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叼着一支红玫瑰,把许文青压在了教室的黑板上。
我挑眉问道:“你就从了我吧,许先生?”
许文青眼底闪过慌乱,将我推开后整理他桌上的教案。
“荒唐!”
我嬉笑地站在教室外,透过窗看许文青,手里的红玫瑰已经准备就绪。
放学铃声响起,私塾内的小孩都争先恐后地冲出来。
我可是掐着点来的,今天的目标不是帮郝大娘接孩子。
而是那个教书先生——许文青。
我叼着红玫瑰,悄无声息的靠近许文青,一把将他压在了身后的黑板上。
他猝不及防被我推了一把,闷哼一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怎么样,我前两天跟你说的话,总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气势上我没发挥出任何优势,但是只要我足够热情……
许文青垂眸看我,我还是控制不住,会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心动。
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这里是私塾,还请梁小姐自重。”
他说着想要离开我的禁锢。
我梁欢诵自出国多年后,早就不知道自重二字是何物。
我踮起脚尖靠近,更加用力地压着他,挑眉痞笑道:“不要装傻,你就从了我吧,许先生?”
我拿下叼在嘴上的红玫瑰,递到他的手里。
我眼尖看见了他变得通红的耳廓,不禁失笑。
和我的玫瑰一样红。
许文青眼底闪过些许慌乱,将我推开后去整理他在桌上的教案。
“荒唐!”
天地可鉴,我可没有说什么带有歧义的话。
我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他收拾,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为细小的绒毛渡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圈。
许文青的手指真好看,修长还骨节分明,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文弱的教书先生。
我嫌弃他收拾的速度太慢了,走到他身边帮他一块收拾。
“说真的,我已经等你好久了,你什么时候能赔我一份生煎包?”
真不是我没钱买不起一份生煎包,这只是我找的一个能够接近许文青的借口。
许文青提起他装教案用的小包,颇为无奈。
他面带歉意说:“走吧,现在带你去买。”
“芜湖!太棒啦,那我们快走吧。”
软磨硬泡了半个月,他终于答应和我一起去买生煎了!
我心情愉悦的跟在他身后,他挺拔的身形被长袍修饰得更加修长。
我一个月前回到的上海滩,第一时间就去了何记生煎包子铺,要说在国外这几年最想念的味道,就数这家生煎了。
那天上海滩的人格外多,我嘴里含着生煎美味的汁水,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位教书先生,他穿着一席黑长袍,跑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麻烦让一让啊,我赶时间!”许文青一边喊着一边疾跑。
可能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嘴里,美味的生煎让我整个人都嘚瑟起来,走起路来歪歪扭扭。
以至于我没有听到他的喊话。
猝不及防的,我被他撞倒在地,手里的生煎撒了一地。
我心中愤然,我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生煎,刚吃了一个就遭此飞来横祸。
许文青蹲在我的身边,将我扶起来柔声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什么还好吗,我现在很不好!
刚到嘴边谴责的话语在看到他人之后转了个弯,被我咽回去了。
他剑眉星目,双眼皮很迷人,他眼里满是歉意。
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生的如此好看。
我撇下了嘴角,委屈的看着他:“我没事,就是生煎掉了,不能吃了……”
许文青看了眼怀表,视线落在地上惨不忍睹的生煎上,随后往何记生煎包子铺看去。
何记生煎的队有多难排全上海都知道。
他好像是真的很赶时间,匆匆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说他叫许文青,在乐学私塾里任教,下次再见会赔我的。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相遇,只此一眼,我便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于是我第二天就去乐学私塾蹲着了,却没打听到许文青的下落。
平时待我极好的郝大娘听说我还要去乐学私塾,于是拜托我去私塾里帮她把孩子接回来。
我想着反正我也没事,就顺便把孩子带回来吧。
还好我应下了郝大娘的请求,我在二毛班上看见了许文青,他教的数学。
我就站在窗外直直的望着他,又许是我的视线过于炙热,他转眸与我对视上了。
心脏好像开始不受我控制了。
那一刻我心跳得剧烈,这个男人就这么轻易的勾去了我的魂。
我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你好许先生,我是梁欢诵,不知道您还记得欠我的那一份生煎吗?”
许文青想起来了,脸上一阵羞赧:“我今日要批改学生的作业,恐怕……”
我看着他鼓起来的小包,朝他温柔一笑:“没关系,我这几天都会来私塾,您总会有空的。”
二毛背着他的小书包牵住了我的手,奶着声音喊我:“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啧,二毛这个小没眼力见的,我再跟许文青讲上两句话,就可以和他一道走出去了。
“我们现在就回去,来跟先生say see you。”我一顺嘴就溜出来一句洋文。
二毛显然不懂我说的什么意思,我摸了摸他脑门讪笑道:“就是和先生说再见的意思哦。”
我错过了许文青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知名情绪,等我重新看向他时,他已经恢复如常。
“先生再见!”二毛兴奋地向许文青挥着手。
“嗯,回去注意安全。”许文青说的淡然,转身离开。
我的视线紧紧跟随着他,不愿轻易移开。
二毛回去就跟家里的那些姨太、丫鬟们传着我和许文青的故事,反正我自己挺爱听就是了。
后来的几天里,每次去找许文青,要不是他白天要教书,就是晚上要写教案,怎么都空不出时间来。
好不容易逮着他了,磨了好久他才答应我说会腾出半天时间陪我。
他嘴上是答应了,可我还是等了好久都没能等到他腾出的半天时间。
最后还是我按耐不住,对他主动出击才换来了这次陪我一起买生煎的独处机会。
“我去排队,劳烦小姐帮我拿一下。”
许文青把他的小包递给了我,还让我站在树荫下等他,他自己去排队给我买生煎。
红玫瑰经过他的手,辗转过后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我垂头捣鼓着他的小包,见上面有个小隔间,我将玫瑰的花梗折短了些,插进了隔间里。
我单方面把这次出街当做了约会,所以我今天穿得格外讲究。
小粗跟的鞋子有些磨脚,我垂着头不断地调整站姿,希望以此来减轻疼痛。
何记生煎包的店面前排了好多人,即使我多年未回来,它也仍旧是上海第一家。
许文青小心翼翼地拿着生煎回来,热得满头是汗。
“我给你擦擦。”我掏出手帕,微笑着替他擦去汗珠。
许文青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他的身子往后倾斜,拿过我手里的帕子:“使不得,男女授受不亲。”
他这套老掉牙的话把我惹笑了,我轻推了他一把:“少来!当教书先生的人还能这么封建。”
生煎包他就只买了一份,我献宝似的递到他跟前诱惑他。
“许老师真不吃?何记生煎最好吃了,整个上海滩你都找不出第二家来。”
许文青还秉持着他“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和我保持着一定距离。
作为新时代女性,我怎么可能允许?
我用签子挑起个包子递到他嘴边,以他的嘴唇碰到为由,喂他吃了一个。
许文青注意到了我那难堪的走姿,他随手叫了一辆黄包车:“师傅,劳驾送她回大梁宅。”
他神色忽然有些匆急,低头飞快的说了一句:“梁小姐今日就早些回去,路走多了脚会不好受。”
黄包车拉起我就飞快的冲了出去,我好奇的回头看许文青,他没有目送我,转身急匆匆地去了别处。
我想,估计又是要回家给学生批改作业呢。
我回到家看到我爹在正厅上翻着今日的报纸,心底泛出浓郁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