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统江湖后，我被反派头头拿下了。
此时的我看着传闻中弑杀无度的男人，欲哭无泪。
而慕舟却如同未见我眼中的惊恐，蹲下身子，笑问，「我送给你的聘礼，可还喜欢？」
我心头顿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眉心狂跳，「什么聘礼？」
「这江湖，便是。」
01
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记事起流浪，直到六岁时被一位唤做苏碧落的姨姨给收养。
我问她，为何要收容我。
未出阁的女子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算是犯了大忌，自此不会有人愿意来求娶的。
她眉目温柔看向我，笑着说起那日见我时的场景。
「那会天气已然转凉，再过半月即要入冬。
小小的你身上穿着破旧不堪坐在地上，脸上也尽是些灰土，让人视不清本来面目来，瘦骨如柴便罢了，手上却还抱着一只小橘猫。
有行人经过时在你面前丢下两枚铜板，好心叫你将流浪猫舍去，你听了这话后却来了脾气，起了身，一把将铜板塞回他手里，嘴上还一直嚷嚷着什么。
我凑近了去听，终于听清。
你说，我是流浪，可我的小橘不是流浪猫。
那刻我突然觉得你和我很像，便将你带回来了。」
落日的太阳光照射在院子，恰好落在了那朵新栽的银莲花上。
我轻轻地抚摸着我怀里极为享受的小橘，想起姨姨十年前的那个回答，竟生出怀念。
姨姨年芳三十八了，还未许配人家。
她长得极为好看，是少数的耐看美人。
她有一双巧手，织得一手布料，那精致的绣品更是京城一绝，我是万万不信如此优秀的她会没人上门求亲。
听姨姨说，她曾与一大户人家有过一纸婚书，却在后来不了了之。
姨姨说这话时，我感觉她眼里承载着未知名的东西。
姨姨的父母早年落了病，在姨姨十六岁撒手人寰。
姨姨说，「我总比你幸运些的。」
我却并不那么认为。
在愣神之际，姨姨悄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02
「阿若，在想什么呢。」
听见姨姨的声音，我从木椅上站起望向她。
姨姨每日都会用花去与别人换些蔬菜水果来，今日手上提着的又是我爱吃的蜜桃。
我将小橘放在地上，抱过她的手臂，语气闷闷，「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姨姨察觉到我情绪的不对劲，眉头紧蹙，「遇上何事了，与我说说。」
「是师傅。现下到了与他约定的日子，他昨日一纸书信叫我这几天速去青云派中找他。」
说起这师傅，真是神龙不见尾。
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是一介医师。
当年我贪玩去山上玩，误食了毒草，是他将半个身子踏进鬼门关的我拉了回来。
救了我后，他不愿收姨姨的回报，说只想收个徒弟，要我十八岁后去青云派找他。
青云派，那是江湖上有名的医药世家。
姨姨珍惜这份机遇，替还小的我应了下来。
自此师傅便隔着一段时间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医书药草，隔着书信教我医术。
有空时我会去镇上支起个小摊位，给百姓们无偿看病。
「我随你一同前往。」
被姨姨打断思绪的我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姨姨何曾骗过你，」姨姨起身，橙色的光映在她脸庞，煞是好看，「既然林前辈说了，我们便尽早动身，我即刻就去约好马车来。」
我面上一喜，「我和姨姨一起去！」
03
第二日起身前我念念不舍地回头望向我栽了多年的鲜花，那是姨姨在我不谙世事时教我一株一株的栽出来的，每一株对我来说都有别样的情感。
每次去出诊，我也会将这些花分出来，去随手送给每一位病人。
「花草离了土难养活，待到青城安定下来，我再与你种些。」
了然我心中的情感，姨姨用温和的口吻说出这番话，把马车上的帘子往下拉开。
「快些进来吧，外面风凉。」
我点点头，踏上马车。
从京城到青城有百里路程，以马车的速度需要一天半抵达。
就这样，我们的江湖路启程了。
04
「小橘，要不要喝些水？」我看着恹恹的小橘，心疼不已，「真是苦了你，还要和我一起经受颠簸。」
怀里的小橘似是回答我问题，喵了一声。
姨姨从小二那边讨了杯水，递给我，「它这是又困了。」
好在驿站离青城也就半日的时间，我们便决定在此休憩一晚。
夜里我实在睡不着，想去找姨姨说话，却见她房间的灯早已熄灭。
「还是不要打扰姨姨好了。」
心中如此想着，我自个推了门，轻手轻脚往外走。
彼时正是十五，皓月当空，无比明亮。
我坐在石头上，心中思绪万千。
然而还没等我思绪飘远，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打斗声。
刀光剑影，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片银光，不必靠近方知其中的万分危险。
我下意识便想要远离，起身想快速回到我的住处，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被人点住了身子。
我心下一紧，大叫不好。
还是卷入这场混战了。
「慕舟，你若再过来，我便把这个小娘子给杀了！」
05
说这话的人一脸凶相，将一把十分锋利的剑放在我的脖子上，似乎我一动也就会被当场诛杀。
我这才看往那位唤为慕舟的少年。
他身上已然挂了彩，腰间有一块好看的碧玉，墨色的衣服用的是最好的料子，虽然脸上也有不少血迹，但倒也能看出他的长相必定是十分上等的。
只见他好似嘲讽般瞧了一眼那人，又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冷笑道，「宋谮，你何必来试探我。」
「你，你，你！」宋谮像是被气到了，指间有些颤抖，「你既偏要我命，那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个一起下地狱！」
说完，他的那把剑迅速划过我的脖间，只一瞬，血珠就往外流。
只是这力度像是虚的，未能一剑封喉，只表皮蹭了一下。
我瞬息想要即刻就给上他一脚，试图动了动，可惜却还是动弹不得。
在我思考的间隙，对面的少年却动了。
他迅速将剑往前一击，剑不偏不倚打在那人的手臂上，宋谮下意识就把剑丢开两米远。
我也被忽然点了一下后颈处。
一股酸痛的感觉袭来，我立刻向他躬身，「多谢公子，给你添麻烦了。」
| 06
「不必谢我，一开始我就没想救你。」
他语气凉凉。
我转身摸自己脖颈的动作一顿。
是啊，就像是打个赌约，但是输是赢对他来说都不是最终目的，只要那个过程。
在打赌的过程把那个人杀死。
可此时的我已顾不上回任何话，只想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慕舟，你！」宋谮捂着肿痛的手臂，看着执剑的少年，眼睛发红，「你又何必一定要至于我死地，你上头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也可以给你！」
可惜，这位少年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一剑终了。
我躲在大石头后面观完全局，心情竟有些上下起伏。
也就在这一刻钟的光景，慕舟毫无预兆倒了下来。
我心头一跳，赶紧跑过去看他的伤势。
「公子，你还好吗？」
说完这话的我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他这哪里是好，这是哪哪都不好才对！
应该是之前就有旧伤，旧伤未愈，还添新伤。
走近了才发现，鲜血染红了整件墨衣。
慕舟并未失去意识，他一把抓住正在检查伤口的我手，目光如炬，「你在做什么？」
这眼神，骇人至极。
「我……在为你查看伤势呢。」
我小心翼翼的抬眸，跌进他眼里的杀意，生怕说错一个字被这个老虎生吞。
「不必。」
他撇过了脸，还是无情的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