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屹桉情到浓时,我不小心打翻床头的杯子。
他脸色一白,立马抽身,冲我大发雷霆。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养姐亲手捏给他的杯子。
我被他推下床,大出血进了医院。他却急着去向养姐道歉。
后来他发现,在我住院时。
有个男人为我擦身体,换衣服,无微不至。
那男人是他小叔。
他气得一拳锤裂了医院的门。
陈屹桉回家的时候,带着一身酒气。
我刚开门,一个醉醺醺的吻就贴了上来。
他随手关上了灯,一手扶着我的后颈,缓慢地摩擦着我的唇。
另一只手轻车熟路地褪下我的裙子。
半推半就之间我被他扑倒在床上。
我和陈屹桉在一起八年,他每次总会第一时间关上灯。
就在我沉醉在他的攻势之下时,双手无意识地一挥,打破了床头柜上的杯子。
陈屹桉扭头一看,脸瞬间白了。
「宋清晓,你知不知道这陶杯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他迅速抽身离开,急忙冲到碎片前。
我被他的突然起身,带得身体不稳。
头重重地撞到了床头柜的拐角,血瞬间流了下来。
猛烈的撞击诱发了我两年前严重溺水的哮喘后遗症。
陈屹桉眼睛里却只能看到那一地碎片:
「这是我养姐亲手做的,它是独一无二的!」
哮喘带来的呼吸困难,让我眼前一片眩晕。
但我还是瞥见了堆在墙角,落满灰的陶杯碎片。
那也是我亲手做的……
他随手扯下手边的针织围巾,小心翼翼地兜住了满地的碎片。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
那条围巾,是我撑着哮喘,通宵为他准备的八周年礼物。
已经模糊不清是心疼,还是哮喘。让窒息感逐渐占据了我。
在模糊的视线里,陈屹桉临走前也没有看我:
「宋清晓,你不该嫉妒她。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和陈屹桉在一起八年,他很少带我见他的朋友和家人。
他的养姐,我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我的独舞演出上。
陈屹桉带着陈茗薇一起来看,但演出进行到一半时,他们提前离场了。
他说,陈茗薇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家休息,让我自己打车回家。
第二次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服务员问有没有忌口的时候,陈屹桉特地叮嘱多放些香菜。
因为陈茗薇爱吃。
但他忘了,我对香菜过敏。
那晚,我粒米未进。
胃痛到冷汗直下。
他全然只当我摆脸色。
最后一次见面,是陈屹桉的朋友邀请我们去户外露营。
别人都是情侣,只有我们是三个人。
过独木桥时,陈屹桉让我走在最前面。
他牵着陈茗薇,小心照顾。
我多余到像第三者。
但偏偏天意弄人,陈茗薇过桥时脚下一滑,跌进了湍急的水流里。
摔落前,她松开了陈屹桉的手,却把我一把拽了下去。
冰冷的湖水刹那间将我包围,冻得我知觉尽失。
水流将要没顶时,我看见陈屹桉惊慌失措地一跃而下。
直直奔着陈茗薇游去。
肺里的空气逐步被压榨殆尽。
我感到心脏一抽一抽地绞痛,不受控制地向水底沉去。
在水面之下,我看到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像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伴侣。
而我,是那个被遗弃的局外人。
事后陈屹桉又跳下水将我救起,但因为溺水太久,我在手术室里整整抢救了一夜。
醒来后,肺部感染严重,落下了哮喘的后遗症,从此无法再跳舞。
陈屹桉一边低头削苹果,一边淡淡地说陈茗薇不会游泳。
而且她身上有旧疾,容易复发。
他先救她,是最合理的选择。
我咽下喉间的苦涩,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个解释。
明明我也不会游泳。
那时候如果再迟一些救我,我可能已经死了。
如今,我虽然保住一条命,但职业、梦想,全部付之一炬。
难道这就是他「合理选择」的结果吗?
……
头上的伤口痛到麻木。
在意识的混沌里,我终于彻底看清了这段感情的真相。
原来一切早有端倪。
爱一个人,什么都不是阻碍。
不爱一个人,什么都是借口。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挣扎着给对话框里第一个人发了消息求救。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花了些时间适应光线,这才看到肖宇森坐在我的床边。
他枕着胳膊熟睡着,清秀的五官有疲倦的痕迹,大概是一夜没睡。
床边的柜子上,摆着保温杯和削好的水果。
我动了动手指,他猛然惊醒。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点点头示意我还好,他皱眉仔细检查了一下我的头,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我的唇边。
「先喝点水吧,嘴唇都干了。」
我想伸手接过杯子,但他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只好凑到杯边,由他喂着我一口一口喝下去。
「你……怎么在这?」
「你昨晚给我发了求救消息。我正好在你家附近,还好在地毯下找到了备用钥匙。」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
就在我发出求救消息前一分钟,肖宇森问我周末要不要一起回学校看老师。
所以他变成了我对话框里的第一个人。
我的心刚要放下去,忽然想起昨天昏迷前我应该衣不蔽体。
刹那间血液直冲大脑。
「我……我昨天来的时候,身上……」
肖宇森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我的意思。
他脸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耳根却光速发红。
「当时太着急,我随手给你套了一件睡衣。」
我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那这个……」
肖宇森不自然地扭过头,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低头削起来:
「也是我帮你换的。」
我尴尬得几乎要钻进地缝里。
肖宇森是我大学时的学长,平时高冷话少,年纪轻轻就已经评上了副教授。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陈屹桉的远房小叔。
被敬重的前辈兼长辈看光了,简直是世界上最后死的事情……
我几乎要把脸全部藏进被子里的时候,他大手一拉,把我提了起来。
「你有轻微脑震荡,别乱动。」
我的手机弹出语音通话,我正要低头看。
被肖宇森顺手按掉。
接着,一块苹果紧跟着喂到了我的嘴边。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假装没看过。」
我莫得感情咀嚼苹果。
谢谢你,好心叔。
那天过后,我因为脑震荡加上哮喘,在医院里上吐下泻了好几天。
最难受的时候,躺在床上一边喘不上气,一边恶心想吐,比死了还痛苦。
医生看着我皱眉,说情况很严重,必须留院观察。
否则一旦颅内出血严重,很可能会瞬间没命。
肖宇森陪我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几个小护士围着我们叽叽喳喳:
「你男朋友真的好爱你,事事亲为。」
我下意识想否认,忽然想起陈屹桉。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手机上的对话还停留在出事的前一天。
我问他是否回家吃饭,他没有回答。
那时候我以为是公司太忙,现在才懂,他只是连敷衍我这个替身都觉得多余。
直到我出院那天,陈屹桉才第一次出现在医院里。
他焦急地冲进病房,抓着我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后松了一口气:
「医生怎么说,没事儿了吧?」
我看着他关切的表情只觉得虚伪至极。
这份关心,不过是给我身上陈茗薇的影子罢了。
陈屹桉揽住我的肩膀,小声安抚:
「薇……我姐感冒了,家里没人,我去照顾她了。」
果然。
我心脏一阵抽痛。
这七天来,我几乎被后遗症折腾得不成人形。
更因为脑出血的风险提心吊胆,整夜整夜睡不好觉。
而他选择守在陈茗薇的床榻边寸步不离,悉心照顾。
连一条消息都没给我发过。
说到底,他就是从来没想起过我这个可有可无的替身罢了。
陈茗薇的一点风吹草动,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情。
而我,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我轻轻吸进一口气,微微侧身躲开他的手,拿起包往门外走。
他有些诧异,追上来问:
「怎么了?生气了?」
平时照顾我的两个小护士恰好走过来,和我打招呼:
「你男朋友这几天那么体贴地照顾你,今天怎么没来接你出院?」
陈屹桉微微皱了眉头,看着我。
那护士继续滔滔不绝地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