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我妈丢到天桥上乞讨。
因为讨不到一分钱，她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生下我这个废物。
可她有没有想过，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她这个母亲。
我以为我到死都不会再见的那个女人，此刻竟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她苍老了不少，头发花白，脸色蜡黄，她盯着我，颤颤巍巍的朝着我伸出了双手。
那双手，苍老，布满了皱纹和伤疤。
看得出来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看到她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毕竟她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如果过得好，老天爷未免太不长眼了。
她身后站着一个吊儿郎当，染着黄毛，一副社会人的男人。
就是那个她后生出来的男孩，因为他我可没少挨揍。
我盯着她伸出来的双手，缓缓的将手放进了口袋里，我怕碰到她的手晦气。
她慢慢的放下手，目光里依旧是阴狠凌厉:「你还嫌弃我了？当初要不是我心软，还能有你在这嫌弃我的机会？」
「小杂种，早知道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就应该把你留下，没准能卖个好价钱，我和小天也不需要吃这么多的苦。」
「看你的样子过得不错，现在我和你弟弟走投无路了，既然你没死，就好好的养着我们，也算你有点用处。」
让我弟弟投靠我？
我哪来的弟弟？
她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吗？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认识。
我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我连妈都没有，哪来的弟弟呢？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呢？」
她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我，嘴唇颤抖有些委屈的看向了姨妈。
姨妈伸手拽了我一下:「小郁，你去卧室看看央央，她应该睡醒了。」
我看了一眼姨妈，知到姨妈不想让我妈下不来台。
而且这里是姨妈家，我也不愿意让姨妈为难。
我冷着眼看了一眼我妈，转身往央央睡觉的卧室走去。
我轻轻的关上了门，留了一条缝。
我坐在床边一边轻轻的拍着央央，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对话。
「艾青，你怎么突然找小郁来了？」
「当初小郁光着脚，跑了一个城市跑到我这里来，差点死了啊，我给你打电话过去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就当她死了，不要她了吗？」
「你现在带着儿子来投靠她，你怎么想的啊。」
姨妈的声音压的很低，还带着一丝愤怒。
当年我砸破了继父的脑袋跑出来的时候是十二岁。
我跟着艾青流浪的时候，实在活不下去了，艾青就会去求姨妈，每次去姨妈都会给我偷偷的塞钱。
姨妈的丈夫是个残疾人，两个人没有孩子，当初艾青去找姨妈的时候，姨妈就想要把我留下来，可艾青说我不配过好日子，就应该跟着她流浪。
她还说她也不配过好日子，就应该让自己受尽折磨才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她说，如果哪天我们两个死在路上了，那就是我们的命。
姨妈不好说什么，每次都会偷偷的告诉我一遍她家的地址，让我有困难去找她。
那天跑出来我就一直往车站跑，从天黑跑到天亮，求着司机载我一程。
司机心好，拉着我去了姨妈城市的车站，我就一路走一路问路，走了两天两夜才找到姨妈。
我还记得姨妈看到我哭成泪人的模样。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是有人在乎的。
我吸了吸鼻子继续听着外面的对话。
艾青尖锐又不讲道理的说道:「有什么不太好的，她生出来就是为了她那个罪犯的爹赎罪的，我和小天苦了那么多年，她既然活着她自然要养。」
「我不但要让她养我和小天，我还要让她给小天讨媳妇，是我给了她这条命，否则哪有她今天。」
「她这种人骨子里就有她那个罪犯爹的恶，你对她那么好，别让她反咬你一口。」
我冷冷的笑了笑。
都说虎毒不食子呢，艾青她既然那么不想要我，又为什么要生我出来呢？
她总是说她是被强的，那她为什么不去打掉我呢？
难道把我生出来就是为了泄愤吗？
艾青生我出来大概真的是为了泄愤。
从我有记忆开始艾青就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她对着我总是皱着眉头，要不就是唉声叹气。
如果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就会一把将我拽到她身边，不分轻重的打我一顿。
打完我就将我丢到天桥上面，让我去乞讨。
乞讨回来的东西艾青一口都不会留给我，如果我出去乞讨要不来钱，回到家艾青还会再打我一顿，直到我趴在地上起不来。
她还会在我身上再添一脚然后她会用她常用的小推车，推着我，到人流最多的夜市出口去乞讨。
我被打的越惨，就能乞讨来越多的钱。
艾青只有见到钱的时候才会笑，可是看到我她又会将脸阴沉下去。
她会把她吃剩下的饭菜倒在放在门口的铁盆里，然后用铁链子将我拴在门口。
夜里如果我因为上厕所拽动铁链子吵醒了艾青，她就会爬起来拿着棍子再打我一顿。
天快亮的时候，艾青就会起床将我身上的铁链子解开，然后将门口的铁盆踢给我刚我自己去天桥上乞讨。
我盯着满是污渍的铁盆，看着坐在门口嗑瓜子，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的艾青，觉得自己一定不是艾青亲生的，否则她又为什么会这么对我。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艾青将手里的瓜子皮往地上一丢，冷着眼盯着我:「我也希望我没生过你这个杂种，如果可以，我真想直接掐死你。」
我收回目光垂着头站在原地不肯去乞讨。
周围像我这么大的孩子都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我也想去。
我蠕动着嘴唇，用几乎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反抗」道:「我想上学」
艾青抬眼，仿佛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她从木板凳上站起身来，拎着板凳朝着我砸了过来，还好我反应快，躲过了艾青手里的板凳。
我一边跑一边听着艾青在后面骂我:「你个小杂种也配上学？」
「你活着一天就是为了赎罪，你这辈子都别想过上好日子……」
我衣着单薄浑身颤抖的趴在天桥上，有气无力的喊着艾青告诉我求可怜的说辞。
面前的铁盆里，零星的躺着几个一块钱的硬币。
我看着盆里面的硬币，颤抖着双手缓缓的朝着铁盆伸了过去，偷偷的摸了一个硬币，塞进了自己满是破洞的鞋子里。
我太饿了。
昨天艾青只剩了一些汤，连一块馒头都没有，那汤还被她踢洒了。
前天早上艾青买了烧鸡，一整只鸡她都吃了，只给我留下了两个爪子，那爪子都是骨头，我根本就吃不饱。
我从来不曾偷过钱，可是如果我不拿，那今天晚上我可能就会被饿死。
塞好了钱，我有些心虚的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艾青的身影后，我微微舒了一口气。
天快黑的时候，我将乞讨的所有钱放在艾青给我的口袋里，提前半个小时往附近的商店跑了过去，我买了一块带奶油的面包。
这是我第一次吃面包，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个，感觉肚子还是空空的。
我盯着艾青给的那个袋子，犹豫了一下，立刻拿出了两枚硬币。
我想吃饱。
我蹲在商店门口一口气吃了七个面包。
袋子里的钱也被我用光了，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很害怕，但是现在我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我低着头看着突出来的肚子，我咧开嘴笑了。
原来吃饱是这种感觉。
我回去以后，艾青看着空空的袋子，又看了一眼我的肚子，语气阴冷带着嘲讽:「小杂种，长大了，知道偷吃了？」
她拿着特别为我准备的棍子狠狠地往我身上打。
我任由她打我，不吭一声。
艾青打累了，靠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骂骂咧咧的瞪着我:「跟你那个罪犯的爹一个样，都是坏种。」
「小杂种等我缓过来，你看我不弄死你。」
艾青瞪着我，我趴在地上任由她瞪着。
她不敢打死我，没了我她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我终究是低估了艾青心狠手辣的程度，她确实没有打死我，但是却让我脱了一层皮。
我被她关在地下室整整三天，不给吃不给喝，她将我绑在水管上，用鞭子将我浑身上下都抽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