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同学被霸凌,我仗义出手,并把视频放到了网上。
舆论发酵后,我以为霸凌者会得到惩治,不曾想,学校竟对我批评教育,说我给学校造成了恶劣影响。
我一怒之下退学。
十年后,聚会的发起人,也是当年害我退学的始作俑者,忽然向我发来邀请:「程尧,当初你退学没拿毕业证,一定混的很惨吧。这样吧,你只要能来参加同学聚会,我就帮帮你,一定给你找个月薪过五千的工作。」
我顿时笑了:「快破产的公司我去干吗?给你那快跳楼的爸收尸?」
1.
十年前。
还是大学生的我,正义使然之下举报了班里霸凌同学的女生。
事情当时闹了个沸沸扬扬。
本以为正义就算会迟到,也肯定会降临。
但没想到,成为众矢之的的,居然是我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程尧,老师知道你是好心,但你的这个行为确实给咱们学校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恶劣影响,不过念在你是第一次,所以学校方面还是给了你转圜的余地。」
我被辅导员叫到办公室,直面了有生以来最丑陋的人性。
「只要你愿意再发一条视频,跟大众解释一下,就说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都是误会,学校方面就可以既往不咎。」
「如果我不愿意呢?」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我双眼直视面前的男人。
男人撇了下嘴,不耐烦道:「如果你不愿意,那这个学你就不用上了!」
「闹出这么大麻烦,学校光给你擦屁股就不知道费了多大劲!你还有脸在这儿得寸进尺?别以为发几条视频,搞出点儿热度学校就不能对你怎么样!你现在还是学生,我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我缓缓吐出口气。
原来这就是我曾经向往的高等学府的真面目。
算了。
我松开紧攥的拳头,恢复冷静。
「这个学,我不上了。」
这个决定虽然冲动,却也是我早有预料的。
我退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
学校有人看笑话,有人马后炮,在这些人口中,我落得这个结果完全是咎由自取。
「正义使者?」
离开学校那天,许潇潇趾高气昂出现在我面前。
她就是之前被我举报的那个霸凌者。
站在她身后那几个男男女女,是她的跟班。
所有人看着我,露出专属于胜利者的,高高在上的蔑视。
至于曾经被我帮助的同学。
始终没人出现。
「早劝过你别冲动,现在后悔了吧?这个年代,连个大学毕业证都没有,什么公司能要你?」
许潇潇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
身后有跟班开口。
「他可以去工地搬砖啊,又能拿钱又能运动,一箭双雕呢。」
「还能去做鸭子啊,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富婆,就喜欢包养他这样年轻力壮的男大学生了。」
「实在不行就去卖腰子,分分钟到账百万。」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
好像已经预见了我悲惨的未来。
懒得搭理这些人,我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出校门。
背后,许潇潇的笑声格外刺耳。
我倏地回头,不带任何情绪的视线,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
大约是我的眼神太过森冷。
包括许潇潇在内的所有人,都瞬间闭上了嘴。
但很快,他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甚至还因为自己短暂的怯懦恼羞成怒了。
「看什么看!垃圾!」
一个竹竿儿似的男生冲上来,举着拳头就要往我脸上砸。
我抬手钳住他的手腕,在他难以置信地眼神中,直接挥拳打歪了他的脸。
男生捂着脸,踉跄着摔到地上。
现场一片死寂。
小崽种,爹宽宏大量不跟你们计较,还真以为爹是怕了你们?
我转了转手腕,轻飘飘地问:「还有吗?」
许潇潇咬牙切齿地喊道。
「程尧,你居然还敢动手打人!信不信我们报警!」
我抬手指了下校门口的监控。
「多读两本书吧,这叫正当防卫。」
眼见没人再敢冲上来,我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烦死了。
本来没想这么早继承家业的!
十年后。
同学聚会当天。
这会儿正是盛夏,包厢里无论男女都穿得挺清凉。
我打开包间门,里面的人就齐刷刷扭头朝我看来,比十年前变得更胖更丑的许潇潇,嗓音尖利地开口。
「哟,这不是咱们的正义使者程尧吗?」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因为今天起太晚,所以只穿了白半袖大裤衩的我,瞬间被她找到了嘲笑的点。
「程尧,看来你这几年过得不怎么样啊,这里可是金玉会所,你穿这么一身人家还让你进来啊!」
她这话一出,立马得到了在场不少人的附和和吹捧。
「那还不是看在咱们许千金的面子上?他一说是您老同学,让金玉会所的人再瞧不上他,也得让他进来啊!」
我翻个白眼,懒得搭理这群憨批。
刚才我刚进金玉会所,这儿老板就以为我是来跟他谈房租。
要不是我想低调点,他就要亲自送我过来了。
许潇潇享受着众人的吹捧,洋洋得意地炫耀着:「我爸毕竟是这儿的VIP,这里的人总要给我一点面子的。」
她这话一出。
那些吹捧她的人立马更来劲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轻飘飘打断他们的彩虹屁。
「诶唷,你是许潇潇?这不说我都没认出来,还当是哪家米其林轮胎成精跑出来了。」
热络的包厢,顿时死寂一片。
许潇潇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她恶狠狠盯住我,那双眯眯小眼里面满是怨毒。
但没过几秒,她忽然又不怀好意地笑了。
她的视线从我身上划过,落在某个坐在角落的女人身上。
「冯倩,你大恩人都进来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跟人家说两句话?」
包厢里其他人,就好像那训练有素的狗。
许潇潇指哪儿,他们就迅速集结朝哪儿开炮。
但这话说着说着就越来越脏了。
「冯倩,听说你跟你老公最近过得不太好,要不看在人家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份儿上,你离婚跟了程尧算了。」
「对对对,我看你俩挺合适,一个离婚带俩娃,一个三十来岁还在工地搬砖哈哈哈哈哈。」
冯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初就是因为她脾气好性子软,才会被许潇潇盯上。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
不仅这些人没有半点长进,就连冯倩本人也一成不变。
啧,没意思。
「我说这屋里怎么这么臭,原来是有人早上吃了屎没刷牙就出门了。」
取笑我的那几个,视线倏地往我身上一钉。
其中有一个,笑得格外猥琐。
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憨批就是当年我临走前,被我一拳打歪了脸的那小子。
想到这儿,我抬起手腕稍稍活动了下。
不出所料看到他条件反射地猛地缩起脖子。
嗤,怂货。
只是他怂了,其他人却叫得更欢了。
「哟程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把人护得这么紧啊?冯倩!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给你的护花使者敬杯酒?」
一桌二十多个人,有一大半都在起哄架秧子。
冯倩低着头,像是恨不能把脑袋塞进肋骨里头去。
见她不动,消停了没多久的许潇潇也来劲了:「冯倩,别忘了我今天叫你来是干嘛的,去敬酒。」
缩成一团的冯倩猛地打了颤,她抬起痉挛似的手,艰难地握住了酒杯。
我也真是没想到。
这都过去十年了,她俩居然还没解绑。
就这么爱吗?
在许潇潇的催促下,冯倩缓缓地站起身。
她紧咬嘴唇,双眼含泪朝着我走来。
我不为所动坐在椅子上,没分她半个眼神,我承认她确实是个可怜人,但如果她仗着这份可怜,就妄图再次把我拖下水,那她可就想错了。
当年还是大学生的我,或许还会在正义感和恻隐之心的驱使下,试图帮她摆脱现状。
但现在的我,早没了当年那份闲情逸致。
冯倩终于走到我身边,她的手不住地颤抖,我都怕她一个不小心把那满杯红酒洒我身上。
「程、程尧…」她的声音微若蚊蝇:「我…我敬你一杯,谢、谢谢你当年——」
「用不着。」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直接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