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梁景深房间里的一株花朵,这些年我看着他疯了,等了我五年,终于他带回来一个和我七分像的女子。
我是一株花朵,每天梁景深都为我浇水,抱着我这盆花去晒太阳。他以为我是带来幸运的花朵,但我是他死亡了四年的女朋友。
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等着我,即便明白我已经死了,还是会在床上放两个枕头,吃饭多一副碗筷。
夜晚,我会从花里出来,陪着他睡觉。
他抱着我的照片痛哭:“你一定回来的,我会一直等着你。“
不要哭,我一直留在你身边。
终于在第五年,他的屋子里有了女人搬进来。
那个女人与我有七分相似,但她始终没有躺在另一个枕头上,吃饭也用一次性筷子。
我知道梁景深始终不喜欢她。
他还是忘不了我,我希望能在他哭的时候抱抱他,但是我的灵魂只能穿过他的肉体。
那年,雪下得很大。
梁景深得了奇怪的病,找了许多名医都没有查出什么。
那些医生只知道梁景深快死了。
他总是蜷缩在床上,等到我过去,他虚弱地抱着我,“我给你留了一大笔钱。”
他也觉得自己活不成了。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想陪着他最后的日子。
把他哄睡,一个人经常蹲在厨房的角落里哭。
他刚读完大学,已经进入了国企工作,前途一片光明啊!
为什么我要面对爱人的死亡这么无能为力的事?
为什么我不是有钱人?
如果钱多的话,肯定能找到更厉害的医生,能查出病情,再去治疗。
我哭的无力。
梁景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把我抱在怀里,又抱回床上。
他很少能起身,神经会让全身酸痛,疼到骨髓里。
除了上厕所,几乎不离床。白天我工作完会推着他出去晒太阳。
等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他的怀里,唇色苍白,呼吸也算均匀。
我刮着他的鼻子,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我爱你,我爱你。你要努力活下去。即使会是绝症,即使需要倾家荡产,也要快乐活着。
他咳嗽几下,歇斯底里,感觉内脏要被咳出来一般。我只能去喂他热水。
那天去给他买中药,听到屋内几个老人讲述一件怪事:一命换一命。
是啊,如果我的命能换梁景深的就好了。
我上前询问他们的做法,坚定了内心的这个想法。
本来想说分手的。
但是分手了他一定会特别难过,病养不好,心理再烙下大问题。
梁景深要好好的。
我连续熬了一个月的中药。
他从最开始气色恢复,后来能连续活动一个小时,不像往常那样除了上厕所都不能起身。
梁景深偶尔犯病,大部分时间坐在餐桌上吃着我亲手烹饪的饭菜,陪着我一起去买菜。
那是诅咒生效了,我用自己的命换梁景深活下去。
我的命不重要。
我的身体渐渐虚弱起来,我装的很好,菜刀拿的很稳,也熟练的把菜装进盘子里。
疼的厉害,我也没有发出声。
因为梁景深陪着我,痛苦就不重要了。
一命换一命开始生效了。
原来他这么痛苦……
那晚,他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呢喃:“等我好了,我们就结婚。如果我不好起来,请你抛下我。”
我真地抛弃了他。
我骗他说去美国给他买药,听说也有类似病情,我要去看看,肯定会有方法。
他拿着所有积蓄,让我上了飞机,去了美国。
梁景深从来不会觉得我会提出分手,揉着我的头发,让我别傻了,这个病是不会有方法医治的。
不,你肯定会好的。
我颤颤巍巍上了飞机。
我永远死在了美国,就是为了他能活下去。
电话响起那一刻,警察让他来医院接我的骨灰。
他又病倒了,这次没有人给他倒热水,给他做饭。
他一连几天没有吃饭,直到我为梁景深订的盆栽出现。
那正是我的灵魂,看见留给他的东西,他情绪才好起来。
我和他的羁绊还在继续。
他每天开始按时吃饭。
“如果她看见我糟蹋自己,一定会生气的。我要努力活下去。”
他称呼我为“幸运花“,因为那是我的“遗物“,也是因为花朵,自己的病好了。
我和花一样,都是带来好运的东西。
梁景深已经可以去工作了。
可是他却变得麻木,以前他说工作要给我买大房子,而现在我走了,房子对于他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不笑了,也很少和朋友聚在一起了。
唯有每天悉心照料我,不让我枯萎。
这四年他抱着花哭,说如果我回来就好了……
我回来了,只是我们无法再相互拥有。
梁景深很不喜欢新的女朋友。
我偶尔灵魂飞出去听八卦。
原来那个女人是梁景深的上司,大他三岁,故意纠缠梁景深,整容和我有七分相似。
梁景深太爱我了,所以接受她的表白了。
这场恋爱让他暴躁。
两个人经常因为没有做家务,或者谁都没有做饭而吵架。
女人每天睡前因为没有上了他的床而破口大骂。
梁景深说过只跟我同床,即使我死了,他也在遵守约定。
有时梁景深出去应酬一身酒味,女人就把他扔沙发上,自己躺到了他的床上。
她让梁景深把我照片扔出去,梁景深不同意还要吵架。
原来我死了,还要让别人为我生气。
我和他在一起,一直都是我做饭。
他不会,只能帮我洗菜,切菜。
“我去学学做饭吧。”他祈求道,说不忍心让老婆一个人做饭。
我同意了,但是学了一周,每次调料还要用量一下才下锅。
还是我来吧。
那一年才大三,我们就同居了。
我在饭店端盘子,一个月赚四千。他帮助别的学弟补课,一个月能赚三千块钱。
租了一个一千的房子,他的钱都上交给我。
我不想要。
“为什么要给我?”真的傻啊,自己赚的钱还要给我。
梁景深抱着双臂,扭着头不想看我。“哎呀,反正以后也是要给你的。”
那时,我们还有以后。
为了以后不争吵,买菜我们都是一起的,他洗菜,切菜,洗碗,一上午都在厨房忙。
日子一直持续着,到他生病戛然而止。
他跟我分手。
“我不想拖累你了,让你为了一个废物浪费时间。”
“我不离开。”
我整日崩溃到痛哭。不是因为做饭的变成了自己,而是梁景深已经自暴自弃了。
女人将我的照片扔进了外面垃圾桶里。
这动了梁景深的底线,只有自己才能碰照片。
她竟然还给扔了!怎么这么贱啊,说好陪伴我,结果引狼入室了。
可是我不希望他这样。
梁景深扇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有些委屈,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打我?”
“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梁景深嘶吼着。
他很少发脾气。
“凭什么她都死了,你还留着!”
“啪!”
梁景深又是一巴掌。
这些年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说我死了。
即使这是事实。
他的身体气的发抖,手都握不成拳头。
只能大口喘着粗气,散发着愤怒。
女人发出恶毒的诅咒,“梁景深,你就跟她一起去死吧!“她冲出了家门,梁景深也跑了。
不过不是去找她。
而是去外面的垃圾桶翻我的照片。
北方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