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三百份工供男友读书，他要啥买啥。
我坚信他是爱我的，心心念念等他娶我的那一天。
直到我意外发现自己省吃俭用给他买的奢侈品被挂在二手平台：舔狗送的，不喜欢了。
我去找他要说法，却看见他大手一挥给女同学买了昂贵的金手链……
今天的生意格外好。
巧的是，刷碗的阿姨临时请了假。
我看着水池里堆积成山的盘子，只得自己下手。
碰巧热水器坏了。
零下几度的天气，水刺骨冰凉，洗洁精混着油污在手指留下粘腻地触感。
刷完盘子，手僵硬地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开始红肿发热。
下班回家前，我提前带上男友送我地手套，若是被他看到我这副样子又该心疼了。
「阿晨，你知道吗，今天有个男的来店里闹事儿了！」
一到出租屋，我就赶忙扔下包，冲到书桌前，从背后抱住唐晨，深吸一口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补充白天损失掉的能量。
唐晨从练习题里抬起了头，合上了书本，轻轻皱眉：「你今天去后厨了？身上油味很重。」
我赶忙在身上闻。
他揉了揉眉心，伸手阻止我闻遍全身：「说吧，今天怎么了？」
得到回应，我兴冲冲地在他身边坐下，绘声绘色讲述今天发生的事。
「他竟然污蔑我们菜里有钢丝球，硬是要一千块钱赔偿，还说不给就举报让我们关店！」
「可是我们店里从来就没用过钢丝球啊！」
「然后我就要调监控嘛，我说这铁丝的来源不明。」
「那人直接就生气了，他竟然……」
「小雪。」唐晨打断我，揉了揉眉心。
我正讲地兴致勃勃，这才发现他脸上疲惫地神情。
「我还有两个月就要考研了，现在压力特别大。」
「你不要每天跟我抱怨这些事了可以吗？」
他皱眉看我，眼神里地祈求让我心碎不已。
我嗫嚅着嘴唇，小心翼翼地道歉：「……抱歉啊阿晨，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
他回过身，手掌撑着头伏在书桌上，声音闷闷的：「嗯，我不是女人，什么事都能说，有压力只能自己抗。」
我上前搂着他地肩膀，企图鼓励他：「你别这么大压力嘛，我们今年考不上还可以明年再来，大不了我再养你一年，你不知道，我之前投资的那个新公司……」
「够了！」唐晨打断我，眼睛瞪大，我分不清他的神情是愤怒还是烦躁。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复习一会可以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
他回避了我的目光，大力地翻开习题，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
我轻手轻脚地离开。
我想，他只是考试将近，有些焦虑。
一定是的。
我去卫生间换洗衣服。
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今天唐晨说我有油味。
那个闹事的顾客见我并不妥协，按着我的头就要让我吃掉那跟钢丝。
嚷着说要是我吃了他就不要赔偿了。
我挣扎，挽着的头发被他扯乱，头皮生疼。
他没办法，泄愤般的拿起剩菜全然倒在我身上。
随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监控记录了他自己在菜里放杂物地过程，我拿着证据报了警。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三年多，我已然不是当初刚毕业地那个小女孩了。
出了事学会冷静处理，不再慌乱和轻易妥协。
之所以想和唐晨抱怨两句，是因为一看到他心里就忍不住的委屈。
或许这大概就是安全感吧。
可是最近要提醒自己不能这么做了，他也很辛苦，我不能在他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给他添乱。
其实被顾客刁难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唐晨。
或者说，在混迹社会的这三年间。
遇到的所有欺辱，我都幻想唐晨在身边。
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把这个欺负我的人打的落花流水。
就像过去那样。
学生时代，偏远的县城，因家境贫寒却生得一张好面孔而频频吃亏。
每每遇人骚扰，唐晨都会冲上前去。
起初好奇一个看起来乖巧的学生怎么这么能打，直到发现了他因为爱慕我而变得无畏。
我们相约毕业后就在一起。
高中即将毕业，爸妈并不想让我继续读书，他们决定把钱都留给弟弟。
妈妈的指尖戳在我的额头：「你长成这样不如出去卖，我们不会给你掏一分钱学费，养你十八年够仁至义尽了。」
唐晨察觉到了我的失落，捧着我的双手，眼里反射着路灯的光，亮晶晶。
「小雪，不如我不上学了，我打工供你吧！」
我登时错愕不已。
从没有人愿意赌上自己的前途为我付出。
只能呆呆地问他：「为什么？」
他同为家里不受宠的那个，下面有一个嘴甜讨巧的弟弟，同样出不起学费。
他只摸摸我的头，说：「因为小雪是我最爱的人呀！」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假装答应下来。
他当即兴冲冲地开始打工为我凑学费，我也加入了他。
直到成绩出来。
我偷偷撕碎了我的志愿表，而为他报名了分数相当的大学。
因为唐晨值得。
唐晨考研结束。
他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他说这次发挥得不错，应该能考上本市最好的那所大学。
我很为他开心。
隔天提出要请自己的几个好哥们吃饭，顺便介绍我给他们认识。
我兴奋地夜不能寐。
饭店的人听说了我男朋友要来，提前就让我去前台等候。
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唐晨带着三个朋友来到了店里。
他看到我时有一瞬间的惊艳。
不枉我为了这次见面精心打扮了一番。
我笑着迎了上去。
「几位想吃点什么？」
男孩子们看到我有些许拘谨，找了个座位坐下便开始低头看菜单。
我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生怕招待不周。
「早就听说你们特别照顾唐晨了，这顿算我请，大家随便点哈。」
几番推诿，我给他们把店里的招牌菜点了个遍。
随后便给他们倒了茶，收了菜单往后厨走。
「唐啊，这是你女朋友？」
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声，我忍不住放慢脚步，躲在门帘后面偷听。
本以为男生之间的悄悄话而已。
没想到后面听到的内容却让我如坠冰窟。
那人接着说：「兄弟，不是我说你，怎么能和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谈恋爱呢。」
我抱着一丝希冀，偷看唐晨的反应。
谁知他只是埋着头，犹豫着开口：「我们高中就在一块了……我觉得……学历不是问题……」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攥着菜单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为首的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男友，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我懂你重情重义，但是毕竟你上过大学的和她是不一样的，越往后越会发现没什么共同语言。」
唐晨沉默，拿着一对一次性筷子，撕着上面的刺。
另一个人插话：「郭哥说得有道理，我也发现我那些没上过大学的姐啊姨啊的，就会聊些家长里短，身上一股庸俗气息。她们这么早去混社会，哪比得上大学生清纯，你没交过一个大学生女朋友，不遗憾吗？」
唐晨的头越来越低，嘴唇嗫嚅着：「可是，她供我上学快三年了，我不能不给她一个交代……」
对方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那是一回事吗，她只是损失了点钱，可你呢，你要搭上的是青春！」
一个沉默半天地人也开始点评：「虽然但是，真别说，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啊。」
被称作郭哥地人无奈摇头：「好看有什么用，我们好容易读个大学，不是为了找个这样的混着油烟味的女人的……」
我躲在帘子后面，生生忍下眼底的酸意。
抬起手臂闻了闻，是新买的香水的味道。
不知道那油烟味从何而来。
又或者是日日夜夜的熏陶，已经腌入味了。
「服务员！」
一声叫喊声把我从发呆中唤醒。
我条件反射地走出来，忙问怎么了。
原来是男友那桌的郭哥。
抬着手臂，袖子湿答答的滴着水。
见我出来露出个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弟妹，我想要点纸巾来着，还得麻烦你。」
我视线扫过唐晨，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地在那摆弄手机。
我笑着从隔壁餐桌上拿了一包纸巾：「恕我招待不周了，这桌客人走了忘了补。」
郭哥稳坐泰山，从我手上接过纸就摆了摆手，一副不计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