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欺师兄如此大 的主角是 古笙 ,这是一部非常好看的仙侠小说,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一波三折,精彩纷呈,古笙主要讲述了:第1章“你们胡说,我师父怎可能将宗门抵押给你们?”倒塌的正殿前,一十五六岁,身着半旧青色长衫的少年满脸的不可置信,质问着面前尖嘴猴腮的男人。这少年长得唇红齿白,面相柔弱俊美,若不是他身高肩宽,明显的男子身材,只怕要被人认作是那做男子打扮的姑娘。
《莫欺师兄如此大》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你们胡说,我师父怎可能将宗门抵押给你们?”
倒塌的正殿前,一十五六岁,身着半旧青色长衫的少年满脸的不可置信,质问着面前尖嘴猴腮的男人。
这少年长得唇红齿白,面相柔弱俊美,若不是他身高肩宽,明显的男子身材,只怕要被人认作是那做男子打扮的姑娘。
面对少年的质问,那尖嘴猴腮很是不屑,目光扫了眼被他们推倒已成废墟的房子,又瞟了眼少年身后七八个年龄不一,身着同款半旧青色长衫,面露菜色的半大孩子,冷笑着奚落道:“宗门?真真笑死人。就一个小土坡,几栋破破烂烂的房子,几个只会几手三脚猫功夫的小孩子,也好意思称宗门?万剑宗那样的才有资格叫宗门,你们这样的连城墙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武馆都比不上。”
“我凌霄宗传承五百年,源远流长。敢辱我宗门,我和你拼了......”
被这般奚落,少年还没如何呢!他身后脾气暴躁的四师弟夏简气得七窍生烟,气得声音都喊劈叉了,张牙舞爪就要冲上前挠那尖嘴猴腮。
却被少年以及一众师兄弟妹们拉着,劝着:“师弟/师兄,莫生气......”
少年虽然也气,但他理智尚在。
对面的人不仅比他们多,还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万一动手,伤到他这些师弟师妹就不好了。
何况,尖嘴猴腮话虽难听,却说得也是实情。
纵使凌霄宗曾经辉煌过,但如今已没落。
他其实早就接受了现实。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他们就出去吃个席的功夫,一回来。好家伙,师父不见了,却来了一群混子,不仅推倒了宗门唯一保存完整的正殿,还说什么他师父将宗门抵押出去了。
这怎么可能?
见他不信,尖嘴猴腮将一张发黄的纸扯开,怼他面前,冷笑道:“看清楚了,你们师父云阳子欠我们赌坊的赌债两千两,拿你们凌霄宗的房契地契抵押了,这上面可是你师父云阳子的亲笔签字画押。说好了,三个月为期限,过时不还钱,你们凌霄宗的地、房子便归我们了。今日便是三月到期日。”
“不可能,我师父......”少年仍然不信,还要否认,可目光落在纸上,顿时愣怔住了。
那确实是师父的字,还盖了凌霄宗的印章。
怎么会?
师父毛病确实不少,但也就喜欢睡睡懒觉,喝点小酒,吹吹牛,没听说过喜欢赌钱啊?
怎么可能输这么多钱,还将宗门抵押了啊?
尖嘴猴腮可不管他信不信,不耐烦地催促道:“拿着你们的东西赶紧滚!”
纵使证据摆在眼前,少年仍不愿接受事实,冷着俊脸冲尖嘴猴腮大声道:“你们这是暴力强拆,就算我师父将宗门抵押给了你们,你们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声,趁我们不在,拆了我们宗门的主殿,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报警,我要去告你们......”
尖嘴猴腮掏了掏耳朵,看了看左右的壮汉,问道:“他这说的什么话?我为何听不懂呢!”
第2章
这些话,尖嘴猴腮当然听不懂。
少年又不是此方世界的人,无论是受的教育还是语言习惯,都和这个世界不一样。少年平时还会注意一下,尽量不说出格的话,以免显得自己和旁人格格不入,可此刻他一时愤怒,便忘了。
尖嘴猴腮身后一满脸横肉的壮汉挠了挠后脑勺,道:“三当家的,他说他要告我们。”
尖嘴猴腮脸一沉,瞪了他一眼:“这句老子听得懂。”
又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冲一众凌霄宗弟子道:“想告老子?老子先要了你们的命!”
他一挥手,他身后几十号人,个个举着手中的武器,目露凶光,一步步朝少年等人逼近。
少年和一众师弟师妹,此时像是被狼群包围的小羔羊。
年龄小的几个师弟师妹瑟瑟发抖哭哭啼啼,就连傻大胆四师弟都怕了,不敢再叫嚷着拼命了。
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混子,少年握着的拳头紧了又紧,眼中杀意汹涌。可最后,还是松了拳头,护着师弟师妹们,冲尖嘴猴腮道:“好,我们走!”
借据白纸黑字,他就是告到官府也改变不了什么。
就算他将这些人全杀了,也无济于事。除非他将整个赌坊灭门。
他带着师弟师妹们去了还未被推倒的厢房,收拾东西。
“大师兄,有封信。”
“是师父的字!”
少年的铺盖上放着一封信,上头写着:大弟子古笙亲启。
少年古笙拿起信,抽出里头的信纸,低头看着。
古笙,为师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师兄弟妹们,更对不住凌霄宗祖师爷和历代宗主。为师无颜见你们,唯有一走了之。没了宗门,你师弟师妹们无处安身,为师厚颜,托你照拂他们一二。
莫要找为师,你找不到的。
我们师徒有缘再见。
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去找你们的小师弟,他虽拜在我门下时间短,还是俗家弟子,但颇有家资,总不能看着你们活活饿死。
“师父......”
师弟师妹们轮着看了信,个个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师父做出这样的事来,虽然混蛋,但没一个人怪他。
没有师父,他们早在被父母抛弃的那日就死了。
“轰隆隆......”
像是为了应景似的,天空突然雷声阵阵,片刻后大雨哗啦啦。
古笙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提着师父留给他的剑,走出厢房,站在雨中,看着这个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好赌的师父,被抵押的宗门,年幼的师弟师妹,破碎的他。
他没师父,没家了。
二师弟春简举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帮他挡着雨,同时招呼着师弟师妹们跟上。
众人或打着伞,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边走边回头,依依不舍哭哭啼啼朝山门走去。
春简安慰他们道:“别哭了,我们先去找小师弟。”
三师妹冬至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雨水,强装笑颜道:“对对,我们去找小师弟,小师弟有银子,我们向小师弟借银子,将宗门赎回来。”
第3章
小师弟?
古笙脑子里冒出那个年龄比他还要大,个子比他还要高,神情冷傲的青年,心情更糟糕了。
他跟小师弟不对付,要他去找小师弟打秋风,他丢不起这个脸。
可若是不去找小师弟,他们师兄弟妹们又该怎么办呢?
就他和二师弟春简三师妹冬至上了十岁,其余的师弟师妹都在十岁以下。
他们身无分文,有无谋生本事,到哪儿去弄几千两银子赎回宗门?
难道......要动用他那些手段?
古笙突然停下脚步,厢房屋檐下尖嘴猴腮等人的说话声传入他耳中:
“三当家的,你总看着那群小叫花子作甚?”
“你们蠢啊!这破山破房子是收回来了,可都是大当家的,我们兄弟们就白忙活一场?”
“三当家这是何意?”
“你们没瞧那群小叫花子都长得不错吗?尤其是云阳子那大徒弟,长得那个......啧啧......卖到南风馆,定能卖不少银子......”
“还是三当家脑子灵活......”
淫荡的笑声挤满了古笙的耳朵。
他俊美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他一直遵循着师父的嘱咐,当自己是个人,一个普通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自己那些手段。
可既然这些人敢打他和师弟师妹们的主意,触及到他的底线,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师父啊!不是弟子不听你的,而是坏人实在可恶。
古笙带着师弟师妹们下山,朝十里外的清河镇走去。
就算要动手,他也得等赌坊的人先动手,他才动手。
这叫师出有名。
况且,他也不会在宗门动手,以免给师弟师妹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才走出三里路,古笙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破破烂烂,但勉强可用来避雨的茅棚,冲一众师弟师妹道:“我还有些东西忘记拿了,你们先去那里避雨,等我回来。”
不等春简几人反应,他接过二师弟春简手里的伞,转身往回快步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他又举着伞回来了,手里多了个湿漉漉的钱袋,他笑着道:“我差点忘记了,师父以前给我的银子,藏在墙里了。”
本来忐忑不安,以为他要扔下他们不管的师弟师妹们这才放了心,擦去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太好了,大师兄没有抛下他们。
太好了,他们有钱了。
虽然才两三两银子,但对一穷二白的他们来说,够他们吃半年了。
古笙也很无奈,他哪里知道赌坊那些人会这么穷?
二十来号混子摸了个遍,才摸到这么一点点铜钱碎银。
师父将宗门抵押给赌坊的那张借据倒是值钱,但他没拿,拿了也没用,这又不是唯一的证据,赌坊里还有一份呢!
何况,赌坊又不是普通的债主,没那么好摆脱的。他除非将整个赌坊灭门。
从小师弟那里借银子将宗门赎回来,这是如今唯一光明正大的法子。
其它的法子,钱财来路不明,只会招来祸患。
毕竟,凌霄宗穷得叮当响,这是远近皆知的事。
若突然莫名有了大笔银子,必定会惹人生疑的。
第4章
小师弟家高墙大院,连绵一片,占了小半个镇子。
说起他这小师弟李淑,古笙颇有些不解。
李淑已及冠,家中还是清河县首富,又是读书人,年纪轻轻便已中举,明明前途无量,也不知为何,竟然会拜入凌霄宗,拜在他师父膝下?
难道学当今皇帝,求仙问道,求长生?
可若是这样,不是应该去其它那些大宗门,比如说万剑宗吗?
凌霄宗早已没落,他师父也并无修为,只会舞几招剑招。
就像尖嘴猴腮说的,他们凌霄宗甚至还比不上城里那些武馆镖局。
何况,如今末法时代,哪还有仙人?
即便是湖州最负盛名的万剑宗,也是徒有其表。
也不知李淑是怎么想的?
怕李家人嫌弃,敲门前,古笙还让师弟妹们换上包袱里的干净衣裳,擦干头发。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嫌弃了。
李家今日不知有什么事,院子里堂屋里站着不少人。
李淑白色圆领长衫随风猎猎作响,在一众人中鹤立鸡群,侧身冷眼看着他们这一群灰头土脸的师兄弟妹们,英俊的脸上满是嫌弃之色,扔下一个钱袋,冷声道:“这些够了吧?赶紧滚!”
他的小厮焦琴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被李淑一瞪,立马变了脸色,面露嘲讽道:“也就我家少爷心善,不过在凌霄宗挂个俗家弟子的名头,云阳子隔三差五地来打秋风,现在云阳子都不在了,你们还有脸来要钱?还不赶紧滚!”
“你,你们......”二师弟春简气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年龄小的师弟妹们更是气得眼泪汪汪。
气师父不争气,气小师弟说话太刻薄。
四师弟夏简张嘴就要骂,被古笙捂着嘴。
古笙也气,扫了眼院子里那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捡起地上的钱袋,冲李淑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从今往后,我凌霄宗和你恩断义绝。”
“走!”他拉扯着师弟妹们怒气冲冲地走了。
从清河镇出来,他将师弟妹们安置在离官道不远处的河神庙里避雨,将李淑给的钱袋交给二师弟春简,嘱咐道:“你照顾好师弟妹们,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
这回,春简反应迅速,连忙拉着他的胳膊,眼泪汪汪地道:“大师兄,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古笙很是无奈:“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去找小师弟。”
“小师弟?”春简一愣,挂满眼泪鼻涕的脸上满是不解:“大师兄,你方才在李家,不是说以后和小师弟恩断义绝吗?还去找他作甚?”
古笙抽出胳膊,做出一脸的痛心疾首:“他敢那么说师父,我越想越生气,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得去揍他一顿,否则念头不通达。”
他信誓旦旦保证道:“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刚刚我回宗门找银子,不也离开了?最后不也回来了吗?你们要相信我......”
好不容易安抚好师弟妹们,古笙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冲入雨幕中,朝李家快速跑去。
第5章
古笙骗师弟师妹们的,他去李家,不是去揍小师弟的,他是去救小师弟的。
他和李淑确实不对付,李淑那厮平日里也确实看不起他们。
但今日不是。
绝情得过分的李淑,欲言又止的焦琴,院子里眼中带着杀意的客人,杀意却不是对他们这些师兄弟妹们的,而是对李淑......
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
到达李宅后院时,雨终于停了,天也黑了,但不影响古笙清清楚楚看到后门屋檐下站着的两位黑衣人。
这两个黑衣人,手拿朴刀,脸色阴鸷,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一人来回踱着步,有些不耐烦地道:“怎还没结束?”
另一人靠着门框,抬头看黑漆漆的天,道:“等杀完了,自然就结束了,等着吧!我们只管守好后门就好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那两人在古笙眼中宛如发光的萤火虫,只是这两只萤火虫尾部发的不是黄光,而是黑红光。
这说明,这两人手中无辜人命不少。
他今日既然已经破戒杀人了。
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人也是杀。
杀吧!
古笙不再犹豫,撸起袖子,本来白皙的胳膊突然长满尖刺,他咬牙拔出两根,对着两人甩去。
两个黑衣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头一栽,倒在地上,无声无息地死去。
古笙走近尸体,收回插在他们眉心的尖刺。
他就算是刺猬,刺也是有数的,丢一根就少一根。
新的刺要长成,要不少时日呢!
可不能浪费了。
他进了后院,一路走一路用尖刺射向那些黑暗中藏着的萤火虫,边射边回收尖刺。
边走边骂。
今日真是邪了门,李宅这些黑衣人,竟个个手上都沾着无辜人的性命。
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李家平日里不是挺与人为善的吗?
李淑虽然傲慢不讨人喜欢,但李老爷可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啊!
怎么会有这么的恶人杀上门?
不行,他得赶紧点,别让李淑死了。
他拔腿狂奔,终于杀到了主院。
他之前还担心来不及,怕李淑死了,但看着主院里满地的尸体才知道,他竟然小瞧李淑了。
这厮藏拙了啊!
不止是文才了得,武艺也高强啊!
灯火通明的主院里,李淑长身玉立,手持长剑,冷眼看着围着他的一圈人。
他那长衫上溅了许多的血迹,又被雨水淋得晕染开来,染得原本白色的长衫成了全红。
鬓边几缕长发被淋得垂下来,衬得他那张白皙的俊脸带着一股妖艳的美。
“小子,纵使你身手再好,可你的护卫都死了,你此时也已是强弩之末,你是斗不过我们的。想活命,就赶紧将地图交出来!”
一手持苗刀的络腮胡子壮汉厉声威胁着。
他这话不假,李淑此时确实已接近力竭。
任谁杀了几十个高手后,不可能不力竭。
李淑又不是神仙。
但他丝毫不惧,俊脸面无表情,沉声道:“我不知道什么地图,但你们杀了我李家人,今日纵使身死,也要杀了你们为他们报仇。”
第6章
李淑挥剑刺向那络腮胡子。
这厮虽然讨厌,倒是条汉子。古笙躲在院墙阴影处,摇了摇头,手中抓着的一把尖刺朝那些贼人甩去。
尖刺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根根射中目标要害,被刺中的贼人来不及嚎叫,便直挺挺地倒下。
院里本来一边倒的形势立马逆转。
贼人一个个倒下,直至最后一个络腮胡子被李淑一剑抹了脖子。
终于结束了。
古笙松了口气,一甩袖子,将插在贼人要害处的尖刺收了回来,准备撤退。
他并不是那种救人不留名的蠢好人,撤退只是莫得办法的事,师父再三告诫,他是刺猬妖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不说这世界容不下妖魔鬼怪,就说凌霄宗虽然已没落,但在师父心中可是名门正派,宗门培养的是正派修士。
可不能让人知道,凌霄宗第二十六代大弟子是个妖。
若是让外界知道了,凌霄宗五百年来的声誉必定尽毁。
到时,不止凌霄宗完了,他古笙也会被世人唾弃,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在他看来,师父这话说得过于危言耸听了。
毕竟,凌霄宗如今啥也不是,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不过,师父让他低调行事的观念是对的,妖还是藏着掖着低调点好,毕竟,他还想长长久久地活着,他还想做个好人,不,好妖呢!
不过,如今他来救李淑,可不是为了做好妖。
他只是来还人情的。
之前李淑赶他们师兄弟走,看着像是嫌弃他们,实际上是不愿连累他们。
这是好意。
他既然有这个能力,自然要还这份心意。
当然了,若是可能,仗着救命之恩,从李淑手里弄一大笔银子就更好了。
可他也知道,这是不行的。
就算要银子,也只能借,他出手相救的事万万不能让李淑知道。
还是怎么来的,怎么撤吧!
可没想,本来拄着剑大喘气的李淑突然看向他所在的地方。
他明明站在黑暗处,李淑一个人类,应该看不见他的,可此时,这厮却一会儿目露震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会儿又目露焦急,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又很快剑眉一皱,脚尖一踢,便将地上一柄短刀踢向他。
草!李淑恩将仇报,要杀我!
古笙在心中将李淑千刀万剐了个遍,同时袖子一甩。
师父啊!我说过了,李淑那厮不是好人啊!你还不信......
他同时射出两枚尖刺,一枚阻止朝他飞来的短刀,一枚射向李淑。
敢杀他?
那不好意思,他也没必要顾忌什么香火情了,杀了吧!
反正,他今日早已破戒,还一破再破,也不在乎再多杀一个了。
可他出手比李淑晚,而且,他以为那短刀是射向他的,结果没想到并不是,那短刀飞得比他高多了。
他射出的尖刺没阻止到短刀。
短刀越过他头顶。
他听到了利刃入肉的声音,听到了闷哼声。
同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他射向李淑的尖刺被这厮用剑格挡住。
第7章
李淑这厮到底已力竭,而古笙的身手可比刚刚那些贼人强多了。
李淑竖着长剑,尖刺确实被挡住了,可他整个人被尖刺的力道冲击得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而同时,古笙身后,一具身着黑衣的尸体从院墙上落下,倒在他的脚边。
胸口插着的正是李淑方才踢向他的那柄短刀。
古笙摸了把溅到他后脖子上的血液,这才反应过来。
李淑不是要杀他,而是看到有人要杀他,出手救他?
他冤枉李淑了?
不是,院子里竟然还藏着一个贼人,他竟然没注意到?
大意了啊!
他袖子再次一甩,收回射出去的两枚长刺,深深地看了眼拄着剑,喷出一口血的李淑。
虽然内疚,但他还是转过身去。
可即便他冤枉了李淑,他还是得走。
这时,尸堆里突然钻出一个人,喊道:“少爷!”
古笙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血糊糊的人朝李淑跑去,边跑边哭:“少爷,我们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这是李淑的小厮焦琴?
竟然没死?
可这关他什么事?
古笙再次转身,飞身而起。
“我都看到你了,古笙!”
身后传来李淑带着喘息的呼喊声。
古笙顿了一下,落在院墙上。
好家伙,他站在黑暗中,还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这厮是怎么认出他来的啊?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去,怒声道:“说了多少遍,要叫大师兄。”
算了,既然被看到了,就看到了吧!
他又没现出原形。
李淑在焦琴的搀扶下,朝他慢慢走来。
还有三米时,停下脚步,持剑拱手行礼道:“多谢大师兄出手相救。”
这厮,即使道谢也傲气得很,背脊挺得笔直,那张英俊得过分的白脸仍然冷傲。
一点诚意都没有!古笙背着手,高高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好气地道:“谢就不必了,用银子代替谢吧!”
他来李宅救李淑,本来就存了弄点银子的想法,只是碍于师父的告诫,不愿让李淑知道他的那些事,才放弃的。
如今,李淑既然看到他了,那他也不必再遮遮掩掩,感谢什么的就不必要了,多多给银子吧!
焦琴搬来凳子,李淑坐下,捂着胸口喘气道:“大师兄,我没银子。”
古笙一声冷笑:“没银子?谁不知道你李家家大业大,家财万贯?”
“小师弟,我也不要多了,五百两。够我们买块地,盖个简陋的房子,有个容身之处就够了。”
焦琴在一旁愁眉苦脸地道:“古仙长,少爷真没骗您,我们真没银子。老爷将所有的银子,还有田地庄子房子铺子都典当出去了,借了银子,拿去做生意了......”
“之前少爷给您的那个钱袋,是我们仅剩的一点了。”
看着眼前强撑着,嘴角挂着血丝,脸色明显不好的李淑,古笙终于意识到,他们应该没撒谎。
李淑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撒谎说没钱?
李家应该是真的没钱了。
古笙心中失望不已,仰头四十五度看天,心中哀嚎道:我这是白忙活了?
第8章
李淑抬头看他:“大师兄,银子的事我们以后再说。此刻我们得赶紧走。”
古笙一愣,低头看他:“走?我们?你和我?我为什么要和你走?走哪儿去?”
李淑瞟了眼满地的尸体:“贼人没拿到东西,必定还会再来的。死了这么多人,衙门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古笙嗤笑一声:“你直接说逃跑就是嘛!说什么走啊!”
高傲的李大少爷,连逃跑都说得这般清新脱俗。
他转身就要跳下院墙:“贼人跟我没关系,我先走了。”
“大师兄!”李淑拄着长剑,站了起来:“我是凌霄宗的弟子,我不见了,贼人想找地图,必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来我家找我,镇子里的人可都看到了。我家死了这么多人,我若是跑了,衙门也会找你们的,正好拿你们顶罪。”
草!古笙心中暴躁不已。
他太心软了,不该救李淑这厮的,现在好了,竟然将自己和师弟妹们置于险地。
不过,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就凭李淑和凌霄宗的关系,不管他怎么做,他和师弟师妹们都会被李淑连累的。
他恶狠狠地瞪着李淑:“那还不赶紧走?”
又扫了眼灯火通明的堂屋,不死心地道:“就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焦琴搀扶着李淑:“摆件都被当铺搬走了,只剩一些家具了。古仙长,您要带走吗?不过,古仙长,这些家具也典当了,不属于李家了。”
古笙气得心肝肺痛:“家具这么大个,带得走吗?你扛着走?”
“有没有吃的?还有衣物被褥什么的。对了,有马驴子没有?我们这一大群人跑路,总不能用脚跑吧?”
来时,古笙一个人两手空空而来,走时,三人背着三个用床单做成的巨大包袱,提着盏气死风灯,悄咪咪地走。
走之前,还放了把火。
那么多尸体总得处理吧!一把火烧了得了。最好能造成李淑也被烧死在里头的假象。
三人踩着泥泞,疾步走着。
李家的牲畜也变卖了,早被人牵走了,古笙坐车的美梦破灭。
他边走边气呼呼地道:“李老爷到底做的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的银子,把家底都典当空了?”
李淑沉默无语。
焦琴弱弱地道:“古仙长,我家老爷之前做生意亏了,才想着这一次做个大的,好快快回本......”
古笙却有些不信,问道:“你家老爷莫不是上赌坊了吧?”
焦琴气呼呼地反驳道:“我家老爷才不是那样的人。爱赌的是你师父......”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淑喝令道:“闭嘴!”
焦琴缩了缩头,不敢再放肆。
李淑看向古笙:“大师兄,你放心,你救了我,银子我肯定会给的。”
古笙也不信他这话:“你还是多想想怎么逃命吧!”
他紧了紧身上背的包袱,又道:“小师弟,我们就此别过吧!”
“大师兄!”李淑一把抓着古笙背着的包袱:“我们北上,去找我父亲。此时他应该带着货物和银钱回程。到时候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如何?”
第9章
“一千两银子?”古笙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但心中却乐开了花。
跑肯定要跑,就凭李淑和凌霄宗的关系,他们是没法做到独善其身的。
还有,他杀了赌坊的人,虽然没证据能指证是他杀的,但凭赌坊那尿性,只怕也会找他们的麻烦,他说不定也得出去躲一阵子。
但就算要跑,也得给自己弄些好处不是?
而且,即使和李淑分开跑,也不一定安全。
既然已经被李淑连累了,还不如多捞点银子。
何况,李淑身手不凡,也能帮他护着师弟师妹们......
最后,古笙咬着牙,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两千五百两,两千五百两我们一起走。”
不是他贪得无厌,不管他是赎回宗门,还是买山再建宗门,两千五百两都不一定够。
就算不赎回宗门重建宗门,但师弟妹们总得安置吧?他也得有些安身立命的钱财吧?
险总不能白冒,力总不能白出。
焦琴又生气了,气古笙狮子大开口。
“两千五百两都够买个大庄子了。”
可李淑没有生气,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点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两人击掌为誓。
等出了清河镇,李淑才再次出声,问道:“古笙,你为何会回李宅?”
古笙怒声道:“叫大师兄!”
没礼貌!
等李淑顶着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大师兄,他才冷哼一声道:“我可是大师兄,明察秋毫,你家院子里那些人,我一眼便看出是居心叵测的贼人。”
焦琴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古仙长,当时我紧张死了,又想让你们快些走,不能连累了你们,又想你能看懂我的眼神,去报官。”
古笙反驳道:“你那挤眉弄眼的,我哪里看得懂?而且,报官有用吗?来再多衙役,也是来送死。”
李淑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走在他侧前方的少年。
个子没他高,身量消瘦,脖子又细又长又白,脸更白,鼻子高挺,眉目如画。
明明长得跟小姑娘一般,手段却那般狠辣。
凌霄宗不愧为曾经的大宗门,就算已没落,还是有几分底蕴的。
只是可惜了,他拜师时间太短,没能从云阳子那里学到这等本事。
若是他也有这般本事......
感觉到李淑的目光,古笙转头看去。
李淑目光复杂,问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深藏不露。”
“什么你你你?要叫大师兄。”古笙并没有得意,反而嘱咐道:“我的事,你们敢说出去,我饶不了你们。”
焦琴愣愣地道:“古仙长,你的什么事啊?”
他根本没看到古笙用尖刺杀人,他藏在尸堆里,只听到贼人一个个倒下。
就算他看到了,也会以为那是暗器,或者法术呢!
李淑倒是看到了,不过,他也以为那是暗器,或者法术。
见他们主仆两个神色并无异样,古笙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那些贼人是什么人?”
李淑面不改色,摇头道:“不知道。”
古笙不信:“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会来杀你?还找你要劳什子地图?”
第10章
李淑仍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伪装成过路的行脚商,说下雨天,来我家避雨。但他们个个太阳穴鼓胀,手掌带着厚茧,明显是练家子。而且,那挑着的担子里也不是货物,而是兵器。我刚看出端倪,你们就来了。等你们走了,他们立马撕破伪装,逼问我地图在哪儿。我既不认识他们,更不知道什么地图。”
对他的解释,古笙未置可否,但也不再问了。
也许李淑真不知道,也许知道,但不想说。
既然不想说,他估计也问不出来。
而且,他也不想知道。
有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好不容易有再活一世的机会,可不能早早死了。
三人沉默着到了河神庙。
见到古笙,忐忑不安焦急等待的师弟妹们终于松了口气。
大师兄果然没有抛下他们不管。
众人一窝蜂迎了上来,欢天喜地七嘴八舌地道:
“大师兄,你回来了?”
“大师兄快擦擦汗......”
“小师弟也来了?”
“大师兄,你揍小师弟没有?我看他还好好的。”
“哪里好了?小师弟脸色这么差,肯定被大师兄揍得不轻。”
“活该!谁让他骂师父,凶我们?”
说最后这几句话的是最小的八师弟九师弟,人小,童言无忌。
见小师弟李淑看过来,这俩小孩到底还是怕他不高兴,毕竟是有钱的大少爷,他们还要找他借银子呢!不敢说太狠,连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冲古笙笑道:
“大师兄,你背的是什么啊?”
古笙将比他自个儿还大的包袱扔地上:“你们打开分一分,收拾好了,趁着天还未亮,我们赶紧离开。”
二师弟春简问:“大师兄,去哪儿啊?是去小师弟家吗?”
李淑主仆换上了干净衣裳,身上的血迹也洗了,二师弟春简等人自然不知道今夜的李宅发生了何等凶险的事。
还以为他们跟着大师兄来这儿,是来接他们去李家的。
古笙耐着性子解释道:“不去小师弟家,我们要离开清河县。”
二师弟春简一愣:“离开清河县?为何啊?”
这事解释不了,古笙只能拿出大师兄的架子,板着脸道:“问这么多作甚?赶紧分东西。衣物,师妹们背。被褥和吃食,师弟们背。锅碗瓢盆,焦琴背,其它的,你们小师弟背......”
他又拿出个钱袋,将之前给二师弟春简的钱袋要了回来,再打开之前从赌坊那些人那里摸来的银钱混在一起,挑出碎银,给每个师弟师妹们分了一块,嘱咐道:“缝在衣裳里。”
他向来雁过拔毛,李宅那些贼人即便是死了,他也不会放过,将那些人也摸了一遍。
只是可惜,今日运气太差。
不仅赌坊那些混子身上没银子,这些围杀李宅的贼人也是穷鬼。
几十号人,明明个个都是高手,竟然只凑了个七八两银子,连个整的银锭都没有,全是铜钱和碎银。
见大师兄一脸的严肃,师弟妹们不敢再问,分包袱的分包袱,缝银子的缝银子。
低头看了眼身上青色的长衫,古笙又吩咐了一句:“在宗门的衣衫外再套一层。”
既然要跑路,就不能再穿着凌霄宗的统一衣衫了,太扎眼了。
第11章
好在,李家虽然没银子了,但衣衫还是有不少的。虽然大小并不适合凌霄宗这些弟子,但衣衫大一点其实也无妨,袖子扎一扎,裤脚绑起来,腰带系紧一点。
他们是跑路,不是去参加宴席,形象什么的不用管那么多。
衣衫这么一套,除了李淑焦琴以外,众人不再是统一的青色长衫,而是五颜六色,款式各异,看着有些不伦不类,辣眼睛。
但比乞丐要好许多,至少不会衣衫褴褛。
等收拾好了,凌霄宗一众弟子大包小包地走进夜幕中。
等再次走到官道上,看到远处镇子里冲天的火光,师弟师妹们震惊不已。
“那是着火了?”
“那是谁家着火了?”
“这种天气,怎么会着火的?”
李淑长身而立,背脊挺拔,静静地看着火光处,英俊的脸上神色复杂。
焦琴也是恋恋不舍,但还是劝道:“少爷,走吧!等找到老爷,还会回来的。”
古笙也看着那处。
幸亏有这片火光,吸引了镇子里的人的目光,他们才能悄咪咪地离开镇子,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行十一人安静地走在不那么泥泞的官道上,直到天再次下起大雨。
这时早已过了子时,师兄弟们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走不动了。
古笙带着众人离开官道,去了半里外的一山神庙避雨休息。
二师弟春简带着师弟师妹打扫地面铺床铺被,焦琴捡柴生火架锅烧水做饭。
古笙坐在一块石头上,捶着酸软的腿。
他虽然并不是真的十五六岁的小少年,也不是第一次杀人,更不嗜杀。
这回大开杀戒之前,以前就有杀人越货的贼人摸到宗门,想要谋财害命,鸠占鹊巢,都是他解决的。
但那只是几个贼人而已。
而昨日,他们先是被赌坊的人轰出宗门,他又被尖嘴猴腮盯上了,不得已破戒出手。
去找李淑又遇上贼人围杀李宅,他再次不得已出手,一杀就是几十个贼人。
发生了这么多事,杀了这么多人,他的心境难免受了影响。
他以前生活的世界,法治社会,不说路不拾遗,但治安是很好的。
哪里会想到,这个世界会这么混乱危险?
还有,以后他们要浪迹天涯了吗?
被追杀着浪迹天涯?
庙门口,李淑负手长身而立,看着外头的雨幕,沉默着。
那挺拔的身段,那随风飘飘的长衫,那忧郁的背影,看得三师妹冬至俏脸红红的,和六师妹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小师弟好帅啊!”
古笙听到了,顿时在心里翻着白眼。
帅什么帅?装十三!
他明明长得也不错,还这般爱护师弟妹们,怎么没听谁夸过他帅?
三师妹,小小年纪不学好!
六师妹年纪还小,不懂这个,手指含在嘴里,盯着冒着热气的锅子,直咽口水:“三师姐,我好饿啊!”
晚饭是腊肉疙瘩汤。
腊肉切成小丁,疙瘩汤煮得浓稠,再放上一把小葱粒,香得狠。
师弟师妹们咽着口水,围着锅子。
古笙喊道:“排队,惊蛰排队啊!春简,你看着他们,让他们排队......”
焦琴边分饭,边问道:“古仙长,各位小仙长的名字为何这般奇怪?”
春简、夏简、冬至、惊蛰......
像二十四气节,又不完全像。
古笙无奈一声叹气,没说话,二师弟春简笑着解释道:“我们的名字都是根据师父捡我们的时间取的。我是春天捡的,便叫春简。四师弟是夏天捡的,叫夏简。三师妹是冬至那天捡的,五师弟也是春天捡的,但总不能也叫春简吧!正好,捡他的那几天是惊蛰,师父便给他取名惊蛰......””
第12章
焦琴这才知道,春简其实是春捡。
云阳子也太懒了,取名字这么随便的吗?
他又看向古笙:“那古仙长呢!又是何时捡的,为何名字和小仙长们不同?”
古笙沉默,没搭理他。
他当然和师弟师妹们不同,他又不是人。
师父捡到他的时候,在祖师爷面前算了一卦,卦象说他注定孤苦一生。
师父偷懒,便叫他孤生。
等他从入定中醒过来,知道了原因,很是不屑。
既不信那卦象,也嫌名字不好听,于是给自己改为古笙。
而事实证明,那卦象一点也不准,他家人多着呢!
就算师父跑路了,他师弟师妹还有八个呢!
不,若是加上小师弟,就有九个呢!
哪里孤苦了?
分到饭,一众师弟师妹们捧着碗,狼吞虎咽起来。
那吃相,着实不好看。
没办法,宗门穷,师兄弟们吃得差,一个月难得吃上一次肉。
平日里,一天才两顿,一顿干的,一顿稀的。
对正发育的师弟师妹们来说,只能说没饿死而已。
若不是饿得慌,昨日早上,师父说,山下的牛家村村长家办满月酒,让他们去吃席,他们也不会一窝蜂全去了。
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守着宗门。
就这样让师父跑了,宗门被推倒了,他们没家了。
师弟师妹们吃得高兴吃得香。
原以为离开宗门,没了师父,没了家,他们以后要挨饿了。
没想到,不仅没挨饿,还吃得这么好。
还是大师兄有本事。
唯有李淑端着碗,沉默着没动静。
在一众狼吞虎咽的人群中显得尤为独特。
独特的何止是他的行为?还有他的气质。
连古笙都不得不承认,李淑不像是小地方的人。
他周身的气质。
清冷,高贵,疏离,如入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让人望而自惭形秽。
不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倒像是世家精心培养的金贵子弟。
这也是古笙讨厌他的其中一个原因。
凭什么我一个现代世界穿越而来道行高深的妖,竟不如你一个小地方的普通人有气质?
气人!
不,气妖。
古笙吃完自己的,看着李淑手里的碗,咽着口水问道:“小师弟,你吃不吃?不吃给我吃。”
李淑摇了摇头,正要说不吃,碗就被焦琴紧紧按着:“古仙长,我家少爷饿着呢!不吃东西怎么行?若是遇上了贼人,要没力气厮杀的。”
李淑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到嘴的腊肉疙瘩汤没了,古笙叹了口气。
好可惜!
走了一夜的路,又吃了饭,顿时困意汹涌,师弟师妹们打着哈欠,只想睡觉。
古笙挥挥手:“睡吧睡吧......”
不到两秒,便睡倒一片,小小的打呼声此起彼伏。
李淑放下碗,看着正要睡觉的古笙,问道:“你打算一路都带着他们?”
古笙正打着哈欠,听了他这话,顿时一愣,看着他,既没好脸色,也没好语气地道:“他们不仅是我的师弟师妹,也是你的师兄师姐。我不带着他们,留下他们,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李淑低垂着眼皮,沉默着。
第13章
古笙很讨厌李淑这个样子,这厮,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上,更不会将他人当人。
他不客气地问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李家大少爷,家财万贯,还是湖州解元,堂堂举人,前途无量,当初为何要拜入我凌霄宗?这湖州的修仙宗门,哪家不比我凌霄宗强?你既然瞧不上我们,为何又要拜入凌霄宗?”
李淑抬起眼皮看着他:“不为何。凌霄宗离李家近。”
古笙一愣。
这算什么理由?
焦琴洗完锅子进来,笑着道:“古仙长,我家少爷开玩笑的呢!年初的时候,算命的说,我家少爷今年有一大劫,得找个高人拜师,才能化解......”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淑瞪了一眼,吓得他立马闭上了嘴,不敢再胡乱插话了。
古笙看着李淑,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年有一大劫?拜高人为师才能化解?倒是挺灵的啊!”
可不就是灵?
李淑的大劫,虽然不是师父化解的,但他也是凌霄宗的,他化解的,约等于他师父化解的。
对他明晃晃的嘲讽,李淑仍是面不改色,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丝毫心虚。
古笙心中不屑地冷哼一声,又问道:“怎么说,我师父也算不上高人,你怎么会找上我师父?”
李淑仍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的意思。
古笙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不会是师父主动找上的你吧?”
李淑平静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动,一旁的焦琴更是松了一口气,一副“古仙长,你好聪明,竟然猜得到”的表情。
古笙差点没气死。
师父竟然做出这等事?
主动找上李家,就为了从李家一次又一次地要银子,然后去赌?
最后由他这个大徒弟帮着李淑化解命劫?
难怪师父在信里让他去找李淑。
原来如此!
古笙此时很不想看到李淑这张“世人皆愚蠢贪婪,唯我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嘴脸,他气呼呼地躺下,扯过被子蒙着头。
生了会儿气,他又突然想到,师父又是如何知道李淑哪天会遇上大劫?
若昨日他们没有被轰出宗门,走投无路之下,他又怎么会去找李淑?
他突然又想起,师父虽然没有修为,剑术也不行,但在算卦方面似乎勉强还行。
李淑今年有一大劫,不会就是师父算出的吧?
然后,师父找个算命先生告知李家?再然后,师父冒充高人,毛遂自荐愿意收李淑为徒,帮他化解?
再然后,师父又算出李淑劫数是在哪一日,于是,在赌坊逼他还赌债时,将宗门抵押,并算好了日子。
三个月到期这日,正好是李淑大劫这一日?
师父是知道他的手段的,知道只要他肯出手,肯定能帮李淑化解劫数的?
他心口突然有些发酸。
师父算计这么多,只怕早就想要离开了吧?
可师父算卦水平有这么高吗?竟然算得这么准?不会是有其它他不知道的内情吧?
可不管有何内情,师父终究还是抵押了宗门,抛下他们跑了......
第14章
古笙生气,李淑也没说几句好话哄哄他,只淡淡地道:“你们睡,我守夜。”
古笙冷哼一声,不搭理他。
可即便心中难过,他还是很快便睡了过去。
无它,走了那么多远的路,太疲倦了。
然而,感觉没睡多久,他就被摇醒:“醒醒......”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李淑那张英俊冷傲的脸,茫然地问道:“天亮了?我好困,还没睡够,小师弟你再坚持一会儿......”
李淑继续摇着他:“古笙,天亮了,雨停了,起来赶路。”
古笙被他不停地摇晃着,终于清醒了,然后发火了:“别晃了,都快散架了。”
看了眼外头,果然天亮了。
他打着哈欠,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道:“不行,我还困,我还想睡。”
李淑俊脸一沉:“不行,想活命,得赶紧赶路。”
二师弟春简被他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活命?”
古笙瞪了李淑一眼。
闭嘴!这些话能当着师弟妹们的面说吗?
他们还是孩子,要是知道昨夜的事,会吓坏的。
他爬了起来,去推二师弟春简:“没什么,起来吧,我们赶路......”
虽然还很困,但大家还是起来了。
毕竟是大师兄嘛,这点威信还是有的。
至于为何这么急着赶路?
他们又要去哪儿?
从山神庙出来,古笙边给师弟师妹们发饼子,边解释道:“小师弟说了,若是我们陪他去北边转转,就给我们两千五百两银子的酬劳。到时候我们就有钱买山重建宗门了,我们也就有家了,不用流浪当乞丐了。”
师弟师妹们顿时欢喜不已。
“两千五百两啊!好多银子啊......”
“我们又要有宗门了,不用流浪了,太好了。”
到底是孩子,竟然没一个人觉得奇怪,为什么陪小师弟去北边转转,就有两千五百两银子拿?
真是傻得天真。
可也有不高兴的:
“买山建新宗门吗?为何不将我们自己的宗门赎回来?我喜欢我们自己的宗门。”
“你傻啊!我们的宗门被赌坊推倒了,已经没了,那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这话说得古笙几个心里酸酸的。
凌霄宗传到师父手里时,虽然只剩小小的一座山,山上只剩几栋破破烂烂的房子,但那是他们长大的地方啊!
那是他们的家,那里承载着他们童年的记忆、虽然贫穷但快乐的时光。
若不是无可奈何,他们怎可能舍得?
古笙打起精神,笑着道:“放心,等我们有银子了,就去找赌坊,看能不能将凌霄山赎回来。”
小孩子好哄,他随便这么一说,师弟师妹们便信了,顿时忘了被轰下山时的绝望,转而对未来憧憬起来。
可没多久,师弟师妹们又高兴不起来了。
他们昨日从下午走到晚上,又从晚上走到早上,腿脚酸痛不已,今日还要走,一群半大的孩子,真走不动了。
最小的九师弟哼哼唧唧道:“为何不坐马车?小师弟家明明有马车的。走路,脚好痛......”
第15章
李淑冷着俊脸,沉默不语,似乎不屑搭理小孩子。
焦琴连忙笑着胡说道:“这不是云宗主的意思嘛!云宗主说了,只要我家少爷过了步行千里这一考验,便教少爷真本事。”
九师弟:“可师父都跑了啊!”
顿时,焦琴满脸的尴尬,众师弟师妹们又伤心起来。
师父跑了,扔下他们不管了......
只有李淑,仍是那副冷冷清清面不改色的模样。
装十三!古笙心中恨恨地道。
为了这大少爷的事,他和焦琴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借口。
这大少爷倒是一脸的“此事与我何干”的超然样。
气人!
不,气妖!
但再气,为了银子,他还得替焦琴圆谎:“师父跑了,不是还有我吗?只要小师弟通过了考验,我教他。”
八师弟小声道:“小师弟真傻,花两千五百两银子就学几招没用的剑法......”
师弟师妹们虽然爱戴师父,但他们也清楚,师父云阳子并没有多大的本事,只会几招没用的剑法。
赌坊那尖嘴猴腮虽说话难听,但也没说错,凌霄宗的剑法确实没用,他们师兄弟们从小就知道。
曾经,有人上宗门挑衅,师父怒不可遏,拔剑接受挑战,结果一招就败了,还差点被打死。
那人走之前,狠狠地“呸”一下,嘲讽道:“废物!”
那一幕,深深地刻在师兄弟们的心中。
而师父,从那以后,也不再教他们剑法。
就是不知道为何,今年突然又收了小师弟为徒。
也许是小师弟人傻银子多吧!
而事实上,云阳子也确实没什么本事,若不是前任宗主留下点钱财,凌霄宗早就撑不住了。
至于古笙的修为和手段,跟云阳子无关,云阳子捡他回来前,他修为早已超千年。
古笙装着没听到八师弟的童言无忌,催众人快走。
而他自己则走在最后,为众人殿后。
其实,他腿脚也痛,看着前面走得辛苦的师弟妹们,心中实在不忍,开口试探道:“要不,你们就别去了,我送你们去隔壁县的云霄宗,你们待那儿,等我回来?”
李淑没说错,跑路带着这些师弟师妹们,确实不妥。
这般拖家带口的,师弟师妹们辛苦,他这个大师兄也辛苦。
在逃亡的路上,带着这么多孩子,说是累赘一点都不过分。
而且,万一遇上贼人,哪个师弟妹受伤了,或者怎么的,他难受,大家也难受。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带。
李淑侧头看着古笙,奇怪他的改变。
之前不是还拒绝,还生他气的吗?
此刻为何又想通了?
劝师弟师妹们留下,古笙真是好意,可师弟妹们不知道背后的危险,一听大师兄要留下他们,个个如临大敌,抓着他的胳膊衣袖衣襟,甚至裤子,眼泪汪汪,惶恐至极:
“大师兄,不要,不要抛下我们。我们不要去云霄宗,他们好坏的......”
古笙无奈:“我不会抛下你们,我只是不想你们吃苦。”
“我们不怕吃苦,我们要跟着大师兄。”
“大师兄,在宗门的时候,我们不是也见过那些跟着师父师兄游历的小修士吗?他们都不怕苦,我们也不怕。”
第16章
“大师兄,不要抛下我们......”
师弟师妹们如此害怕,不仅是因为他们还小,没大人管着,在这个世道很难活下去。
更因为他们的师父云阳子只管捡不管养,从来到宗门的那一日起,都是大师兄带大的他们。
当然了,古笙毕竟自己都是孩子,怎么可能真的带大这么多的师弟师妹?
他顶多带过春简和冬至,还带得很糙。毕竟当时他自己也是孩子。
之后的师弟师妹,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这么带大的。
但古笙自己常在师弟师妹们面前摆功劳,说他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们带大,等他们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他......
他这么说,师弟师妹们也这么信了,很是尊敬依赖他这个大师兄。
可以这么说,师父跑了就跑了,但大师兄不能跑啊!
师弟妹们不愿去云霄宗,古笙很是无奈。
说起来,云霄宗五百年前和凌霄宗是一家。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一些长老和弟子离开凌霄宗,在隔壁县创立了云霄宗。
本是同根生,可奈何,云霄宗和凌霄宗关系很不好,时常斗法斗殴。
之前,一招打败他师父,差点打死他师父的那人便是云霄宗的。
这种关系下,师弟师妹们不愿去云霄宗,也能理解。
既然不愿意,便只能暂时继续带着。
等以后他们后悔了再说。
见古笙仍要带着这些孩子,李淑沉默着,明显很不理解,但也未说什么。
他知道古笙和这些孩子感情深厚,一时难以割舍。
他若是强行要抛下这些人,古笙只怕要不高兴了。
......
虽然不再下雨,但为了安全,李淑坚持,不能再走官道,只能走偏僻的山路。
但山路泥泞难行啊!
一行人,一大半的孩子,自然走不快。
焦琴心急如焚,生怕贼人追上来。
李淑倒是镇定,除了早上催他们起床时着急了些,其余的时间都是一脸的高冷。
不过,虽然性子不讨人喜欢,但他还是很好用的。
他身手好,路边惊飞的野鸡,乱窜的野兔,都逃不过他手中的剑。
师弟妹们个个高兴不已,既敬佩李淑的武艺:“小师弟原来功夫这么好啊!”
又高兴,他们又能吃到肉了。
野物虽不大,也不多,但褪了毛,或剥了皮,摘去内脏,剁成小块,炖在锅里,再添点路边摘的菌子、野菜,煮一大锅,配着饼子,师兄弟们个个吃得心满意足。
一行人停停走走,下雨就找地方避雨,雨停了就赶路。
很快便离开了清河镇的地界,离北边又近了一步。
这晚,运气好,天黑前又找到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半山腰一破败的砖瓦房。
之前应该是村民住的房子,但不知为何荒废了。
三间房,塌了两间,但好在,没塌的那间,不说完好无损,至少能遮风避雨。
他们正生活烧水做饭,李淑突然抓着长剑,起身道:“有人来了。”
古笙几步走到庙门口,就见黑漆漆的夜色中,外头一行人,有牵着驮货的矮马,有挑着担子的,大概十几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淋着雨,小心护着一盏气死风灯,正朝他们投宿的房子走来。
第17章
见庙里有火光有人,商队那些人都是脚步一顿,愣住了。
为首的一位国字脸汉子最先反应过来,笑着道:“已经有人啊?”
李淑站在门口,傲然而立,冷眼看着他们。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紧握着长剑,一脸的警惕。
古笙没在这些人身上看到杀业,从李淑身边挤过,冲外面的人笑道:“没事,挤一挤,地方够用的,你们快点进来避雨吧!”
只要不是恶人,下这么大的雨,出门在外多不容易啊!将心比心,他不介意让出一部分地方的。
李淑侧头看向古笙,俊脸微沉,明显不高兴,嫌他多管闲事,嫌他胡乱心软。
万一这些是贼人呢?
古笙摇了摇头,凑近他,小声道:“他们没杀过人。”
他真不是圣母,毕竟这地儿并不属于他们,他们也只是投宿的,他总不能因为先来就占了这地吧?
何况,外头还下这么大的雨,大晚上的让人家去哪儿啊?
那些人看到一脸警惕的李淑,本来也变得警惕,可一见笑意盈盈才十几岁的古笙,再看屋里头都是半大的孩子,虽然不清楚他们这一群到底是何人,为何有人穿得富贵,又有人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衫,明显看着不像一家人。但还是稍稍放了些心,为首的国字脸汉子连连点头笑道:“多谢多谢......”
可李淑拦在门口,问道:“你们是商队?”
他一出口,那种居高临下审问的气势又出来了,国字脸汉子又紧张警惕起来:“是......”
李淑:“这里离官道可不近,你们为何会到这儿避雨?”
国字脸汉子看着他,有些拿不准他的身份。
看衣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但看气势,看说话的口吻,倒像是衙门里当官的。
反正不像是劫道的歹人。
只要不是歹人,就无事。
国字脸汉子挤出笑容解释道:“我等急着赶路,错过客栈,打听了一圈,这一片,官道附近并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除了这里。”
李淑目光锐利,将这些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实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退回屋里。
商队才进屋没多久,没成想,又来了三批人。
第一批,是一对爷孙。
爷爷老态龙钟,身子不好,走一步咳三下,一副病得厉害,马上就要咽气的模样。
孙女十六七岁,长得美丽动人又楚楚可人,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怜惜一番。
第二批是位单薄瘦弱,脸色苍白,模样斯文的书生,背着个书篓子,一脸的笑。
最后一批,是位身穿短打的汉子。
高大魁梧,络腮胡子,目如铜铃,鼻大嘴阔,一脸的横肉,左边眉毛上还有一道疤痕,斜着穿过眉尾。
一脸的凶相,光看着就凶神恶煞,不像是好人。
如今早已入春,可他脖子上竟然还系着条布巾,与这季节格格不入。
又多了这么多人,这下,本来就拥挤的屋子越发拥挤了。
古笙看了那书生,爷孙,以及那络腮胡子汉子一眼,没说话。
李淑不让那凶神恶煞的络腮胡子进来,古笙才笑道:“怎么,连你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俗人?”
第18章
李淑这人向来心高气傲,被古笙嘲讽为俗人,顿时就不高兴了,他冷哼一声:“反正我是不怕的,但你这些师弟师妹们就不好说了。”
古笙看向师弟师妹们,见他们看着最后进来的络腮胡子汉子,皆目露恐惧,瑟瑟发抖。
不怪他们胆小,之前将他们轰出凌霄宗那些赌坊里的打手,便长这个模样。
不,这络腮胡子汉子比赌坊里的打手更凶神恶煞,更可怕。
师弟师妹们挤在屋子角落里,挤做一堆。
古笙笑着安抚道:“不必害怕,有小师弟在呢!”
师弟师妹们连忙看向李淑,见他手持长剑,傲然而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谁也没放在眼里的架势。
想起他高强的身手,师弟师妹们顿时放了心。
大师兄说得没错,有小师弟在,怕甚?
何况,这里这么多人呢!
师弟师妹们如此这般自我安慰着。
众人围成四伙,凌霄宗众人一圈,商队的人一个圈,后来的书生,爷孙俩一伙,络腮胡子汉子单独一个人。
各自生火烘烤身上被雨淋湿的湿衣裳。
但只有凌霄宗和商队的两个圈子架锅做饭。
另两个圈,都没有锅具,肯定是做不了饭的。
但他们拿出包袱里带的硬饼子,用树枝插着,放在火上烤。
许是感激古笙分出地方,让他们投宿,商队领头的那国字脸汉子递过来小半块熏得黑乎乎的腊肉,道:“自家腌制的土货,莫要嫌弃。”
古笙也没拒绝,笑着接过,递给二师弟春简。
然后,他们这两圈人各自沉默,再无交流的意思。
师弟师妹年纪还小,在泥泞的路上走了大半日,人累腿痛还饿,不想说话。
又有络腮胡子汉子在,心里害怕,就更不想说话了。
而商队那一圈,因为李淑拄着剑,大刀金马地坐着,背脊挺拔如松,英俊的脸板着,锐利的目光偶尔瞟他们一眼。
那气势,就像监视犯人的官爷似的。
商队里的人被打量得浑身不自在,都不敢说话了。
而且,门口坐着的那络腮胡子,身上虽然没有利器,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不善,商队的人也有些害怕。
平日里走商,他们都是尽量避着这种人的。
一般这种人,要么是江洋大盗,要么是山贼,反正都是官府通缉的人,都不是好人。
也不知,那持剑的小白脸,对他们商队这般警惕,之前还拦着不让进屋,却为何让这个明显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络腮胡子进了屋。
很是奇了怪了。
其实,李淑并不只是盯着商队的人打量警惕,他打量得最多的还是那络腮胡子汉子。
大有一副,这人一旦欲行不轨之举,他便立马跳起来,拔剑杀之的架势。
可面对他明显带着敌意的审视和打量,这络腮胡子汉子低头烤着饼子,像是没看到他的打量一般。
那书生,倒不惧李淑。
何况,李淑根本没注意他,他越发无所畏惧,一直在找话说,也不管对面那对爷孙是何反应,他只管说他的,从天气到一路上的见闻,说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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