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世隔绝，自我封闭两年后，珊珊突然找到了我，“还记得你当年的那些开房和堕胎记录吗？”
两年前，我刚毕业不久，准备跟相亲对象结婚。
婚礼前夕，网上突然出现了我求学时期的大量开房记录，甚至还有堕胎手术单，亲朋间议论纷纷，各种恶毒莫测的话语扑面而来，众口难辩。
我人人羡慕的婚事黄了。
仅仅是这些真假难辨的谣言与被退婚，还不至于击垮我，让我崩溃。
为了安慰我，许久不联系的老同学李娜组织了一场聚会，她痛骂造谣者，跟她老公一杯一杯地向我敬酒。
我醉死了过去，第二天却在酒店被警察惊醒，身边还躺着一个陌生男人。
我身上的一片狼藉和两腿间的异样感觉，无一不在提示我被迷奸了。可是警察却拘留了我。
那个男人是个老嫖客，而我的微信里有收款记录。
我是个妓女？
现在，珊珊又提起这事，还说当初在网上散布谣言，破坏我婚姻和陷害我成为妓女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小小，当年那些记录曝光的时间太巧合了，明显是奔着破坏你婚事去的，登记的身份证虽然是真的，但是有很大的问题。另外......那天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们先见个面，有些事我必须当面跟你说。”
一阵心悸突然涌上来，烦躁一下子充满脑海，手机被远远扔开，我抱住了自己，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喃喃自语。
屋子里一片黑暗，窗户从来没有打开过，被厚厚的窗帘封死。屋子里充满了潮湿腐烂的气息，就是现在的我一样。
“我没有，我没有。”我抱紧膝盖摇晃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
“小小，你怎么了？我可以进来吗？”
刘洋在门外轻轻地敲着门，他的声音充满了关心和紧张，他一直都在爱着我，不离不弃。
可是我已经不干净了，我只是个人人唾弃的荡妇，我怕不知何时就会歇斯底里发作的自己会伤害到他，让他开始讨厌我。
我只有他了，我怕连他也会开始厌恶我，离开我。
曾经，我是阳光下最靓丽的那个女孩，有人人羡慕的生活，现在却只能在黑暗中苟且偷生，不敢与任何人接触，像垃圾一样慢慢腐烂。
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个污蔑我、陷害我的人。
“小小，还在吗？”
电话还没挂，珊珊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小小，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不能总这么逃避，你不想找到谁做的吗？算我求你了，出来见一面吧，就我们两个人。”
珊珊跟我的关系一直非常好，从小到大我们就是常常同床通宵畅聊的好闺蜜，而且我真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我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在刘洋的陪同下见到了珊珊，可没想到的是，她骗了我，她见我只是为了羞辱我，为了撕开我心中那个快要愈合的伤口。
我低着头盯着桌面，听到周围顾客低声的说话声，紧张地抓紧了自己的裤子，揉成一团，他们都是在议论我，他们一定是认出了我，他们在说我不知羞耻，是一个淫荡、毫无廉耻的妓女。
我从眼前杯子中的倒影中看到不少人在偷看我，对我指指点点。
他们一定是认出了我。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
我缩成了一团，全身冒汗发起抖来，刘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小声安慰我。
就在这时，珊珊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小小，你......我去，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初秋的天气里，我穿着连体的珊瑚绒睡衣，宽大的帽子完全遮盖住了我的脸，全身上下散发着腐烂的气息，跟高雅清新的咖啡馆格格不入。珊珊皱着眉，“小小，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多大的事，不就是跟男人上床了嘛。谁没跟男人上过床？”
珊珊撇了一眼刘洋，嘴里挤出一声嗤笑，“小小，你还真没眼光，看都找了个什么东西。跟谁睡不是睡，关键是不能亏待自己。走，我带你去开开眼，三寸丁的穷狗也好意思出来现眼，姐给你介绍个有钱的猛男。”
珊珊说着就拉住我的手，我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珊珊疯了一样骂我是废物，不顾我的哭嚎和抗拒，拉扯着我。
我听到刘洋怒斥珊珊，然后他把我紧紧抱住，用风衣包裹住我，带我回家。
刘洋是这世上唯一懂我的人，他明白我的痛苦，知道我的恐惧，照顾我，爱护我，帮我建造起巢穴一样的卧室，只是因为我在封闭黑暗中才会感觉安全。
“小小，别害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刘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刘洋出去了，屋里安静了下来，我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从出门到刚刚躲进被子，我就一直在出汗，厚厚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打湿，我脱掉衣服甩到床脚，衣服里却滚出了一张沾着口红的餐巾纸。
红色的字迹已经晕开，依稀可以辨认出是手机号，数字9尾部的小勾，让我打了个冷战，这是珊珊的笔迹？
她想干嘛？
难道她当面羞辱我还没有羞辱够，非要赶尽杀绝还罢休吗？我都这样了，非要逼死我才高兴吗？
抓起手机，我要给她打电话问个清楚，我们曾经那么要好，她就这么对我吗？
我心里一惊，翻遍手机通讯录也没找到她的名字。
通话记录也被清空了。
我所有的亲戚朋友同学的号码都被删除，微信里他们也被拉进了黑名单。
咚咚，咚咚
刘洋轻轻敲门，他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大哭了一场，一定又渴又饿，他亲手做了粥要不要尝尝？我还出了那么多汗，他准备好了衣服，要不要帮我换上？
没等我回答，门把手突然一歪。
吱呀，门开了。
刘洋的身影遮住了客厅的光，他一脸关心地坐到我床边，在发现我手中紧攥着的纸巾后，又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删我的通讯录？为什么动我的手机？”
我和刘洋几乎同一时间发问。
他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小小，你之前受过的罪还不够吗？你忘记那群人是怎么对你的吗？除了我没有人是真心关心你的。”
他伸手摩挲着我的头发，“医生说的事情，你忘记了吗？你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必须要远离过去，彻底忘掉。”
我躲开了他的手，眼泪开始流了出来，“为什么！你为什么动我的手机？”
刘洋顺势坐在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接过纸巾，委屈地看着我，“好好好，亲爱的，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是为了让你早日康复啊。”
他扫了一眼纸巾，“这号码是谁啊？是珊珊给你的？我怎么没看到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开始加快，看着他不由分说就直接按照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珊珊的笑声立刻传了出来。
“哈哈，小小，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通的。就凭你这条件啥男人找不到，你现在那个根本上不了台面。听姐的，过去的事情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等回头我带你收拾一下，咱倆一起去做万人迷。”
珊珊兴致勃勃地讲着改变我的计划，还有她身边的优秀男生，还让我把这个号码加上微信，她好给我发照片。我抢过电话，用尽全力扔了出来，躲进被子大哭起来。
刘洋捡回已经挂断的手机，轻轻问我，“你要加上她吗？”
我缩在被子里哭的歇斯底里，喘不上气。
刘洋叹了口气，轻轻地隔着被子拍着，“小小，对不起，我不该没征求你同意就动你手机，可是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你出事以后他们怎么对你，你都忘记了吗？乖，我们再也不理他们了，我去给你做饭，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会变好的。”
在刘洋的轻声安慰中，我逐渐平静下来，缩成一团，裹着被子，贴着墙角一动不动。
刘洋见我不再出声，叹气离开，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黑暗中，我睁大着眼睛，紧咬着嘴唇，铁锈味在我嘴中散开。
我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我害怕极了，更多是不知所措。
刘洋进门前，我打过那个电话。
接电话的不是珊珊，而是我曾经的未婚夫乔杉。
他突然联系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