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白月光回来了。
我很开心,因为皇帝的白月光是我的生母。
她回来我就可以告别宫里的苦日子了。
我是宫里最小的公主。
据说是因为我娘亲生下我之后跑了。
宫里人人都知道皇上对娘亲的深情,说没有妃子再有那样的盛宠。
而皇上在我娘亲离开后真的再也没有宠幸过任何一个妃子。
所以我成了父皇最小的孩子。
在我稍长大后,皇上想要找个妃子来养育我。
先是给了舒嫔。
舒嫔在我娘亲还在宫中的时候交好。
她身体孱弱,皇上翻牌次数甚少,没有多少宠爱。
至今没有子嗣。
而我被舒嫔养育后,她患上了咳疾,我也得了了此病。
舒嫔高烧去世,而我从此哑了。
再也说不出话。
我想为舒嫔讨个公道。
是当天喝完妍贵人送的梨膏我们才会身染重疾,药石罔效。
舒嫔经常在我身边唠叨,宫里很危险。
但是她去了,我又无法说出真相。
而我才6岁,没有上过书堂一日。
也不会书写。
妍贵人对我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而我只能无声落泪。
自此以后,没有妃子养育我,因为我不但哑了,我的咳疾一直没好。
7岁时,我去了学堂。
学堂的夫子对我冷眼相向。
因为我的咳嗽会打断他讲课,并且我也不能开口回答问题。
我的皇兄皇姐们排挤我。
因为我的娘亲是皇上求之不得的白月光。
皇上现在冷落各宫。
我的娘亲夺走了皇兄皇姐们娘亲的宠爱。
他们自然也认为我也分去了他们的父爱。
可是父皇很少来看我,他说看见我就会想到我娘亲,心痛难忍。
渐渐地,他好似要麻木自己,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住的宫里的份例渐渐少了,我知道这是协理六宫的萧妃的手笔。
今年冬天我宫里的炭火和棉衣都不够。
甚至我的嬷嬷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抓走了。
娘亲,皇宫的日子好难熬啊。
我住的寝宫的位置最偏。
这一天下学时我晕倒在了雪地里。
可能因为我的寝宫煤炭不够,我感染了风寒。
这里路过的人很少
我想,我有可能就被这大雪覆盖。
死了也没有人发现。
昏迷中,我隐隐约约感到有人将我抱起。
还说了句:“这么轻。”
我感受到了温暖,用头蹭了蹭,呢喃道:“娘亲。”
但是我并没有发出声音。
醒来后我没有看到我那素未谋面的娘亲。
而是看到了太子,还有他的伴读顾尚行。
顾商行在下学后要出宫,而我的寝殿在出宫的路上。
他就从雪地里捡起了我,把我又抱回了东宫。
太子和顾尚行平时都有些严肃,但是从未欺负过我。
宫里没有娘亲的孩子除了我还有太子。
先皇后难产早逝,太子由嬷嬷教养。
太子十分刻苦,从不招惹事端,所以他和他的伴读在我每次被其他皇子公主刁难之时都冷眼旁观。
我醒来之后拖着病体立刻回到了寝宫,因为我怕太子也会趁此刁难我,但是太子的嬷嬷和顾尚行陪伴了我一路。
同时,他们还给我了一些棉被还有碳火,希望我能撑过这个冬天。
我想,我有可能误会他们了。
翌日,我没有去学堂。
因为我的风寒加重了,我在床上软绵无力,高烧不退。
但是宫里没有一个嬷嬷,没法为我去找太医。
我可能真的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然而还没有等到太医,先等来了我的娘亲。
我的娘亲披着冬袄,像个仙女,在她身后我看见了久违的皇上。
在太医为我诊治过后,我瞧见娘亲拧着皇上的耳朵破口大骂。
“你就给我女儿住这地方?”
我的寝殿冷得像个冰窖。
皇上唯唯诺诺地不敢出声,而且直打哆嗦。
那一刻,我预感到,我的苦日子可能就要过去了。
这一年我10岁。
我退烧后再次睁眼,已经不在我原来的寝宫。
这里是父皇给娘亲的椒房殿。
而娘亲在我面前吹着药,递到我的嘴边。
我觉得很苦,皱起了眉头。
娘亲哄我:“喝完药就能吃蜜饯了,囡囡先忍一忍。”
我嘴里含着娘亲喂的樱桃煎,伸出手拉着娘亲的袖子。
“娘亲长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
我说话没有声音,全是气,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只见娘亲刮了刮我鼻子:“说不定我就是仙女呢!”
但是她又蹙了一下眉,指腹划过我的喉咙:“怎么嗓子也是哑的?”
或许她认为我的嗓子哑只是这次发烧的问题。
在我生病的时候,很多嫔妃前来探望。
可笑,像是一个个来巴结我的娘亲。
而娘亲与她们形如姐妹,脸上挂着笑容。
我内心只觉得悲凉,娘亲并不知道我之前的10年是怎么过的。
娘亲送走这些嫔妃后,嘴角立马放下。
她哂笑了一声:“幸好都走了,脸都笑抽了。”
娘亲看着桌上嫔妃的慰问品,转手就让宫女和太监分了去。
她过来抚摸着我的额头,确定我的烧是否退了。
嘴里还嘀咕着:“明明嘴上说着过来看囡囡,手上送的都是首饰,没有一件补品。”
娘亲定是晓得这些妃子借着来看我的旗号来试探她。
我希望娘亲能精明些,不要再步上舒嫔的后尘。
我之前是她们的眼中钉,娘亲回宫后会被专宠,而她也会被其他妃子联合针对。
嫔妃们走后,椒房殿清静了下来。
我也终于能再小憩一会儿。
这时太监来报,太子和伴读来探望我了。
我欣喜万分,张着手,差点跌下了床。
他们是除了舒嫔外,宫里唯一给我温暖的人。
我自然是盼着见他们的。
太子哥哥给我了一根千年老参还有其他补品。
而顾尚行手里拿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御膳房刚刚做好的百菌汤。
我现在软弱无力,娘亲来喂我喝。
可是这一回我突然想撒个娇。
我从来没有撒过娇,嬷嬷曾经说了。
撒娇的人向来都是有宠爱的人,所以有恃无恐。
我开口:“我想让尚行哥哥来喂我。”
因为嗓子发不出声,娘亲便耐心地俯下身子。
再听我说了一遍。
娘亲转告了我的心愿后。
顾尚行却拒绝了,他说。
这不合规矩。
我突然觉得,有时我想要的一点点温暖求也是求不来的。
娘亲没有强求,而太子哥哥为了缓解尴尬,主动给我喂了百菌汤。
不知为何,我喝着喝着眼角流下了泪水。
可能是委屈顾尚行不答应我的愿望,也可能是为太子哥哥给予的兄妹亲情而感激。
喝完百菌汤之后,娘亲准备送别他们。
“囡囡还有一些咳嗽,嗓子还不能发声,等她好了之后,让她再去找你们。”
娘亲可能认为,作为一个公主,去找皇兄玩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可是我从来没有找过任何一个皇兄皇姐。
我很抗拒见他们,每次在学堂都觉得煎熬无比。
而这时太子哥哥十分诧异地对娘亲道。
“您不知道,宝宁的嗓子一直不能发出声音吗?”
宝宁是我的名字。
但是很少有人这么叫过。
皇兄和皇姐只会叫我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
而他们的娘亲和身边的宫女太监则是叫的更过分。
娘亲送走了太子哥哥和顾尚行之后,来到我的床边。
她抵着我的额头,柔声道:“让我看看这十年都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她止不住泪水,抱紧了我向我道歉。
说不应该抛下我。
娘亲,你是不是有读心的能力,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这十年来的苦楚?
当晚,六宫之主萧妃跪在了椒房殿殿外。
外面鹅毛大雪纷飞,娘亲则在屋里喂我喝粥。
萧妃的宫女拍打着殿门,求求我娘亲原谅她家娘娘。
这时皇上也来到了殿外,萧妃忙扯着衣服向皇上求情。
结果皇上一甩龙袍,萧妃摔倒在地。
皇上对萧妃毫不怜惜。
娘亲抱着手炉,由宫女撑着伞,来到了萧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女儿身为公主,过得连个宫女都不如,萧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而娘亲身旁的皇上,连忙解下身上的披风,亲手为母亲系上。
“我们进屋说,外面天寒,不要被冻到。”
皇上向我母亲献着殷勤。
而母亲瞪了他一眼。
皇上身边的管事公公直打哆嗦,没有人敢对九五之尊的皇上这么做。
而娘亲却没好气地对皇上说:“宝宁病好了,我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