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那天,司航煜喝了很多酒,一堆人都在起哄让我送他回去。
“宣玲送一下航煜吧,他喝酒了开不了车。”
“就是啊,我们这些人,就属你和他最要好了。”
我笑着接了几个带有分寸感的调侃,在他们各种八卦的眼神里将司航煜捞了起来。
司航煜轻轻哼了一声,小声喃喃了一句“玲玲”,声音里带着醉意。
酒味和香水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我微微屏住呼吸,将他带出来扔到我车的副驾上,经过十几分钟的车程,我将他送去了他的复式公寓。
正当我替他打开房门,打算离开时,他忽然从后面搂住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要喜欢别人,不要和别人结婚好不好?”
“求你了。”
司航煜,我处的最久的朋友,也是我前男友。
我跟他在高中时谈过一段恋爱,后来他主动提了分手。
说实话,我不确定那算不算一段恋爱。
我们就像故事里演的那样,在同班同学们的注目下,在一阵“在一起,在一起”的起哄声中,牵了个手。
这算是确定关系吗?好像也不是。
“你把我当成吴俪了?”我问。
吴俪是他的某个前女友。
他没有回应我,下颚枕着我的肩膀不动了。微卷的栗色碎发拂过我的侧脸,弄得我很痒。
所以我一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提溜了起来。他吃痛地顺着我的力道站直身子,眼眶微红地看着我。
他长得不赖,皮肤很白,这样的表情很难不让人心软。
尤其是,他快二十九了,身上仍然有那种女孩们狂热喜欢的少年感。
曾经的我也很喜欢。
“玲玲你别离开我。”他还想来抱我。
我听着他叫我小名,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干脆任他抱着,然后走到他家客厅的沙发前将他扔到沙发上,末了还拍了拍手。
“现在后悔了吧,早干嘛去了。”我叹息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压根就没指望一个醉鬼回应我,结果却听见他说:“你给我一个机会吧,你别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
“我想娶你回家呀。”
声音悲悲切切,仿佛醉意里盛着苦酒,我忍不住望向他,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何必呢?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我连忙移开视线,帮他把门带好就匆匆下了楼。
我和司航煜是高中同学,我从高一就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他的那种。
他长得帅,性格活泼开朗,和谁都能玩到一起,班里同学都很喜欢他,他总能成为大家的焦点。
而我,大概就是班里的边缘人物吧,文静少言,坐在靠窗后排的角落里。
老师会因为我的成绩尚可而忽视我,父母会因为我的懂事而更关注我弟弟,同学会因为我的不合群而与我渐行渐远。
我和他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我记得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将我喜欢他的事泄露给了他。
他从此就对我不一样了,他从人群中注意到了边缘区的我,将我拉到了他的圈子里,带我认识他的朋友。
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我是他的好朋友。
好朋友能坐在他的小电后座吗?好朋友能和他共饮一瓶饮料吗?
也许前者可以,后者肯定不行,可高中那会,他不止一次就着我的杯子喝水,或者主动递饮料给我。
在篮球场、在春游、在画展,在学校东门马路对面的奶茶店。
我们做过很多情侣才能做的事。
即便我们只是朋友。
回到家后,我将手机撂下转头换衣服洗澡。洗完澡我打开手机,发现他给我打了二十多个微信视频。
他还给我发了消息,说他酒醒了,可是睡不着,问我能不能陪他聊聊天。
我发了句抱歉不可以,他立刻又打了个视频过来。
我关机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
很明显,他现在很喜欢我,甚至在试图追求我。
过节送我鲜花、时不时接送我上下班、还有这次叫我去参加他举办的同学聚会,他做的一切,不就是想重新把我追回来吗?
喜欢是藏不住的,或者,他终于不隐瞒他对我的喜欢。
可又能怎样呢?
我不同情过去的自己,所以我也不会怜悯现在的他。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也许是这场同学聚会勾起了我很多回忆,我陷进柔软的床铺,陷进了十年前的思绪里辗转反侧。
直到,我家的门铃被按响。
我起身去客厅,扬声问了句谁啊。
“是我。”
听声音是我男朋友季鸣。
不过前段时间我和他提了分手。
我犹豫了一瞬,随即为他打开了门。
他一上来就将我抱在怀里,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感觉有点冷。
他身上带着凉意,显然是在外面呆了好久。
“你明明在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我知道他其实是生我气的,只是他不敢跟我发脾气而已。
季鸣比我小八岁,我之所以跟他分手,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年龄。
我今年二十八岁,我的青春经不起浪费了,而他正直年少,他可以放肆的玩。
虽然我很喜欢他,但我知道我和他不合适。
“进来聊吧,别在门口抱着了,怪冷的。”我推开他,允许他进了门。
这还是头一回有男生大晚上来我家找我,还是我前男友。
倒也算是新奇。
我从柜子里拿了两瓶酒来招待他。一个人住久了,偶尔也会想找人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
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睡不着的时候。
他很乖,我让他坐沙发上,他就坐沙发上,我让他喝酒,他就喝酒。
“我今天去参加同学聚会了,遇到了我前男友。”喝了几杯后,我开口道。
“嗯,然后呢?”季鸣抿了抿唇,哑声道。
二十岁出头的阳光帅气大男孩还没有学会情绪管理,他将任何心事都表露在了脸上。
我却没有在意这些。
而是继续自言自语,换个词说就是倾诉心事。
“然后,我就想起了以前的事呗。”
“什么事?”
他将我新给他倒的酒一口闷下,末了我重新为他满上。
“我还记得他那时告诉我,他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把能处一辈子的朋友变成几个月的对象,”我舔了舔唇,酒精麻痹了我的神经,我变得不再理性与清醒。
“你说,他那时在想什么?”
季鸣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喜欢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总是带着少年人才有的朝气。
他看向我时,我会觉得我又年轻了一次,又回到了十年前做女高中生的时光。
而事实上,我二十八岁多了,是个即将奔三的女人,我逝去的时间无法再回到我这里。
现在,他眼里幽暗一片,看样子也想做点什么。
理性的琴弦断了,我在酒精的麻痹下格外想释放自己。
我压抑的太久了。
晕晕乎乎地站起来,我走到他那边,靠在他的身侧,仰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在想,怎么才能零成本的白嫖到我。”
我勾住他的脖颈,去吻他的唇。
末了,我舔了舔嘴角,问他:“也给你一个白嫖我的机会,你要不要?”
我之所以这样揣度司航煜,是因为当他和我在同学的见证下拥抱和牵手,之后不久就和我分手交了新女友。
那个女生是个校花,叫刘鑫妍,曾经在我高二下的运动会开幕式里穿着鲜艳的旗袍举旗带方队。
刘鑫妍长得真的很好看,也许是因为那天她化了妆,让她在朴素的女高中生里脱颖而出,变成了全校园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我还记得当时司航煜给我说:
“嘿,你看那里,那个女生很漂亮吧。”
“哦,是挺漂亮。”我闷闷不乐地道。
他原本站在操场看台围栏前,听到我的话后转身走过来做到我旁边,搂住我的肩膀将我揽到怀里。
“干什么?”我故意生气给他看。
“看美女。”
“你看去吧。”
“我在看啊。”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我更气了,忍不住抬起头瞪他,可他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们对视了半晌。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来,他离我好近,眼神也炽热无比,我推他的脸,他就腾出手抓我手腕,我挣扎,他就说:
“哎,别推我啊,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亲亲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