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日那天,傅知煜向我求婚。
求到一半,他被白月光一个电话叫去医院。
白月光负债累累,穷困潦倒,他就瞒着我将最得意的画作低价卖出,把钱都拿去替她还债。
但陪着他从无名画家走到天才画家的人,明明是我。
我决定离开,傅知煜却不耐道:“你跟我吵架,不就是心疼那些钱吗?”
“我说了多少次,我的画是艺术,不是你眼里的钱!”
退婚后,他却在画展上向我深情告白,还带着自己的新作和银行卡,半夜来我家敲门。
“你在的时候,我的画才是艺术,你不在的时候,我的画就是钱。”
开门的男人浴袍松散:“你嫂子睡了,有事?”
生日那天,在朋友们的围观下,傅知煜向我求婚。
露天的场地里堆满了玫瑰,他手里拿着最大的一捧,单膝跪地:“晚晚,在我最低谷的时候,是你给了我支持,一路陪伴我走到今天……”
说到这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陌生的铃声,应该是为了谁的来电,特意设置的。
傅知煜像被定住,沉默了两秒,终于摸出手机。
“晚晚,我先接个电话。”
周围的朋友已经变了脸色,纷纷劝他:“什么电话这么重要啊?”
“是啊煜哥,为了这场求婚,你准备了这么久,电话等会儿再接呗。”
电话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阿煜,我烧得有点厉害,医生让我找个朋友帮忙,我刚回国,也没什么朋友,只能联系你了。”
“没打扰到你吧?”
“你等等,我很快就到。”傅知煜说。
他甚至没有问对方在哪个医院。
我垂下眼,看见他脸上少有的焦急神色。
傅知煜挂断电话,站起身来:“抱歉,晚晚,改天我重新补你一场求婚,我保证会办得比今天更好。”
“一定要去吗?”我问。
傅知煜强压着不耐:“叶宁她刚回国,没有能联系上的朋友,万一在医院出了什么事……”
我点点头,打断了他的话:“好,你去吧。”
他转身就走,手中的玫瑰掉在地上,和尘土混杂在一起。
四周一片静默。
记录求婚的摄像机上红灯一闪一闪,刺得人眼睛发热。
有人小心翼翼地劝我:“晚晚姐,你别生气,煜哥他年纪小,又被宠坏了,不是故意要……”
另一个朋友也出来打圆场:“等他回来,我们一定好好说说他。”
“没事。”我笑着拿起酒杯,和他们轻碰,“谢谢你们今天来给我庆祝生日。”
只是生日,不是谁安排的求婚。
我和傅知煜的三年感情,不是一定需要求婚来收尾。
分开也是一种结局。
回公司的路上,傅越之打来电话。
他是傅家的长子,比傅知煜大了六岁,从小就成绩优异,长大后更是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谁看了都得夸一句商业天才。
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总被父母拿来和我做比较。
我很难比得过他。
不过傅越之也算我半个兄长,小时候闯祸,只要叫一声越之哥,他总是会无奈地训上几句,然后替我们兜底。
比起家长眼里的天才二字,我总觉得,那个时候的傅越之,更像他自己。
“越之哥。”我打了个招呼,问他,“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晚晚。”他停了两秒,像是在斟酌词句。
“傅知煜突然找到我,托我帮他找个买家,尽快出手他那幅《望蓬莱》,价格低些也没关系。”
“我想,这几年他的事业都是你在打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问问你的意见。”
我一时哑然。
那是傅知煜最得意也最心爱的一幅画,花了他整整半年时间才完成。
有不少富豪愿意为这幅画一掷千金,可傅知煜全都拒绝了。
他说这是他目前为止最好的画作,要在婚礼上,送给最心爱的人,出多少钱都不卖。
原来不是不卖。
原来他最心爱的人,从来都是叶宁。
“那就辛苦越之哥了。”我带着点笑意,掩去声音中的干涩,“改天我请你吃饭。”
“明天可以吗?”电话那头,男人的嗓音平淡,似乎这只是一个寻常的问句。
我一怔,下意识地问:“你不是在国外么?”
“是,回来的航班明天到。”他说。
“抱歉,生日快乐,晚晚。”
其实该说抱歉的人,不是远隔千里的傅越之。
趁着还没下班,我赶回公司,提了离职。
按规定,流程要走一个月,我选了平时认真负责的副手做交接,让她接替我的工作。
收到通知时,全组人都惊讶不已。
副手替我惋惜:“明明是你把他从一个没名气的小画家带起来的,他刚成名没多久,你这时候离开,前面都白干了。”
我们走的是艺术经济和代理分成的路子,前者是和艺术家合作,靠着推广艺术家赚取佣金。
后者是在自家画廊举办不同的展览,帮人提高名气,卖出画作,赚取分成。
以傅知煜的名气,如今正是收割佣金和分成的时候。
但我尽心尽力地帮他,从来不是为了钱。
“没关系。”我笑着回答,“我突然要离职,也给你们添麻烦了,辛苦大家。”
“这次画展他的画应该能卖出不少,你们替我把那份提成拿了,当加班费吧。”
“可是最辛苦的人明明是你吧。”副手妹妹有些不解,“为了他的画展,你准备了那么久,过几天就要开幕了……”
很耳熟的一句话。
傅知煜放弃了他准备很久的求婚,我也放弃了他即将开幕的画展。
怎么看都是我亏。
大概是听说我要离职,晚上我一到家,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傅知煜。
“晚晚,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傅知煜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也跟你道歉了。”
“你提离职,不就是想逼着我从医院回来哄你,我现在也来了,你就没必要闹了吧。”
我看向他,很熟悉的一张脸,却没来由地让人感到陌生。
“傅知煜,口口声声挽留我的是你,避开我卖画的也是你。”我很平静地问他,“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你已经不需要我在这里工作了,那我提了离职,你在闹什么?”
被我点穿,傅知煜的脸色难看起来。
“那幅画价格不低,你吵架也好,离职也好,不就是因为不从你手里过,让你少了一大笔提成,你跟我吵架,不就是心疼那些钱吗?”
“我说了多少次,我的画是艺术,不是你眼里的钱!”
“而且这些钱你拿了也是去买东西,现在叶宁有急用,我答应了先借给她还债,你别闹了,行吗?”
我听着他的话,突然想起几年前。
那时他还没有名气,因为一心想成为画家,和父母闹得很僵,从家里被赶了出来。
自然也用不到傅家的任何资源。
为了给他在画展上争取一个位置,我去陪策展者喝酒吐到胃疼,又在公司彻夜改方案,把自己熬得晕了过去。
傅知煜打我的电话没人接,才发现不对,跑来公司,找到了我。
我醒来时,他也熬了一整天没睡,顶着发红的眼睛,抱着我流泪,说他一定会在这一行做出成绩来,赚很多钱给我花。
前半句话现在已经实现了。
至于后半句……
人总是会变的。
“我没有在和你闹。”我打开门,示意他,“门锁的指纹我会删掉,你可以回医院了。”
“楚念晚!”他气得站起来就往外走,到了门口才丢下一句,“你别后悔!”
其实我不知道他要我后悔什么。
放弃已经成名,风光无限的天才画家吗?
傅越之回国的消息太突然,突然到忘记通知银行,直接把他名下的卡都锁了。
这实在不像一向严谨精准得如同机器人的傅越之能做出的事。
在餐厅见到他时,我忍不住问了句:“怎么突然回来了?”
“在国内有什么急事吗?”
傅家在美国的业务拓展得顺利,傅越之作为掌权者,事事亲力亲为,有一年都没回过国了。
“是有急事。”他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盖子,放在桌上,“生日礼物,今年晚了一天,抱歉。”
黑色的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粉钻手链。
是前些时候傅越之在拍卖会上买下的那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