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贵妃设计杀死我的皇儿。
我痛心疾首,皇帝却一味偏袒。
贵妃在我面前嘲讽:“母凭子贵,也得有子才行,这后位你坐了这么久,该换我坐坐了。”
次月还是那一日,我亲眼看着她的儿子归西。
她却扑到皇帝面前,控告我是凶手。
皇帝要设立东宫太子,我的孩子,唯一的嫡长子,就成了贵妃路上的绊脚石。
一场秋闱带走了我儿年仅十二的生命,皇帝搂着贵妃的细腰看着我哭得撕心裂肺,冷漠地丢下一句“真是失仪”转身就走。
我仍然记得那时心如刀割的痛苦,我攥着皇儿的手,但留不住他一吹即散的生命。
就如同今天的贵妃这般。
是的,终于轮到她品尝这份滋味。
她的儿子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瞅着有进气没出气。
太医伏在地上颤抖道着节哀,不敢抬头看她惨白的脸色。
皇帝在一旁来回踱步,怒声痛斥。
我深知母亲失去孩子有多么难过,几步上前揽住贵妃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劝导:“好妹妹,别太伤心。”
“毕竟,母凭子贵,也得有子才行,你要伤心的还在后头呐。”
贵妃那可怜的孩子终是咽了气,贵妃呜咽着扑到皇帝身上:
“陛下,昌儿贵为皇子,如今却莫名而死。一月之前,昌儿身体康健,太医也道其身体无疾,大皇子出了事,昌儿就接着坠了马,今日更是突然暴亡,想必是有奸人所害。”
话一说完,若有若无的视线就瞟向了我。
确实,秋闱之事我一直怀疑贵妃动了手脚,为了报复她,我动手的可能性最大。
可我做没做,我能不知道?
皇帝目光沉沉盯着我:
“皇后,你有什么话要说?”
这话说出来就像是要定我的罪。
贵妃的儿子骑马摔断了腿,瘫在床上郁郁寡欢,原本身子就没养好,又有了心结,宫中各种名贵的药材如流水喂到他的口中,终是没能保下他的性命。
若论药材我的私库自是有不少,出于私心一个也没拿出来,一是不想给,二是怕有人拿着做文章。
从那时起我便料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幸好早有准备。
“没有证据就张口定罪,是诬陷。”
“既然说我是凶手,就拿出证据来。”
“谁主张谁举证,这么简单的道理,贵妃不懂,陛下也不懂吗?”
大概是我许久没拿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又或是我没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委屈的服软求他,皇帝眼里先是错愕,接着燃起滔天大火。
“皇后,朕知你性子最是睚眦必报,秋闱之事你一直耿耿于怀,你要怪罪卿卿这无可厚非,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谋害朕唯一的子嗣!昌儿,可是朕最后的孩子了!”
贵妃窝在皇帝怀中又开始柔柔哭泣。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她,自己的亲儿子都死了,她还记得扒在皇帝身上做戏。
以前我最怕她动摇我和皇帝之间摇摇欲坠的感情。
但如今,我已经无所谓了。
皇帝和贵妃秉持着没有证据就找证据的原则,派人去我宫里翻箱倒柜,连带着昌儿身边的衣物药渣都要重新过一遍太医院的眼。
我行得端坐得正,找一下怕什么。
我坐在贵妃的宫中悠闲地喝着茶,看他们四处寻找我的“罪证”,只觉得荒唐可笑。
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成了罪人。
“皇后,你现在坦白还来得及。”皇帝冷不防来了一句。
“陛下想要臣妾如何坦白?”
“昌儿出事那天你在做什么?”
“抄经礼佛。”
“既然你虔心礼佛,又怎知道昌儿出了事,又怎知道朕问的是哪一天?”
“陛下,自秋闱之事后,臣妾日、日抄经礼佛,臣妾只是不出宫门又不是聋了耳朵听不见,皇子出事那么大的动静,就算臣妾听不见,臣妾宫里那么多人,总有耳朵健在的。”
我摸摸心口感觉有些奇怪,平日里这瞎眼判官乱定罪的事也时常发生,毕竟这瞎眼皇帝心都偏到了狗肚子里。
但这次,别说委屈难受,我的内心甚至没掀起一丝波澜。
不多久就有侍卫来报,并未搜到可疑物品。
我向贵妃挑眉示意,既然没我事,就该开溜了。
贵妃瞪大眼睛满眼不信:“那就查人!凡是行迹鬼祟接触过昌儿的人都彻查!”
“回禀陛下,回禀娘娘,所有宫人都已细细盘问,皇后娘娘因丧子未出宫门,身边宫人也安分守己,并无形迹可疑之人,皇后娘娘,应是无罪的。”
真是难为这侍卫,顶着贵妃可怖的神情,硬着头皮说着我的清白。
贵妃一下软倒在地,哭着嚷着说不对,说她孩儿走得蹊跷,不可能没动手脚。
宫女合力把她拉下去,才算保住一丝颜面。
等我回宫,秦嬷嬷凑到我的身边禀报: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方才有个太监偷偷摸进了翊坤宫,被门房逮个正着。”
原来贵妃说的“不对”是指这个?
栽赃陷害,她惯用的伎俩。
“可有从那人口中问出什么?”
“那人闭口不答,之后来了队侍卫围了翊坤宫,奴婢们被叫去问话,让那人跑了。”
“无妨,一次不成还有下次,总能抓到她的小尾巴。”
只是我还没等到尾巴,就先等来了皇帝的口谕。
贵妃痛失爱子,思念成疾,皇帝命我这个皇后给一贵妃侍疾。
估计是我三番两次顶撞他,狗皇帝故意恶心我。
害,侍呗,就怕她一逝一个不吱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秦嬷嬷往贵妃宫里赶,倒不是多想伺候她,单纯是不想她睡个好觉。
不料计划失败,天都还没亮,这人已经在床上坐起来了,瞧她眼底乌青的模样,怕是整宿没睡。
也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骨肉,真能睡得安稳那才奇怪。
她神情呆滞的柔弱模样,与昨日要撕了我的样子判若两人。
但我与她相处十余载,自是不会被她蒙骗过去。
“劳烦皇后娘娘帮忙倒杯热茶。”
我一抬手,这些事自有秦嬷嬷来办。
贵妃柔柔告罪:“皇后娘娘莫要见怪,这长乐宫人手少,比不得娘娘的翊坤宫热闹,多有不便娘娘多担待。”
“只是这天还没亮,皇后娘娘就跑过来照顾臣妾,真是让臣妾,感动至极。”
我品出味儿了,她这是讽刺我堂堂六宫之主上赶着给她侍疾。
“妹妹哪里话,照不照顾都是次要,主要是想看看妹妹在这长乐宫里,是如何‘长乐’的。”
她神色怨毒地看我:“这长乐宫是陛下亲赐,陛下愿意臣妾‘长乐’,臣妾自然能‘长乐’。”
“有些人得了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句话也算是有意提点,我们皆知昌儿走的确实蹊跷,这宫里只怕还有其他暗藏杀机之人。
树大招风,贵妃久承龙恩,是最好的出头鸟。
只可惜出头鸟没能明白:
“娘娘过奖,能圣恩愈隆也是臣妾的本事。”
“有宠,只比无宠的强。”
我简直要笑出声来。
宠?她确实宠冠后宫,只是宠极又如何,终究她是贵妃我才是皇后。
她们带走了我的皇儿,带走了我在这后宫最后一丝温暖,既然让我难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我仍旧天天去贵妃宫里,和她相看两相厌。
她有时会使唤我做事,秦嬷嬷总会替我挡下,有日她变本加厉,我看不惯她将我的嬷嬷使唤得脚不沾地,直接去外头绑了个长乐宫的宫女,拴在她床头任她使唤。
嬷嬷总是心疼我受气,我却不觉得贵妃有从我这讨到什么好,再说,她也就只能嚣张这两日,马上就要焦头烂额了。
贵妃跑到我宫里质问的时候,新选的妃嫔已经躺上了龙床。
她在后宫的耳目再多,也比不得我能只手遮天。
有些事只要我想瞒,她就必是个聋子瞎子。
我一脸惊喜地向秦嬷嬷邀功:
“本宫就说,贵妃久病不愈定是有邪祟作怪,这不,新人们才入宫冲喜几日,贵妃就腿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说话都中气十足起来。”
也不怪贵妃如此失态,这次进宫的新人中,有一人神似皇帝的白月光,连着两日皇帝都宿在了她那儿,再这样下去,这宫里多个贵妃出来,也是早晚的事。
原本安排这人进宫也只是为了试探一二,看看皇帝到底有多疼爱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