客人反悔。
等到我那皇兄和仆从进来的时候,我已然在床上候着了。
他蔑笑道:“还真是个骚蹄子。”
随后,便扭头对下人说:“她赏你了,随便玩。”
下人又惊又喜,连声谢恩,往床上扑来。
他的表情贪婪又淫荡,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我那皇兄满眼都是嘲讽和戏弄,似乎想看我的丑样百出。
我也不惊惧,只是妩媚地笑了笑道:“此时公子留下来,莫非是想看活春宫?”
他问道:“你忍得了?”
我丝毫没有表现出寻常女子的羞恼,反而说:“虽然我更喜欢俊的客人,但伺候哪个男人不是伺候?”
他脸色一青,道:“贱货就算是有皇族血统,也还是贱货。”
从那时开始,我变从青楼花魁一跃成为了尊贵的公主。
回宫里时,他还特意单独给我安排了一辆马车。
这当然不是对我的体贴,而是他嫌弃我脏。
不过,正合我意。
我开心地哼着小曲儿,无视了婢女鄙夷的眼神。
见父皇和母后前,他们说要先洗一洗我这一身媚俗的风尘气。
几个婢女给我上上下下用力搓了一遍,几乎搓掉了一层皮,再用柚叶去了晦气,才给我梳妆打扮,面见圣上。
皇帝与皇后见了我,言语热情,接连赐下我黄金万两,金银玉石无数,好一顿安抚。
他们脸上挂着不走心的笑容,两眼都写着敷衍,眼角的褶子都堆积了起来。
我连忙感恩戴德,用袖子擦眼泪时,掩去了眼底的嘲讽。
若非需要人和亲,我的父皇和母后,也不至于忍着厌恶把我接回来。
毕竟,我流落青楼那么多年,皇城脚下,他们怎么可能全然不知?
只是他们疼爱的是年幼单纯的小公主,而非一个媚俗的青楼花魁罢了。
“嫣儿,从此朕便封你为华容公主。”
我磕了几个响头,以谢皇恩。
被封了公主没几日,我便把帕子递到了兵部尚书的嫡子手里,上面沾着我身上脂粉的香气,还绣着我的小名。
他们骂的对,我在春风楼呆着,那股子风尘气确实学了个十成十。
我不懂得什么递帖子,也不懂得什么举办宴会,只晓得递帕子,还是和楼里的姐妹们学来的。
我坐在楼上的包厢里,打开小窗,听楼下的人拿我当谈资。
“你们听说没,华容公主要私下里约见李公子!”
“哎呀,什么华容公主,不就是之前春风楼的红嫣姑娘吗?那身段,那脸蛋,要不是花魁的初夜要留着拍卖,否则……她哪能清清白白回去当公主啊?”
“之前红嫣还和绿袖为了李公子争风吃醋,争着要进他的房呢,闹得不可开交!”
“莫非她还想找李公子再续前缘?哈哈哈!”
今儿个我还是穿了一身红,和往常在春风楼接客的着装一样。
那些贵女总说我艳俗,可我就是喜欢这一身,因为这是楼里与我要好的姐妹庆贺我夺得花魁时一针一线缝的。
她们虽然出身卑贱,被视作烂泥,却是世间少有真正关心我之人。若非她们护着,我早已寻死觅活,了然残生。
不像皇城里的人,虚伪的很。
那李公子果真独身来赴宴。
他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可惜,在华贵的衣裳,也遮掩不住他肾虚的气色。
“华容公主,哦不,嫣儿~”他轻佻地坐在了我身侧,眼睛瞟着我的身段,一双肥硕的手难耐地相互搓着。
我勾了勾唇,侧坐到他大腿上,一只手抚摸着他的浮肿的脸颊。
“李郎,你现在告诉我,我与绿袖姐姐孰美啊?”
李公子当即色欲熏心,连声道:“你美!你美!”
他面色狰狞,嘴贪婪地大张着,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
“那你往常怎么只盯着绿袖姐姐呢?”我娇嗔地拍了拍他的胸膛。
“那是以前那个贱货勾引我!也是我当时有眼无珠,现在我就好好疼爱疼爱你,嗯?”他是那么急切,身上的肉都在颤抖。
我笑得娇媚,眼中却闪过一道阴毒的寒光。
死肥猪!
今日要你好看!
轻柔抚摸他脸颊的手指间寒光一闪,李公子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李公子,你总是不听奴家的话,奴家只好把你的耳朵割下来,对着它好好说道说道了。”
鲜血涌了出来,李公子在地上打滚。
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当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公子,奴家觉得,你那胯下也得好好管管才行呢!”
“毕竟,你老是用它欺负我的绿袖姐姐。”
我将满腔恨意尽数宣泄在他身上。
一刀、两刀、三刀……直到满目一片血红。
等李公子被赶来的小厮抬走的时候,已经鲜血淋漓、不成人形了。
可惜了。
我早已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仅仅是想从青楼里逃走便被抓回去打个半死的红嫣了。
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华容公主。
“好脏啊,幸好今天穿的也是红色,要不绿袖姐姐看到该担心了。”我看着浸着血的衣裳,嘟嘴抱怨道。
我小心地用帕子擦干净丹蔻上的污血。
“绿袖姐姐,以往你总说,自己一条贱命,这辈子都吃不到这千金难买的荔枝是什么味儿了。”
“今天,我就替你多吃一些。”
说着,我便把桌子上白嫩的荔枝肉接连塞到嘴里,直到塞不进去。
很甜。
真的很甜。
你会喜欢的。
不知不觉,脸上已是湿漉漉一片。
绿袖姐姐,你那么怕冷,平日里都要用炉子暖着。可从他的房里抬出来的时候,寒冬腊月,身上就裹着一张破席。
唯有两只青白的小脚露在外面,遍布狰狞的伤痕。
那时候,你冷吗?
你放心,我不会直接杀了他。
若是他死了,下去继续欺负你可怎么办?
我要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重伤了兵部尚书的嫡子,可父皇却轻飘飘地免了我的罪。
毕竟我是要和亲的公主,可不能伤了碰了。
这么好的由头,我当然得好好利用。
不借着这个名号撒泼,岂不浪费?
否则,要去和亲的就是我那个招人喜欢的好姐姐了。
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宫里的人都避着我,脸上都是怯色。
唯有我那个好姐姐,终于华丽登场。
宋云宁一见到我,便亲切地拉着我的手道:“好妹妹,你受苦了。”
“你别怕,那兵部尚书的儿子活该!我特意去求了父皇,父皇他不会罚你的。”
说着,她柔美的面庞便又落下了眼泪。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小时候把你弄丢了,你怎么会……”
是啊,若不是你要偷偷带我出宫去玩还甩掉了下人。
若不是你说要乔装打扮不让我带任何宫里的东西。
若不是你特意把我带到花楼前……
可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已经记事儿了。
我听到皇兄和你的窃窃私语。
“云澈,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小说里说了,她注定是与我们对立的反派,是祸国的天生坏种!以后要剜你的心的!宁儿,你若是下不去手,便我来!”
那时的我太小,还天真地笑着问:“阿姐,什么叫坏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