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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为春 》完结版在线精彩阅读, 杜窈窈沈阶 的书名叫不易为春,是作家杜窈窈编写的一本完结作品。本书语言朴实,意味悠长,发人深思,实力推荐。杜窈窈沈阶小说的主要内容是:左思右想终是没问,怕他发觉,她知道他下药的事情。灵光一闪,她预备拿这事作筏。“夫君,我想求你件事。”“什么?”沈阶听这称呼语气准没好事。杜窈窈佯装苦闷,“你看我们成婚三年多,我肚子一直没动静,是不是我们造孽太多,子嗣缘薄?”沈阶冷脸,“什么意思?”杜窈窈哪敢说他过去杀人太多,古代连坐,古人压根认为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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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为春》精彩章节试读

左思右想终是没问,怕他发觉,她知道他下药的事情。

灵光一闪,她预备拿这事作筏。

“夫君,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沈阶听这称呼语气准没好事。

杜窈窈佯装苦闷,“你看我们成婚三年多,我肚子一直没动静,是不是我们造孽太多,子嗣缘薄?”

沈阶冷脸,“什么意思?”

杜窈窈哪敢说他过去杀人太多,古代连坐,古人压根认为天经地义。

她委婉地道:“我从前很少烧香拜佛,施舍善心,你更不用说……”

沈阶打断,“别兜圈子,讲重点。”看她畏缩地垂眼,他摸她身下狼藉,“姑奶奶,我得伺候你洗澡啊。”

杜窈窈忍俊不禁,尽量使语气听来轻快,“我想你放过宸王府、阮将军府那些无辜的人。”

“谋逆之罪,放与不放,哪是我一人说了算的?”沈阶不动声色地打官腔驳回,想到已答应杜窈窈放过宋家,言辞前后矛盾。

他郑重道:“窈窈,若我和太子此次举事失败,你觉得叛党会放过你和沈府老小吗?”

不会,杜窈窈用脚丫子想也知道。

这是上位者仁慈和残暴的区别。

她希望沈阶能施舍一点点善心,不要力劝太子对败者斩草除根。

若叛党反扑,再屠尽不晚。

至少给想活着的人一次机会。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呀。”杜窈窈挠挠他手心,柔声道,“就像你和太子是宸王对敌,你们会做出掳人妻子进而欺辱的事情吗?”

杜窈窈指的是楚洵联合红萼,掳她去青楼的事。

沈阶面色缓和,“那倒不会。”

“所以啊,你不需要跟他比较,宸王是小人。”杜窈窈贬低楚洵,恭维沈阶,“你和太子是明君、明臣。”

沈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我做事向来不给自己留下隐患。”能一次处理干净,不费二次收拾残局。

杜窈窈掰着手指,“宸王死了,永宁候死了,阮将军在外面不知情况,不过铁定难逃一死。这些大头目没了,府上那些老残妇孺能起什么风浪,何况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下,流放或囚禁。”

沈阶握住她的手,忧虑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杜窈窈想再张口,沈阶一指堵她嘴唇,“妇人不得干政,多说无益。”怕她生气,他补,“我保宋家无碍,其他你就别管了。”

杜窈窈埋进沈阶胸膛,拉他的手抚上鼓胀的小腹,“当为我们以后的孩子积福了嘛!”

言及孩子,沈阶心软,踌躇,“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

他好奇,“你为什么执着要救他们?”

沈阶的记忆中,杜窈窈不是如此心善的人。近几个月,善良过头了。

杜窈窈无法解释来自古现两代的三观差异。

古人分三六九等,一人犯错,祸殃全家。现代讲究人人平等,一人之错一人担,生命至上。

她的力量渺小,不能和整个封建社会的皇朝制度对抗,但目之所及处,漠视众人的死亡,委实做不到。

作为曾经被人资助得以成长的学生,她接收过很多无偿的好意,也愿意释放最大的善意,帮助一些受制度牵连的无辜人。

那些侯爵王府,除去主子,大部分是勤恳做工、只为养家糊口的平民百姓。

若能活,谁想死呢?

书中的原主坠崖时还声嘶力竭地叫着“救命”。

她不想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拉住她的手吗?

杜窈窈用着原主的身体,感触颇深。她决定把这段讲给沈阶听。

“你要听听我的梦吗?”

沈阶饶有兴趣,“洗耳恭听。”

杜窈窈娓娓述来,“在我的梦里,我因表妹落水死了。你没送过我母亲玉佩,外祖生辰宴上我受秋月挑拨,误以为你和林书琬生出私情,一怒之下推表妹落湖。表妹溺死,我不得不偿她一命。”

沈阶回忆,“怪不得那天你去林家的路上,好说歹说要把岳母强托于我。”他疑惑,“你一开始不是说我做丞相,杀宸王、灭宋家,也杀了你吗?”

杜窈窈之前误导过沈阶因永宁侯府杀她,那时还不知道害死原主的真正凶手是姜夫人嘛。

她说:“我被家里的马夫欺骗,他故意伤马,使我落入山道悬崖,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沈阶的思维转移别处,“你以前畏我讨好我,是怕我杀你?”

杜窈窈拧他腰肉,拉回话题,“你不问问我死了没?”

沈阶提醒,“你刚刚说过。”

“尸骨无存,收尸的人只捡几块骨头和破烂衣裳立坟。”杜窈窈详细道。

沈阶一震,抱紧她,“是梦!”

他问,“凶手是谁?”

“林家。”

沈阶想想确实,姜夫人宝贝林书琬,跟当眼珠子似的。当初口头婚约,三番五次教导他为夫之道。

“梦里的我又蠢又笨,上别人的当。”杜窈窈自嘲叹息,“说该死,我该死,可我也想有个人点拨我,伸出援手救我一命。”这是杜窈窈揣摩原主的心声。

沈阶何尝不知杜窈窈明里暗里示意他手下留情。涉及政治利益,他要请示太子,且怕后续生出麻烦,并不想退让。

只他总算弄清她跳湖救人的来龙去脉。“这就是你不顾自个安危,宁死要救书琬的原因?”

杜窈窈心有余悸地道:“嗯,好在我做梦预警,保住一条小命。如果我真是个妒妇,害了表妹,林家不会放过我的。”

沈阶默然。若杜窈窈仍是从前那副愚蠢嚣张的模样,他的确不予上心。她被人以命偿命地害死,他顶多愧疚两分,以身后荣光补偿一二。

“那得谢谢老天把你留在我身边。”他亲昵吻她脸颊,岔开沉重的话题,“梦里你不在了,我呢?”

杜窈窈配合地娇笑,“你失去我这个仙女老婆,抱憾终身,当一辈子鳏夫!”

“老婆是什么?”沈阶奇怪。

杜窈窈说漏嘴,赶忙解释,“你是老公,我是老婆啊。”

“哦。”沈阶恍然,戏谑地笑道,“这又是你们青州乡下那什么方言?”

“你知道就好。”杜窈窈面不改色。

“窈窈老婆……”沈阶温柔缱绻地喊。

杜窈窈听得心尖一颤,借机缠他,“你放过他们吧?给人一次活命的机会?”

“容我考虑考虑。”沈阶卖关子不给准话,倾身压向杜窈窈,“老婆,还想,再来一次。”

他轻佻地勾她下巴,“伺候我好了,一切好商量,嗯?”

33

沈阶床笫之间占杜窈窈不少便宜,朝堂之上,向太子私谏放过宸王、永宁候等余党。阮将军府因阮护在边关未给回归答复,先且不提。

楚政惊诧,沈阶一本正经说天下初定,为保君臣清名,暂不造杀生之孽。一旦异动,再格杀勿论不迟。

这话有几分道理,楚政性本仁德,当即应下。

沈阶前些天答应楚得,请他去百花楼喝酒。近日忙于公务,忙着和夫人蜜里调油,忘记这茬。

三皇子府的小厮受命来到御史台,禀告今日皇子府发生的事,沈阶匆匆赶往百花楼,看望楚得。

风流皇子果真风流,楚得新丧一子,晚上在百花楼买醉。

烛影摇曳,炉香飘袅,一肥一瘦两个男子临窗而坐,暖阁内罕见的没叫姑娘随侍。

往日,凡楚得在的地方,总大行排场,莺声燕语不断。

今晚冷清。

楚得听见动静,强嬉笑,“哟,沈大人来了?”敲敲小几,“来这么迟,可得自罚三杯。”

沈阶坐下连饮三杯酒,将空置酒盏一放,沉声道:“节哀。”

“是我死了儿子,又不是你,怎么看着比我还苦大仇深?”楚得打趣,状若无谓地道,“妻妾多,儿女多,隔两年不死一个不正常。”

楚得后院十几房小妾,儿女加起来足超二十,妾室们为争宠,明争暗斗常有。加上皇子妃未生嫡子,楚得站队太子胜利,将来必会分封王地。如今世子之位空悬,惹得不少人蠢蠢欲动。

刚死的一子不满四个月,小家伙活泼可爱,楚得难免偏爱些,导致乳母被下慢性毒药,孩子吃奶日益积攒,毒发身亡。

“女人多了真是麻烦。”沈阶猜测到后宅那些阴私事。

“你当我不愿意像你一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啊?”楚得自讽笑道。

沈阶沉默。

楚得曾有一心上人,是个漂亮的小宫女。情窦初开年纪,两人私定终身。

皇帝下旨赐婚贵女,楚得拒绝。阮贵妃发现楚得和宫女之间的私情,唆使皇帝,缢死小宫女。

宫女死时,肚子里揣着三个月大的孩子。楚得为这段痴狂的感情付出代价,从此变得风流无羁,并与宸王势不两立。

若杜窈窈没有梦境预警,因林书琬落水而死,沈阶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遗憾一生,孤独终老,抑或流连烟花,醉生梦死。

他不敢想。

答应杜窈窈放过那些人,他冥冥之中信了因果,上天开眼,把她留在他身边。

如果做好事能得福报,当换她和以后的孩子一生平安。

“想什么呢?沈阶,看你比我这个老父亲惆怅。”楚得豪饮一盏酒,啧道,“朝堂上的人说你转性了!以前你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这次竟大发慈悲,带头请求太子宽恕叛党家人。”

沈阶不自然地摸摸鼻梁,“给我将来的儿子女儿积福,不可以?”

“呵!”楚得轻笑,“这么柔情万分的话不像你能说出来的,保准杜窈窈给你灌的迷魂汤吧?枕头风真厉害!”

沈阶肃容,瞥过一旁静默无言的林书彦,驳斥楚得,“瞎说什么呢!”

“小心色令智昏啊!”楚得不以为意地提醒。

沈阶悠悠抿一口酒,“我行事自有分寸。”

“替夫人救下情敌,为积善福,饶恕余孽,再没见过比你更有分寸的谋臣了!”楚得对沈阶此次的作风转变颇不赞同。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希望同党无后顾之忧。

林书彦出声圆场,“表兄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得正色,“沈阶,我提醒你,其他人杀不杀好说,宋行楷这里,你小心搬起石头砸自个的脚。”

“嫂夫人多牵挂他,你比我清楚,她舍得宋去那什么苦寒地区吗?往后少不了打听接济,叫你喝不完的老陈醋。”

他叩击几面,“最怕的是女人心疼,成婚的妇人夜奔情郎的少吗?你不绝了她的心思,杀掉宋行楷,哪天死灰复燃,做出点什么,丢人是小事,头顶一片绿,够你难受的。”

沈阶咽了咽喉咙,“我相信窈窈。”

他心里没有底。杜窈窈答应过,不会再见宋行楷,他选择相信她一回。

她最近真的很乖,沈阶怕和她吵架,撕破久违的甜蜜。

主要杜窈窈说过,宋行楷及宋家死,她跟着一起。虽是争执时的气话,沈阶怕她想不开,真做傻事。

先留住人,心慢慢哄回来吧。

沈阶如是安慰自己。

楚得看见沈阶眼中掠过的动荡波光,举盏相敬,“沈兄,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接着几人谈到乌桓国王欲嫁公主来大楚。

“听说是乌桓王第十二女,塞雅公主,娇小玲珑的黑美人,配太子刚好啊!”楚得抚掌笑道。

“缺德。”沈阶啐道,谁不知太子喜肤白高挑的姑娘。

林书彦接口,“太子有意选使臣赴乌桓,送文书和聘礼,估摸还要商谈接壤两地互通贸易之事。”

乌桓位于西北,和大楚交界,当地水草肥美,盛产牛羊马匹。乌桓人喜爱大楚的绫罗绸缎、香料脂粉,在边关和楚人常有私下交易。但无官府正经管辖,纷争打斗闹事不断。

此番不仅事关和亲,更关系两国日后的商业往来。

“不止,阮护那老贼在剑南迟迟不给朝廷消息,只说交接军队事务,也需要个使臣去乌桓边境走上一趟,试其态度。”楚得道。大楚和乌桓交接的城镇有三个,剑南是其中之一。

林书彦迟疑地看向沈阶,楚得兴味的眼神同样瞟向他。

“你们看我做什么?”沈阶无奈摊手。

“如此重担,舍沈兄其谁呀。”楚得神秘地笑笑,“你们知不知道乌桓的王后是谁?”

乌桓国王年过六十,接连娶过几位王后,沈阶对此不甚清楚。

林书彦摇头。

“是南诏的红萼公主,”楚得眨眨小眼,“当初死皮赖脸追求沈兄的那位。”

“咳咳——”沈阶一口酒水噎住。南诏出现内乱,听闻有公主嫁去乌桓寻求联盟,没想竟是红萼。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楚得幸灾乐祸,取笑道,“若沈兄做使臣去到乌桓,你只管对王后抛几个媚眼,红萼一开心,哄哄老国王,你商谈贸易的事哪用得着商,王后直接给你拍板定下来!”

沈阶冷汗扶额,“鄙人对出卖色相不感兴趣。”他义正词严,“我是有家室的人。”

“人王后不嫌你有家室呀。”楚得支起下颌,打量沈阶冷隽外表。

“哎,老国王两鬓苍苍,鹤发鸡皮,能做红萼她祖父,哪及得上沈大人年轻貌俊,玉树风流啊!”

“我打赌,红萼对你绝对还感兴趣!”

沈阶喝得半醉回府,杜窈窈沐浴完在寝房由银叶给她绞头发。

主子和好,婢女自然无碍。

听见响动,杜窈窈扭头看去,沈阶面颊绯红,眼神迷离,衣裳倒穿得整齐。她走近,迎面一股浓郁的酒味,夹杂几丝甜媚的脂粉香气。

“去厨房熬碗醒酒汤来。”杜窈窈吩咐银叶,搀扶沈阶的胳膊,“你这是上哪儿风流去了?”

“怎么,吃醋啊?”沈阶斜睨她一眼。

“哪敢啊?”杜窈窈娇声娇气地说,“我这不关心一下夫君,看哪个花魁把你迷得乐不思蜀、家都不回,我好帮你纳进府里来。”

沈阶爱杜窈窈拈酸吃醋,捏她粉白的脸颊,“分你的宠,你舍得啊?”

“怎么舍不得,你又不是香饽饽,能天天让我咬上两口。”杜窈窈嘟起粉润的唇。

沈阶啄上一口,“没给你咬吗?”语意耐人寻味。

杜窈窈不想接他话茬,用手抹嘴,“酒味难闻死了,别亲我!”

“那抱抱。”沈阶把脸埋进她颈项里,摩挲清香滑腻的肌肤,交代道,“没有花魁,没叫姑娘,和楚得他们去百花楼喝酒了。”

万花丛中过,难免沾些红粉气息。

男人应酬常有,尤其古代官员,从不避讳这些。杜窈窈轻哼,“我又没问你。”

“我要为夫人守身,你说我脏了,就不要我了。”沈阶对她的话记忆犹新,口中不吝啬地盛赞,“再美的花魁、姑娘,比不上窈窈十分之一。”

当今花魁不仅要容貌美,还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绝,杜窈窈可做不到。

她嘟囔,“少给我戴高帽子。”

他呼吸炙热,脸上触着滚烫,杜窈窈问,“怎么喝那么多呀?”

往日饮酒有个分寸,今天显然喝高了。

沈阶声音有些低落,“楚得新丧一子,陪他多喝了几杯。”

“啊?”杜窈窈惊讶,“生病还是?”时代医疗问题,这里的孩子容易夭折。

“后院女人那些事,你斗我,我害你。”沈阶不耐烦地道。

楚得风流。常言,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活脱脱一部宫心计。

原著沈阶和楚得的作为差不离,此刻摆出一副烦躁模样,杜窈窈好笑地问,“这么厌烦女人啊?

沈阶偏爱地道:“喜欢窈窈。”

求生欲很强嘛。杜窈窈好奇他书中开了后宫,却一生无子,试探道:“如果没有我,你跟楚得一样,后院养了很多女人,你怎么办?”

“怎么会没有你呢?”沈阶疑惑,“我怎么会养很多女人?”

“假如嘛,”杜窈窈哄道,“假如你是楚得。”

沈阶沉吟片刻,“那就不要孩子。女人多为孩子争斗,没有傍身子嗣,便不争名利爵位。”

他见多官员后宅及皇帝妃嫔内斗,女人多把儿子当工具,想着一飞冲天,出人头地。

作为男人,不爱的女人死了,可能没多伤心,亲生的孩子死了,一定悲痛叹息。

沈阶道:“孩子是男人的软肋,女人个个生不出,斗来斗去没什么意义,府上反落个清净。”

此话有几分道理。男人不要后代,妾室前程无望,反而专注自身,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活一天是一天。

杜窈窈问,“那照这样说,你对子嗣不看重了?”

“没有,”沈阶亲她的颈子,“我想要和窈窈的孩子。”

“那我若生不出呢?”

“那就不要了。”沈阶复述,“想要和窈窈的,不是我的。”

他坏的时候真坏,哄人的时候又能哄到点上。杜窈窈不禁心里一暖。

“夫人,醒酒汤来了。”银叶在外禀道。

“端进来吧。”

杜窈窈接过醒酒汤,舀一汤匙试了试温度,递给沈阶,“不烫,快喝吧。”

沈阶不动,乌黑的眼眸看着她,薄唇启动,“要夫人喂。”

杜窈窈:“……”

“你多大人了还要我喂,羞不羞?”杜窈窈粉面飞上两抹薄红。

沈阶眨眨长睫不说话,眼巴巴地瞅着她。

像只等待投食的漂亮狗狗,就差没摇耳朵和尾巴,汪汪两声,“疼疼我,喂喂我。”

“好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杜窈窈被沈阶醉酒后的撒娇弄得心软,但言辞严正,以后不惯着他。

一碗醒酒汤下肚,沈阶意犹未尽地舔唇,“谢谢夫人。”

醒酒汤的口味分酸甜和酸辣,沈阶不吃辣,做的自是酸甜。各种材料掺杂一起,煮出来的没那么好喝。

他跟吃了山珍海味似的餍足。

杜窈窈悄声,“你以前是不是没被人喂过啊?”

“是啊。”沈阶如实道,“窈窈是第一个呢。”

他亲昵抱她,脸贴在她柔软的胸口,像个寻求安慰的小孩子。

“小时候生病经常没药喝,每回自己硬扛,很难受的……”

“啊,那你比我可怜哎。”杜窈窈感叹地摸摸他的头。她好歹从小有个奶奶。

“所以,窈窈多疼疼我吧,”沈阶开口,“我喜欢你宠我,很喜欢。”

如果沈阶表现良好,杜窈窈往后决定对他好一点。

沈阶顾自絮絮,“我脾气差,有时控制不住对你发火。我只是让你哄一哄我,真的,无论我多生气,你真心地哄一哄我,就好了。”

哄人需要耐心和包容心。杜窈窈承认,她过去看待沈阶,带着有色眼镜,一生起气来,看他哪哪不顺眼。

更别提哄。

能假模假样软语几句不错了。

遑论真心。

许是沈阶真情实感流露,杜窈窈内心受到触动,她应下他的话,“好啊,我记住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推推他,“我娘今天给我寄包裹了,给你看个东西。”

杜窈窈从柜中找出,摊在床上。两紫两红的衣裙,内用烟罗,外罩轻纱,腰间和裙摆绣着精致的繁花和蝴蝶。

“好看吗?我娘亲手做的!”

她双眼亮晶晶,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沈阶点点头,“好看!”

大红大紫是原主所喜,但杜窈窈头一回收到来自母亲的礼物,十分开心。

她想到沈阶也没母亲,思量道:“下次我让我娘给我少做两件,换成做你的衣裳。”

“好,”沈阶未收先笑,“谢谢岳母。”

“我娘真好啊。”杜窈窈之前寻思,翠娘正月说做衣服,怎么这么久没寄过来。她拎起手中锦黄锻布制成的香包,朝沈阶示意,“我娘为我们求的——送子符。”

沈阶不信鬼神,符包却代表长辈的良苦用心、美好衷愿。他谢道:“岳母有心。”

杜窈窈摸着香包上面绣的几行梵文,感慨道:“我娘请观音庙的师太开过光的。她在庙里住了七七四十九天,每日去观音像前跪上几个时辰,才求得这么一枚小小的送子符给我们。”

杜窈窈在青州时,夫妻二人曾为子嗣烦忧,翠娘那会儿说“娘会帮你想办法”。

她以为翠娘是安慰之辞,没想到这个可怜的古代女人跑去庙中吃斋念佛,跪上两个多月,为女儿求子嗣福缘。

行为说傻很傻,孩子是男女阴阳结合的产物,哪是求菩萨能求来的。可怜翠娘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求菩萨不如求沈阶,他曾经冷血无情,下得“好”手。

如今的身体状况,杜窈窈听他说没问题,实际上一点不知情。

她想去外面看郎中,怕沈阶生气,说不相信他。又怕郎中查出些什么,如实相告,沈阶羞恼杀人灭口。

怎么做都不对,索性由他请太医,继续诊脉。

杜窈窈恶劣地想:生不出最好,她不想受罪,暂时也不想留牵挂在沈阶身边。

漫漫余生,男人的真心,总要时间来证明。

“对不起。”沈阶倏地一声。

杜窈窈诧异。他似乎真醉了,这是为对原主下药的事跟她道歉?

变相承认啊!

她佯作不知,“不关你的事,是我肚子不争气。”

沈阶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强忍改口,“我去沐浴了。”逃似地赶去净室。

杜窈窈先自歇下。

睡到半夜,沈阶做了个梦。

梦中,宋行楷牵着宋麟,在门口瞧见杜窈窈,宋麟飞扑到杜窈窈怀里,甜甜地喊“娘亲。”

门内走出个丫丫学步的小姑娘,三分像宋行楷,七分像杜窈窈,拉着奶音,叫“爹爹”、“娘亲”、“哥哥”。

宋行楷温柔款款地搂着杜窈窈,携儿子女儿,一同进门。

他在身后大喊,“窈窈,窈窈……”

杜窈窈听不见,不回头。

画面一转,孩子们睡下。宋行楷褪下杜窈窈的衣裳,触她嫩如脂雪的肌肤,行夫妻敦伦之事。

“那是我的、我的!”他愤怒大叫,被拦在帐外,眼睁睁看他们做交颈鸳鸯。

杜窈窈欢愉地吟哦,他呕出一口血,卑微地乞求,“窈窈……窈窈……”

沈阶叫着杜窈窈的名字从梦中醒来,一抹眼角,泪湿发鬓。

“怎么了?”杜窈窈被他惊醒。

沈阶一语不发,死死地抱紧她。

“做梦了吗?”杜窈窈看眼窗外天色,轻拍他后背,“离上朝还早,再睡会。”

沈阶平复完情绪,杜窈窈已睡得迷怔,他突然问,“窈窈,若我杀了宋行楷,你会怎么样?”

耳边传来问话,杜窈窈当入梦,不经意睁开一点,沈阶面容冷静而深沉地盯着她。

杜窈窈陡地清醒,疑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杀他?”

怕他抢走你,沈阶心里回,嘴上却说:“他不死,我心里不舒服。”

“哦。”杜窈窈气他出尔反尔,立时冷淡无比,“你干脆连我一块杀了得了。”

“他死,你要为他殉情?”沈阶不悦挑眉。

“对啊,在你眼里,一直不是这样吗?”杜窈窈咬牙,恨恨在他小腿踹上一脚,“整日疑神疑鬼,沈阶你这样,只会把我越推越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楚得的话,沈阶看似不在意,实则每句印在心底。

“我就是问问。”沈阶压下杀心。

杜窈窈这态度,宋行楷有事,她铁定和他翻脸。

“你可以想,但绝对不能做。”杜窈窈警告,“一旦你做了,我们俩就完了,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她补充,“你威胁逼迫我,只能得到一具行尸走肉,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她表情认真,语气冷厉,沈阶看出,她真的会为宋行楷和自己决裂。没有修复关系的可能。

他低头,“窈窈,我不会。”

杜窈窈勾勾他手心,“我说想跟你好好过日子,认真的。”

于杜窈窈而言,宋行楷是恩人,是初恋,是异世界的同类,是伤心无助时曾拉她起来的一双手。

是黑暗里的阳光,永远藏匿在心中的一抹温柔。

因家境身份等,杜窈窈在现代没抱多大期待和宋行楷会有结果。来到穿书世界,他娶妻生子,她失落过,更多的是衷心祝福。

好人应有好报。

而沈阶,惹她生气,想打死他。他低头,又觉哄哄还能用啦!

34

朝堂众臣揣测哪位官员出使乌桓,果不出楚得所料,太子任命沈阶赴乌桓谈判。

任务有三:一为两国和亲,二为边地商贸,三为暗访剑南,查探阮护军队动静。

杜窈窈听闻消息,带着银叶帮沈阶收拾行囊。

乌桓位于大楚以北,冬季漫长,常年大半处于严寒。

京城此季春暖花开,乌桓可能冷风寒雪,杜窈窈指着几件狐裘披风,“这些,都包起来。”又翻出两双皮毛靴子,“这也得装上。”

银叶手脚麻溜把东西填进箱子。

“窈窈这么盼望我走呀?”沈阶下值,杵在门边,看房中两人忙活。

一听这话,杜窈窈放下手中的衣物,轻啐,“好心当做驴肝肺。”

沈阶使个眼色,银叶退下。他走到杜窈窈身边,拉起她的手,“窈窈,我舍不得你。”

该不会想她陪同吧?书中沈阶出使乌桓,携红萼,回程途中还顺道回趟公主的家国。

杜窈窈不想去。乌桓此行跋涉千里,环境恶劣,她身子娇弱,容易添乱。关键沈阶带她,肯定不能光明正大,估摸得扮个小厮或婢女,白天黑夜地伺候他。

日日相对,旅程无事,他少不得在她身上发泄精力。

天天劳累,谁想啊!

她巴不得他走后,落一段时间的清净呢。

原文沈阶出使乌桓,一路顺利,无需她出谋划策帮忙。

杜窈窈心念百转,回握他的手,“我也舍不得你,可你要办公差,我一个妇人跟去累赘,别提帮衬一二。”

沈阶何尝不知,他今天在御史台翻来覆去想了一天。怎么想,怎么不放心把杜窈窈留在京城。

永宁侯府宣判流放的事已定下来,正式启程需要五月。现在四月中旬,他一旦离京,她的任何变动,便不能尽数掌握手中。

楚得的话像一道惊雷,不知什么时候会在炸在头顶。

“杜窈窈舍得宋行楷去苦寒地区吗?”

“成婚的妇人夜奔情郎的少吗?”

“哪天死灰复燃,做出点什么……头顶一片绿。”

加上那晚宋行楷和杜窈窈一家四口的温馨、和他俩无耻苟合的梦。

杜窈窈如此聪明,她真想做什么事,再多的暗卫拦不住她。

必须带在身边。

沈阶若无其事地笑道:“一来一回几个月呢,窈窈不担心我被憋坏?万一我在路上,让哪个好色的小姑娘骗去身子,吃亏的不是你这个正室?”

借口!杜窈窈想翻沈阶白眼。成婚三年,有两年没怎么做,没见他某功能损坏。谁能骗他啊,他不把人家小姑娘哄得团团转,那就阿弥陀佛了!

他不放心她和宋行楷是真。

小心眼的男人。

杜窈窈推脱道:“几个月你就守不住,那说什么想要和我的孩子?女子怀孕一年半载,照你这样,我要挺着肚子,你还想从外面纳小的回来?”

“我哪里敢,窈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阶听出杜窈窈是故意指责,他索性直言,“我不放心你一人留在京城,想走哪儿带哪儿。”

“怎么好意思说哦。”杜窈窈撇嘴,在外位高权重,叱咤风云,回家变成小醋坛子。“你是不放心我和宋行楷吧。”

“你想让我放心,就得跟我走。”沈阶态度坚决。

杜窈窈不弱于人,“你要相信我,就留我在京。”

两人争执无果。

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待沈阶出发那日,杜窈窈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着寝衣躺在行驶的马车里。

车室宽阔,一张两人可卧的榻,并小几书架,铜炉茶具,日常所需足够。

“我、我……”杜窈窈诧异。她睡得再死,沈阶抱她,她居然一点知觉没有?

“给你用了点迷香,”沈阶解惑,拿来一套样式简单的女装,“怎么睡那么久?”

既来之,则安之。杜窈窈打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下午申时。”沈阶掀开铜炉上温热的粥,催促,“快穿好衣裳,洗漱吃点东西。”

使臣一队有护卫、医师、厨娘,唯独年轻女子稀少。

杜窈窈奇怪,“怎么不给我男装?”扮小厮,比扮婢女好。

一般官员远行,多带随侍婢女,其作用简而言之:有事婢女干,没事……婢女。

杜窈窈想给沈阶留三分颜面,别整得众人视他为好色之徒。抑或假公济私,与夫人风花雪月,无心差事。

“男装需要裹胸。”沈阶瞄过她胸前的高耸,一本正经地道,“你太大,我心疼。”

“能不能说人话?”杜窈窈娇斥道。

她音色轻柔,吓不着人。

沈阶盯她微噘的粉唇,目露深意,“嗓子这么好使,我不介意待会儿让你叫点别的?”

杜窈窈灰溜溜洗漱、穿衣、吃饭。

吃饱喝足,免不了一顿鞭挞。她被沈阶压在榻上,四周是卫士,她不敢出声,咬着手绢,哭湿半张枕头。

如是行了半月,过凉川、幽州、并城等地,白日里用食杜窈窈多在车上,人马休整时沈阶会带她下来走走。

沿途巍峨险峻的高山,一望无垠的大漠,各地美景,杜窈窈有幸领略。

唯一不适的是,因着队中男子众多,她下车,沈阶总往她头上戴个帷帽,白纱飘飘,从头盖到脚,一点容貌身姿不露。

不给旁人留丁点遐思的机会。

同行的严谨取笑沈阶,称杜窈窈为“沈宝贝”。

又叹“温柔乡英雄冢”,女色误人。

这日,队伍行至金都,沈阶没进驿站,把一行安排在城中客栈。

“今儿什么日子啊?”杜窈窈问。沈阶路上带她,却一直纪律严明,吃住多在官府驿站,鲜少大张旗鼓地入城。

“五月初五,端午节啊。”沈阶笑道,“走了大半个月,大家都累了,休息一天,明日赶路。”

杜窈窈推开厢房的窗户,希翼地望着街道络绎不绝的人流。“那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出去玩呀?”

“嗯,”沈阶从身后抱她,“陪你过节。”

纵他精心照顾,舟车劳顿,杜窈窈小脸还是瘦了一圈。

“那我要打扮漂亮一点出门吗?”杜窈窈转身,笑盈盈。

“不打扮已经很漂亮了,再打扮,你让其他姑娘可怎么活。”沈阶故作苦恼地刮她鼻尖。

杜窈窈扑哧一笑,“沈阶,吹彩虹屁这块,你可以出书了!”

“彩虹屁是什么?”沈阶疑惑地愣在原地。

“家乡话,你听不懂啦!”杜窈窈边说边从箱子找衣服。

烟紫的纱裙衬得人肌肤如雪,细长的眉,澄澈的眼,薄粉淡施,脂粉轻扫,似天上坠下的仙子。

沈阶抱上去要亲她的唇,杜窈窈连忙用手挡住,“别弄花我口脂呀。”

“不想出门了。”沈阶灼灼地注定,眼神仿佛一只游动的手,能即刻扒光她。

外面天光大亮,杜窈窈不想白日宣淫,推他贴上来的身体,“晚上晚上……”

“晚上,任我处置?”沈阶得寸进尺地耳语。

“我什么时候亏着你?”杜窈窈软声嗔道。

沈阶找出一块白纱覆她脸上,“遮住,太引人注目了。”小城镇绝色美人少见,别被有心人盯上。

街道两旁林立各种商铺,裳服珠宝,小吃酒水,多带异族特色。

沈阶牵着杜窈窈的手慢慢逛,临近晚食,沈阶在家酒楼前驻足,杜窈窈却拉着他去家拉面馆。

“本来想带你去补补。”沈阶掐她不盈一握的小腰。

杜窈窈微笑,“我想和你一起吃面。”

高中的时候很穷,没有太远大的理想。曾有过的少女梦,是和喜欢的人吃一碗兰州拉面。

看他眉眼低垂,帮她挑葱花和香菜,细细吹凉后推过来。

这是烟火人生里的浪漫。

她的梦还在,但一同吃面的人变了。

沈阶细致,提前交代老板不要放芫荽,杜窈窈想他帮忙挑香菜的机会没有。

小店人不多,杜窈窈卸下面纱,旁边几人一阵抽气,为惊艳美貌所慑。

再看男子,眉目清朗,气质冷肃,如山尖寒雪,款款温柔只化水流向紫衣美人。

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古朴平常的小店,因二人似镀上一层琉璃华光。

一男客粘着杜窈窈目不转睛,嘴角的口水险些流到碗里。沈阶心下厌恶,抬袖遮挡杜窈窈,目光冷淡而犀利地射向男客。

倘若眼能放箭,那人瞬间成为筛子。

男客背脊凉气直冒,匆匆结账逃窜。

“又没做什么,”杜窈窈夹起一根面条,小声劝,“低调。”

“想把他眼珠子挖出来。”沈阶脸色阴沉。不止,想捅死所有垂涎她的男人。

“你还让不让我吃面了?”杜窈窈嫌他煞风景。亏得在古代,搁现代啊,动不动喊打喊杀,迟早蹲大牢。

她裹得严实,只露个脸和脖子。要穿个吊带短裤比基尼,他是不是得疯?

如果能反穿书就好了,穿比基尼带沈阶去海边溜一圈,保准他气得七窍生烟。

沈阶静默,听她咯咯傻笑,问,“你笑什么?”

杜窈窈眼中流转细碎的波光,“没什么。”心想回京做件比基尼先试水。

清汤白面,鲜香归鲜香,总差点味道。

她瞄向食案上的一罐辣椒酱。

沈阶刷地移走,“想都不要想。”他对她上次吃辣胃痛的事,记忆犹新。

杜窈窈不满地娇吟一声。

“乖,待会带你去划船。”沈阶轻哄。

冲着晚上的节目,杜窈窈干完一碗面,沈阶在湖边租了一艘船。

“没船夫吗?”杜窈窈好奇。

“我呀,”沈阶指指自己,“我当窈窈的艄公。”

“你行么?”

“怎么不行?”沈阶扶杜窈窈上船,叙道,“我少年在书院读书,经常去外面做工,帮人划船,是其中一种。”

自小身为孤儿的艰辛,杜窈窈感同身受。她没像沈阶这样为生计发愁,可也下过地、砍过柴,受过农活劳累。

杜窈窈在身后拉他衣摆,打趣道:“看来我嫁了个能干的夫君,不当官也能养家糊口。”

“那可不是?”沈阶划动船桨,自卖自夸,“教书,打铁,木工,雕刻……保证养得夫人又白又胖。”

杜窈窈气笑,“你会不会夸人?”

沈阶回头一笑,她在夜色里衣袂飘飘,清美如月,他感慨,“还是做官好,不然窈窈才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而且我怕护不住你那娇贵身躯和倾城美貌。”

原主当初设计玷污沈阶清白,那是看上他皮相,以及新科状元的头衔。没有后者加持,两人风马牛不相及。

说倾城容貌有点过,杜窈窈当沈阶情人眼里出西施。叶莹清冷高洁,林书琬温婉端淑,红萼火辣美艳,皆是鲜为罕见的美人。

沈阶划船,杜窈窈坐在船上喝茶吃粽子,吹着湖面泛起的风,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游至湖心,两岸放起焰火,缤纷的烟花在天幕“砰砰”炸开,流光溢彩倾泻半空。

“别划啦,吃粽子吧。”杜窈窈剥开一个红枣糯米粽子,朝沈阶摇晃。

沈阶放下船桨,就着杜窈窈的手咬了一口,一面品味,一面直勾勾地盯她。

真是饿坏了,杜窈窈说的是沈阶,不是他的胃。

他眼神赤裸得好像她是粽子,只差吞吃入腹。

杜窈窈不自然地咬口粽子,刚要咀嚼,沈阶俯身按住她的后脑,抢走她嘴里的那口糯米。

没来得及惊呼,他又哺给她嚼了一半的糯米。

杜窈窈疏忽咽下,嗔怪,“沈阶你脑子是有什么大病?”一口粽子,至于两人这么分吃。

“不沾你就会死的病。”沈阶舔她唇角,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色情!”

“什么?”沈阶听不大懂。

杜窈窈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霞晕双颊,慢吞吞地改口,“爱情……”

沈阶闻爱,连连亲吻,“窈窈你喜欢我是不是?”

杜窈窈不答,抓他的手放在胸口,感受她疾速的心跳。

一时默然,各自红了脸颊。

沈阶喜,杜窈窈羞。

他俯在她的颈间懊恼,“早知租个带乌蓬的船了。”

“嗯?”

“这样可以直接在船上……”

杜窈窈脸红如霞,挪挪身子,“以后来日方长。”

沈阶带杜窈窈回客栈,隔壁房间传来女人高亢的吟叫。

其中夹杂男人的喘息粗吼。

杜窈窈一脸尴尬。

沈阶脸皮厚,缠着她又做羞人的事。

桌上红烛燃了一半,骤风急雨半晌才歇。

杜窈窈倚在窗边,紫衣松松地垂在肩头,裙裾下的两腿软麻无力。

沈阶衣衫如水浸过,在烛灯下泛着晶亮的光泽。

他拨开遮她脸颊的黑发,凝定美人一张酡红的脸、含泪的眼,露浇花枝,媚态极妍。

手指抹过她的唇瓣,说:“仙女,掉下来了。”

杜窈窈扭头,不闻他指间的甜腻味道,略带羞恼,“别作弄我了。”

“哪是作弄,明明是取悦。”沈阶不依,紧紧箍着她的腰。

杜窈窈嘟嘴道:“你简直我克星!”

沈阶认真地,“窈窈是我的福星。”回忆小半生,最幸福的时光是和她一起。

没有对比,便没有痛苦。

正因为曾经甜蜜过,失去的时候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35

队伍复行十天,于五月中旬抵达乌桓。

乌桓可汗在宴客的帐篷款待大楚使臣,白馕饼,烤全羊,香飘四溢的葡萄酒、马奶酒,更兼穿着华美舞服的异域美人,身姿曼妙。

沈阶向乌桓可汗施礼,表明崇敬和来意,带着一行婢女和下属在矮桌前坐下。

杜窈窈便在这数名婢女之中,身穿汉服,脸蒙面纱。

沈阶半路雇佣汉女她还奇怪,问了半天,他才说红萼公主是如今乌桓国的王后。

原来怕“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故而把她藏在众婢之中,掩人耳目。

杜窈窈规矩地立在沈阶身后,偷偷打量为首上坐的两人。

乌桓可汗眉鬓皆白,皮肤黝黑,面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显示他的年纪,足以做她的爷爷。

同样能做红萼的祖父。

杜窈窈瞄向红萼。曾经娇艳如花的公主,丧失不少生气,纵涂抹浓厚的脂粉,遮不住她眼角眉梢的萎靡和疲惫。

红萼望向沈阶时,斜泛的眼波蕴着晶晶的亮光,如枯花得到朝露,一颦一笑透着欢喜。

杜窈窈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好像抢了别人的东西,原书红萼和沈阶郎才女貌,你侬我侬。而今各自婚嫁,郎无情,妾依依,尤其红萼嫁给大她那么多岁的丈夫。

她撮合过他们,可沈阶不上道,毫无收下红萼的意思。

“大楚使臣远道乌桓,路途辛苦。”红萼出声,锐利的眸光如一柄剑,恨不得划开婢女们的面纱,看看哪个貌美勾得沈阶意动。

她挑剔道:“但觐见可汗,随行婢女不露真面,未免有些失礼。”

沈阶微微一笑,“不过平常民女,路上帮忙洗煮一二,且面带瑕疵,恐惊吓可汗。”

他抬袖做个手势,一个青衣婢女出列,摘下白纱,露出右脸如杯口大的红暗胎记。紧接,第二个婢女照仿,下颌缀一颗带毛的豆般黑痣。

乌桓可汗惯见美女,此刻连见俩又土又丑的婢女,当即拂袖,“算了算了,王后,使臣此举人之常情,不予追究。”

红萼扫过五婢,个个衣袍宽松,不见婀娜身段。肤色或黄或黑,低眉敛首,平庸无奇。

想来杜窈窈并不在其中,红萼一阵释然。

实则,杜窈窈被红萼窥得头皮发麻,生怕涂着黄粉、描浓眉毛还叫她认出来。

沈阶和严谨,与乌桓可汗及几个王子,叽里呱啦地用当地语言交流,杜窈窈听不大懂,大概商谈公主和亲、边地商贸两事。

宴会散尽,杜窈窈跟在婢女行列,回到乌桓为他们安排的帐篷。

沈阶要了馕饼、羊肉和牛乳给婢女做晚餐,惹得几个王子调笑,沈大人多情,对丑妇体贴温柔。

婢女本该食下等人的饭菜,哪能吃肉饮奶。何况生得如此污陋。

沈阶是心疼杜窈窈,她一路清减,瘦了许多。

他甚至后悔带她奔波。

偏她那么乖,将近一个月的舟车劳顿,不叫苦、不喊累,时不时给他解忧除闷,纾解欲求。

沈阶为自己的私心惭愧。

“窈窈,吃一点。”沈阶把烤得油腻的羊肉,用沸水烫过,切成一片片夹筷喂她。

杜窈窈坐在火炉边啃着白饼,这乌桓馕饼和现代新疆大饼区别不大。

她嚼一口羊肉,“有点淡,帮我再加点调料。”

烤羊味重,沈阶劝道:“你肠胃不好,吃清淡些好。”

杜窈窈噘嘴,沈阶板脸,“要不我亲自喂你?”

他亲自喂,是用嘴。杜窈窈才不想那么腻歪,气鼓鼓咬一大口,“谁稀罕你!”

不易为春by杜窈窈这本的开头可以说真的是虐到不行,看到后面发展还是挺不错的,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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