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
但这是我第二次像狗一样跪在卫廷面前。
热烈的叫唤着。
装作快活的围着他转圈儿，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次我是为了要他的命。
卫廷是个富二代。
而我是他的司机。
我曾经因为卫廷给我一份高收入的工作而对他感恩戴德。
可后来我才明白，在卫廷这里从来就没有恻隐之心一说。
所有的人都只是玩物。
卫廷最爱的就是玩弄人性。
而他选中我当司机也是有原因的。
我第一次看清卫廷的真面目是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高端KTV。
不，在有钱人的世界里，那叫会所。
卫廷在那里看到一个女孩。
容貌秀丽，穿着朴素。
在那种女人争奇斗艳的场合里，显得别具一格。
会所的经理谄媚的凑过去解释。
说那个女孩子条件不错，就是只打杂不做别的。
卫廷眼睛一眯，女孩吓得浑身发抖。
经理也随之紧张起来。
卫家的势力和手段，远远不是他，甚至不是这个会所可以挑衅的。
「呵呵～别紧张，过来。」
卫廷并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少爷脾气发作。
反而是温和一笑，冲着那个女孩勾了勾手。
当知道女孩大学还没读完，就因为父亲生病，被迫出来打工赚钱的时候。
卫廷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心疼的直叹气。
连连感慨说女孩命太苦，可惜这大好的年华。
女孩能被这种贵公子感同身受，一时间情不自禁居然靠着卫廷的肩膀就哭了起来。
糟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入职之前，我就被反复交代过。
卫廷有洁癖。
我必须时刻保证车内和自己的个人形象的整洁。
眼下这个女孩子，眼泪鼻涕胡乱的蹭在他衣服上，还能有好？
我赶紧上前，想提醒一下。
谁料卫廷居然毫不介意。
甚至还拍了拍女孩的背，目光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一番交谈安慰过后，女孩终于不哭了。
卫廷不仅给了不菲的小费，甚至还嘱咐女孩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他看着女孩笑的平易近人。
哪有一点世家公子的高傲，分明更像一个邻家哥哥。
惹得女孩红着脸，差一点眼泪又一次泛滥。
「没意思，拿去扔了。」
女孩前脚刚出包厢，卫廷如川剧变脸一样，瞬间收起了笑容。
将外套脱下，嫌恶的丢给我。
重新坐下来了后，他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光头带了几个人咋咋呼呼的就进来了。
「廷哥，什么吩咐？」
电话打出去还没十分钟，人就来了。
很匆忙的样子，有一个小弟八成是刚从被窝爬起来。
衣服扣子都扣岔了。
看样子都是一个电话就被喊过来的。
这群人一进门，眼神就粘在了桌子上。
那上面卫廷放了十几沓红色的毛爷爷。
「一点小事，这花太扎眼，我不喜欢。」
说完他修长的手指夹着刚刚从经理那里要来的女孩照片推了出去。
看到这里，我呼吸一滞。
光头得令，心领神会的接了过去。
几个小弟呼啦一声上来，兴奋的拿着钱往怀里塞。
可能是我脸上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
卫廷瞥了我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
居然自顾自的笑出了声。
俯身从钱堆里抽出一叠扔了过来。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晚上陪我看戏去。」
我撑着伞站在卫廷的身后。
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我可以从他面前缓缓升起的烟圈判断。
此刻，他心情应该挺好的。
可我心里却五味杂陈。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所谓的“戏”。
不远处的巷子里。
女孩的哭喊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狠狠刺痛了我的耳膜。
正是ktv里那个女孩子。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撑着伞跟着卫廷走到了巷子深处。
「啧啧，真让人心疼。」
看着被折腾的伤痕累累的女孩。
卫廷蹲下身掏出手绢，轻轻的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污秽。
甚至还“贴心”的将女孩凌乱敞开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卫廷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手机拍下了女孩的照片。
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我握着方向盘，心里却七上八下。
明天会不会有警察上门，我到底算帮凶还是目击证人？
胸前的那些钱，就好像烙铁一样。
烫着我的心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那一整晚我毫无睡意，过得胆战心惊。
可结果就是，钱真的是个好东西。
卫廷的律师找到了女孩，用了一大笔钱堵住她的嘴。
那倔强的眼神，最终也在父亲生病的重压下，变成了一潭死水。
「看到没？钱可真是好东西啊。」
卫廷感慨这句话的时候。
我正开车带着他穿梭在城市的道路上。
明明是开几百万的豪车。
舒适性，推背感都应该是万里挑一的。
可我仍然觉得如坐针毡。
等红灯的间隙。
马路上一个腿脚不好的老太太正艰难的挪动在斑马线上。
眼看还有十秒不到，绿灯就要来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按个喇叭提醒一下她。
「阿硕，撞过去。」
卫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我诧异的回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撞过去，给你五百万。」
卫廷又一次催促我，言语里居然带着一丝不可描述的兴奋。
探着身子看着不远处的人，目光带着期待。
五百万？
那是个多大的数目，有了那个钱，我可以做很多事。
可眼前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卫总，我做不到。」
「无趣啊。」
听我这么一说，卫廷像是被人扰了兴致一样，重新坐了回去。
那一刻我就在想。
等我存够了钱，送妹妹出了国。
就再也不要留在卫廷身边。
不然我害怕我也会逐渐迷失在金钱的诱惑之中。
曾经我以为富二代都是玩世不恭的，甚至是只知道吃喝玩乐。
可跟了卫廷身边后，我才知道是我错了。
卫廷家有一半的企业都是他在打理。
所以我常常跟随他出入各种酒会。
他几乎从不避讳我。
不管是商业机密，还是家族辛秘。
可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的越多，对我来说越危险。
卫廷会借着酒劲儿跟我说。
「阿硕，我一直很看好你，我花了多少钱啊，你都不肯给我做事，除了开车。」
他扯了扯领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光头那群人，有几个是真心服我的，还不是因为钱么？表面上对我唯命是从，背地里指不定盼着我死呢。你说，钱这么好么？」
「嗯，对没钱的人来，确实很好。」
我开着车，将听着卫廷的话，时不时回答着。
他是富二代，不会缺钱。
所以他不明白，钱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多重要。
也许有了钱，我妈就不会受不了苦日子，抛下我和年幼的妹妹。
有足够的钱，我爸也不用去做采矿那么危险的生计，以至于……
好在如今，妹妹争气，学习一直以来都是名列前茅。
「阿硕，阿硕。」
我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险些闯了红灯。
被卫廷叫了回来。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半天，直到我感觉浑身不自在的抖了抖。
他才移开目光。
眼里充满了玩味。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太正直了，真的，太正直了，不过这样更有趣了。」
卫廷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我却读不懂他的意思。
我们的车在快到别墅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连滚带爬的跑到车边。
卫廷示意我打开车窗。
那人见状立马将猪头塞了进来，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卫总，求求您再给我个机会，我在公司做了这么久了，全家指着我养活呢。」
借着车里的灯光，我好像认出这个人了。
一个分公司的副总，似乎前段时间惹了点祸事。
「老秦啊，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不想为难你。」
卫廷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可我知道他不会真的去同情谁，心里盘算着的都是他的“乐趣”。
果然他话锋一转。
「去年年会你身边那个是你老婆？挺好看啊，让人羡慕啊。」
「是是是，卫总记性真好，我懂了，我懂了。」
秦副总费劲的将头缩了回去，连连跟卫廷道谢。
车子驶出去老远，他还在那里鞠着躬。
「真有意思，你说，老秦谢我什么呢？」
卫廷话里带着三分嘲讽，两份试探。
「卫总您抬举我了，我一个开车的，哪里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