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我爸为了那个女人上来掴了我一个耳光，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宋北辰牵着我的手就跑。
我爸在后面追，“站到！龟儿子！”
宋北辰牵着我的手死命地跑，我们像两个亡命之徒。
我们在街道穿梭，我看着宋北辰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的心脏开始悸动！
此刻，好像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遇见宋北辰的幸运。
我脚踩着一双高跟鞋，身体跌跌撞撞地，在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比肩接踵的人群中飞奔！
我的头晕乎乎的，酒精对神经的麻痹远比我想的厉害，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要跌倒。
今天是我高考结束，也是我第一次喝酒，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要命地横穿过马路，迷迷糊糊的神智看不清红绿灯，被我惊吓的车辆此起彼伏地按着喇叭以示警告。
“瓜皮！哪里来的瓜皮！？没长眼睛吗！？”
“我操！……”
一位差点撞上我且脾气暴躁的大哥忍不住问候了我和我的全家。
其实酒精麻痹下的我听不清大哥说的啥，但从车窗中伸出的脑袋隐约感觉是在骂我，我努力睁开迷糊的眼睛，不忘冲大哥礼貌地摆了摆手。
“对不起啊，大哥……”
我话还未说完，感觉胳膊一阵生疼，回眸对上了奚年紧锁的眉头，和那要吃人的眼神，从未见过奚年如此生气的模样，我有些害怕。
奚年下了死手，死拽着我的胳膊，生怕我再跑了。
“不好意思，哥，这我妹，从小就有癫痫，不知道啥时候就会发作。”奚年冲着窗外那颗脑袋弯了下腰。
“看着妹儿年纪这么小，算了，算了，你们快走嘛，有病就不要带着她乱跑了。”
大哥的语气一下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狰狞的面孔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把头伸进了车里，重新点火，把车开走了……
我内心一阵无语，我叫陆楠妹，他叫奚年，我姓陆，他姓奚，八竿子打不着的兄妹。
“疼！”奚年劲儿很大，抓得我胳膊生疼。
我和奚年相识于初中，初中时我们就是前后桌的关系。
我之所以称奚年为龙哥，源于初中班主任告诉我们的一个故事：年是一种怪兽，它的名字叫做夕，所以夕年是一只怪兽，龙为怪兽之主，所以奚年就是龙。
此后班里就亲切地称奚年为龙哥。
“陆楠妹，知道疼，就别作死，好好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北辰哥！”
“宋北辰他妈的就是个懦夫，他现在已经出省了，别闹了，你不接你妈电话，徐阿姨都快急疯了!”
“龙哥，你别管我了……
北辰哥，你在哪啊……
宋北辰，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在街边缓缓蹲下，双手环抱着膝盖，把头埋在手肘窝里。
我最后一丝坚强已被击破，眼泪肆意地流淌。
我小声抽泣着，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奚年望着我哭得像个孩子，傻傻地蹲在我旁边，一言不发，还是那样挤不出一个安慰我的字。
奚年可能是见我哭得格外让人心疼，忍不住松了松手。
我趁奚年一个不注意，用手抹去了眼泪，拔腿就跑。
因为跑得过猛，我的脚背，脚后跟已经被鞋边磨出了血迹。
但酒精和难过已经让我忘记了脚上的疼痛，奚年反应很快，几步就追上了我的步伐。
熟悉的疼痛感袭来，我又被奚年抓住了！
“陆楠妹，我就不该信你，猪都没你难抓！”
奚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拽着我的胳膊，一边还想挥手打车。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都这么难受了，我就想自己待一会儿……”
我委屈地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死命想要推开奚年抓我的手。
“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谁放心让你一个人待着啊！”
奚年又生气又心疼，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用最最笨拙的方式保护我。
“师傅，我们到……”
奚年打到了车，正在奚年和师傅交谈之际，我又一次挣脱了束缚，拐弯到了东门桥，沿着河边奔跑。
这里是我和宋北辰，奚年，叶潼，我们曾经每年夏天都会来捕鱼捉螃蟹的地方。
“快停下！”
奚年突然大喊了一声。
给我吓得一哆嗦，高跟鞋的鞋跟一扭，本就不稳的身体，我失了重心，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我心脏像踩了油门，心呼之欲出！
恐惧席卷而来。
我跌到了河里！妈呀！
奚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被封印了，一动不动地愣了三秒。
“楠—妹！”奚年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声，嘴角抽搐着，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更不知所措！
奚年发了疯一样冲刺，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冰冷的河水里……
我的脑袋被河水冲击了一下，鼻腔嘴巴都溢进了河水，缺氧感，恐惧感骤然倍增，我身体本能地拼命扑腾。
我没力气了，一刻，我脑海中闪现了妈妈，宋北辰的脸，我好像要看到我太奶奶了……
难道是喝酒时胡言乱语说的胡话应验了，可是，我只是想吓吓宋北辰，我还不想死……
我快被冰冷的河水淹没，明明正炎热的夏日，河水却冰冷得吓人，我昏昏欲睡……
奚年游到我身后，从背后用手肘扣住了我的脖子，拖着我，我闭着眼睛，微弱的意识告诉我，我得救了，死不了！
奚年把我拖到了岸边，一位大哥拽着我的手臂生生把我拖上了岸。
立时，周围人群围拢一片。
“年纪那个小的妹儿，咋个想不开……”
“现在的年轻人承受能力太差……”
“小伙子，要不要帮忙啊？”
周围的声音沸沸扬扬，七嘴八舌。
奚年爬上岸赶紧查看我的情况，我努力微微睁开了双眼。
“你知不知道你要吓死人了！有啥想不开的你！现在感觉咋样？有没有哪里受伤的？”
“我，没有，龙哥，没有想不开，我只是，没站稳……”
刚受到惊吓，现在又被奚年怒吼，我害怕到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对不起，怪我，刚不该逼你回去……”奚年声音突然软了下来，眼睛泛着泪光，微微有些发红，我的落水真的吓到他了。
说着奚年突然抱紧了我，越来越紧，勒得我喘不过气。
第一次，我第一次看到奚年这个样子。
“我现在真的要挂了，放手，放手啊。”我扯着嗓子喊。
奚年松开了我，单膝跪地，脱下了我的高跟鞋，一手挽住我的肩膀，一手勾住我的大腿。
“自己拿鞋。”奚年一个借力把我抱起来。
“我可以走的。”我弱弱地说了声。
“你这个鬼样子，摇摇晃晃的，别一会儿又跌进河里，我可不会再捞你了，我说真的。”
奚年突然又正常了。
阳光正好，照在我们两个湿哒哒的衣服上，我双手耷拉着，黏在身上的衣服还在滴着水。
路上看我们的眼神明显觉得这两人十分奇葩，我们都一言不发，两个人一起丢人好像就没那么丢人了。
我们现在之所以这么狼狈，源于三年前的那场饭局。
三年前的暑假，我和奚年都如愿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
临近开学前，我的妈妈徐雯带我去参加了她和朋友组的局，我早已习以为常。
我的父母在我六岁时就已经离婚，我跟着妈妈，我妈是铁路工作者，因工作原因时常不在家，每次回来都会出去吃顿饭。
我如常等着开饭。
“妈咪，还不开吃吗，我要饿死了。”我说着想用筷子夹起面前的那碟肉。
我妈徐雯见状用手打了我跃跃欲试的手，打得我生疼，我妈性格大大咧咧，打人手劲也大。
“等会嘛，急啥子，还有你宋叔叔没来嘛，咋个没得礼貌哦。”
良久，一个温柔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后面传来。
“徐阿姨好！”
一个鼻子上立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