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个打算被引产流掉的女婴。
因为引产针打偏了,我侥幸活了下来。
而我的弟弟,天生就是个瘸子。
家人们都觉得我克了他。
我费尽全力逃脱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
十年后我换了个身份回到村里,却看见面如枯木的母亲求着我救她的儿子。
「砰。」
一个饭碗毫无预兆地砸在了我的头上,可我不气也不闹只是将碗又放回在桌上。
「丑八怪,给我钱,不然我就跟妈说你打我。」
我抬头看向饭桌前行为恶劣的男孩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破旧不堪的二十纸币。
「就这么多。」
说完我就躲进了厨房吃完了碗里剩下的面。
我那年侥幸活着出生,可出生后脸上却带着块奇大无比的黑色胎记。
而我弟出生时样貌端正却脚有残缺。
我爷奶都觉得是我克了他,所以拉着我做了多次迷信活动想把我弟的腿治好。
可惜封建迷信害死人,这法子多半是无用,除非我弟重新投胎不然只能低头当一辈子的瘸子。
后来他们又想把我送走,可村里的一个神婆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跟他们说我天生有旺运,送不得。
就这样我被留在了家里。
可留在家里还不如送出去,和瘸腿一样显而易见的是我弟黎耀在家里的地位是凌驾于所有人的。
而我黎肖则是家里的食物链最底端。
我曾经与他们吵过也闹过,但换来的只有无尽的毒打和辱骂。
我想着忍一忍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高考,只要考上大学,我就能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
已经记不清这是被关在家里的第几天。
我只记得那天在学校填报好高考志愿之后一回家被爸妈打晕锁在了房间里。
等再次醒来后全身上下除了左手和头能动以外其他都被绑在了墙上,我的身旁也只有一个尿桶。
起初我大喊大叫过,可那些都是徒劳无功,慢慢的我也开始有些绝望了。
我知道他们是想把我永远留在家里,这都是因为我那莫须有的旺运。
「咚咚咚。」
持续的敲门声将我吵醒,我警觉地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听着声音。
「有人在家吗?我是来送录取通知书的。」
尽管声音很模糊,但我还是听清了。
我用唯一能活动的手疯狂地拍打着墙壁,嘴里也不断的发出喊叫想要引起快递员的注意。
突然我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消失了。
好像有人在交谈,我停下了喊叫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原来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长这样啊。」
「这算什么?要不是你姐克了你的运,你读书一定是比她优秀的。」
我心里冷笑一声,就黎耀这猪脑袋就是投十辈子胎也考不过我。
随后我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一阵纸被撕碎的声音。
那声音轻轻的,不过几秒就停下了。
「黎耀,黎耀。」
我拖着身上的锁链挪到门口对着门缝喊着黎耀,透过门缝我能清楚地看见他打着电脑游戏杀红了眼嘴里还嘟囔着充钱买新装备。
我们家虽然穷的叮当响,可因为黎耀去城里看病后就吵着要电脑,爸妈也就咬着牙买了。
不过买了电脑之后家里也就再没闲钱给他了。
黎耀多次因为没钱买装备在家里大动肝火。
自从我的录取通知书被撕了之后,黎母对我放低了戒备将门开了一个缝并且用锁链拴住,
黎耀输了游戏不耐烦地摘下耳机:「有屁快放。」
「我给你买新装备。」
黎耀好像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话摇着轮椅到了我门前,他斜着眼睛嘴角噙着一丝嘲笑从门缝里看进来。
「就你?你有钱吗?」
我虚弱地靠在门边报出一串数字,黎耀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露出有些贪婪的神情。
「你不会是想让我放你走吧?妈可是跟我说了要把你看好的。」
我摇摇头从门缝里递出一张银行卡:「我就想透口气,你看我这样能跑到哪里去。」
黎耀摸了摸脖子没说什么,但我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成了。
「哟,丑八怪,你攒的钱还真的不少呢。你不会是在学校里干什么龌龊勾当了吧。」
黎耀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页面露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
门锁被打开后我随即就告诉了他密码,黎耀上下打量了我身上紧紧绑着的绳子后也就安心地捡起了银行卡。
黎耀欢欢喜喜地坐在电脑跟前带上耳机点开游戏充值丝毫没注意到我慢慢地将手脚从绳子中抽了出来。
「砰。」
我抄起尿桶狠狠地砸在了黎耀的头上,他应声倒地。
我看着地上的黎耀倒在血泊中嘴巴一张一合又毫不犹豫地上前补上了几脚,随后我抽出他手里的银行卡趁着夜色离开了。
在山里躲了几个晚上后我徒步走到城里给了一个小孩五十块让她把我的钱全取出来。
之后我又找了一个隐蔽的黑旅馆开了半个月的房。
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报警,但我知道现在我已经用不了自己原来的身份了。
半个月后我辗转了几辆不需要登记身份的巴士顺利的离开了c市。
离开黎家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里我干过各种各样的活,每一次因为身份原因我都干不了多久就被老板辞退。
好在后来我找到一家美容店,美容店生意不好可那里的老板看我可怜还是把我留下了。
在美容院里这几年我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几年过去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了轻车熟路。
我年纪小,美容院的姐姐都对我比较好,她们骂我那对狠心的父母,同时也惋惜我没完成的学业。
她们里学历最高的也就是初中毕业,更有甚者连拼音也认不全。
在闲暇空余我会教教她们,里面最好学的小乐还要跟着我学英语,说以后攒够钱就跑到外面赚外汇。
「肖肖,我以后就不能跟你学英语了,我男朋友要带我出国了。」
我擦着护手霜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这么突然?」
「是啊,他爸妈都在国外,说是急着让我们赶紧出国结婚呢。」眼前的女人一脸甜蜜地说道。
这里的姐姐们基本都有男朋友。
有的是在这个城市一起奋斗等攒够钱就回老家的,有的是一时无聊的消遣,而有的是希望他能带自己离开这儿的。
我也有了一个男朋友,他带我做手术治好了脸上的胎记。
可在交往的第二个月,他就告诉我他已经结婚了。
「肖肖,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只要你跟这我。」
男人的这句话让我无论如何都得留下来,只要有了新身份,我就能重回学校了。
我不爱他,但他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回到学校是我逃离家后唯一的信念支撑。
我买了高中的课本和复习资料一年又一年的看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忘记,而我也一直坚信着自己总能有一天回到学校。
见我点头同意男人将我紧紧地抱住,我也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是想透过他抓住什么。
「钟肖肖。」
我拿着崭新的身份证念出了上面的姓名一栏,心中是无比平静。
「开心吗?」
「嗯。」
我点点头看向男人,他的长相只能算得上清秀,如果在网络评分也才能将将评上6分吧。
「肖肖,跟我回家吧。」
钟家的宅子很大,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个公园,后来钟楚跟我说那不过是他们家的后花园罢了。
在钟家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妻子,她气质很好一直对我笑呵呵的,只是怪怪的一直不说话。
钟楚告诉我他和他的妻子是青梅竹马,因为一场事故导致他妻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很爱他的妻子,但为了不伤害她的身体,所以他找到了和他妻子有几分相似的我。
在钟家的一年后,我生下了一个女孩。
钟楚很高兴,他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窗外。
第二天早上我坐着车离开了,除了穿着一身旧衣服一件多余的行李也没带,正如我来到这个城市的那天。
离开后我拿着账户里的一些钱投资了那家生意不好的美容店,之后的几年里店的生意不断扩张,我的身家也翻了个个。
生意稳定后我将一大部分的收益都划给了店里的姐妹,她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只有我知道这么多年只有她们让我感受到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