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三年,我得来的只有家破人亡和他在我死当天和白月光成婚的消息。再次重生,我醒悟了。这男人谁爱要谁要!我要活出自己!
七夕,上京乞巧节。
我,沈如月,22岁,死于夫君下令的五马分尸。
死后,我重生了。
王府。
最冷清的葳蕤院,透着浓浓药味。
我骨瘦如柴,倚在榻上,看着以前自己给夫君萧景琰传的书信。
“景琰,今天大夫给我做扎针,好痛啊。”
“景琰,我的肺痨治不好了,我快死了,你能来看我一眼吗?”
“求求你了,景琰…”
“我愿意合离……你放过我沈家……”
我手上全是针灸的青紫,面色苍白青黑,瘦骨嶙峋,两眼深深地凹陷了进去。
手脚四肢全都已经腐烂,时不时咳血。
一动也动不了,这些书信还得丫鬟冬青帮忙举着才能看。
书信一字一句的看完。
我让冬青丢入了房里的炭盆。
火舌很快将纸张吞没。
那字字泣血的书信,消失殆尽,灰都不剩下。
一如,我对萧景琰的感情。
“今日……是头七了……”我眼神迷蒙的看向窗外,咳嗽着道:“冬青,我要给父亲母亲祭拜,你拿些纸钱来。”
冬青脸色骤变:“王妃,老爷……沈家是通敌叛国罪,若是王爷知道……”
“我说去拿,你不听吗?”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话,声音嘶哑,一个字就咳一口血。
冬青泪如雨下,还是出去准备了。
我了无生气的躺在卧榻上。
我是沈家独女,从小娇宠长大。
很娇气,很怕疼。
可得了肺痨之后,我每天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喝那么多苦药,那时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对萧景琰的爱和恨。
可当这满腔情意消失殆尽之后,我只剩下一副枯骨的残躯。
我此刻静静等着死亡的来临。
疼痛让我意识恍惚,我苦涩的想。
在我费尽心思嫁给萧景琰的这数年里,我尽力扮演着贤妻的角色,掏心掏肺的守在他身边,我都得到了什么?
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全都离我而去,生养自己的沈家被污蔑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我众叛亲离,病骨支离。
也许我死了,最高兴的是萧景琰,他从此就自由了,以后再不用被我占着王妃的名头。
他终于能够如愿以偿的将心尖的白月光娶回家了。
今日是七夕。
各色男女相会,上京还放了烟花庆贺。
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伴随着烟花声响。
光彩透过窗户照射在我枯瘦的容颜上,苍老的可怕,唯有一双眼睛倒影着绚烂的烟花。
冬青拿进来纸钱,我挣扎着起身。
要亲手烧。
刚刚要拿纸钱。
破败的院门轰的被冲开了。
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冲了进来,将我拉起来,拷上一副枷锁。
“圣上有旨,沈家嫡女沈如月,已被瑞王萧景琰休弃,当与沈家同罪,五马分尸,弃尸乱葬岗,永世不得超生!”
我死了。
死在夫君和别人成亲的当天。
……
死后,我重生了。
风絮楼二楼。
我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这里。
那是负心汉心上人的所在位置。
我坐在沿街的贵客位置,已经坐了整整两个时辰。
风絮楼顾客如云,这个位置一个时辰都要一两银。
我却根本不在意。
我看着二楼泡茶的露台。
上面跪坐一位茶师,忙碌的泡茶点茶。
那是一个十七八模样的姑娘,一身水蓝布衣,头上只有极为素净的银簪,朴素至极,偏偏眉目清朗,皮肤极白。
像是上好的兰草,除开舒服的气质,一双笑眼,也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和。
许是察觉到我的视线,茶师走过来,笑容温柔客气:“夫人,可是有何吩咐?”
我顿时有些狼狈的躲开视线。
我失态了 。
竟然一时看着这姑娘入了神。
要不是我也是女子,恐怕会被当作登徒子,给打出去。
“是有点事儿,我见你点的山水丹青极好,给我也来一盏。”
我收敛好神情,语气淡淡道 ,同样客气。
很快,那姑娘就送来一盏点茶,山水栩栩如生。
上了茶,姑娘迟疑了一下,没有立马就走,而是劝告道:“夫人,小人原不该多话的,但小人见您在这里坐了许久,茶水也喝过好几盏……虽然是提神,可是过量伤身,不如下回再来吧。”
我一愣。
深深的看向这姑娘。
这人,果然和上辈子传言的一样善良,声音也好听的紧,像是冬日泉水略过浮冰,清脆动人。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点茶,点点头,起身:“也好,劳烦你结账。”
茶师姑娘欣慰我如此听劝,取来账单:“承惠,十银。”
我掏出荷包给了银子,也不要找钱,径直下楼了。
“王妃,您可还要逛逛。”
楼下早就等候许久的丫鬟冬青,立刻上来
“回王府吧。”
我笑了笑,上了马车。
车里。
我依靠软垫,闭目养神。
脑海中却不住回想,那茶师若初生花-苞似得青春脸庞。
就是她吗?
那个一年后让萧景琰不惜与家中决裂,付出巨大代价与我为敌的女子。
我自嘲一笑。
我自己都没想到,重生后的第一件事,竟是找到那女子如今谋生活的茶社。
暗中偷窥一样观察她。
我只是太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夺走了自己痴痴爱了十年,求而不得的男人。
而上一世,我与她连面都没有见过。
费了无数心力去查。
也仅仅查到过一个名字,几张画像。
萧景琰保护她如保护稀世珍宝,避我如蛇蝎猛兽。
我一介天之娇女,一败涂地。
对手却根本不曾露过面。
温柔,善良,大方,气质上佳……这些美好的词语放在那女子身上都很合适。
她于萧景琰唯一的不合适,就是身家背景。
一介平民,如何能高攀王府主人。
可在萧景琰心意面前,这天堑鸿沟,不过抬脚就能跨过。
正在思量。
冬青忽然道:“王妃,今日可是您和殿下的成婚日子,可要庆祝?”
我睁眼。
看到冬青疑惑和不安的眼神。
一阵恍惚。
算算今日,已经是跟萧景琰成婚三年了。
重生之前,每到这一日,我都会重新装扮王府,亲手下厨做一桌好菜,再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呈上。
我额头突然跳跳的疼,十分腻味。
我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了,不用提醒。”
冬青是我的陪嫁丫鬟,一向最知道我心意,知道何时该说话,何时不该说。
大约也是察觉到我目前的反常,才壮着胆子提了一嘴。
可她却不知道,现在这个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了。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付出,独自为了这个日子庆贺。
可是为什么一直是自己付出呢?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痴恋那个男人呢?
甚至为了萧景琰这个冷血无情之人,害的沈家家破人亡,我也得到一个五马分尸,被野狗啃噬的下场。
沉思中。
马车已经停在了王府。
我再次陷入回忆。
当年我痴恋萧景琰,暗中偶遇,亲近王府,让老王爷千挑万选,挑中了我作儿媳,我能成为心上人的妻子,欣喜不已。
沈家投桃报李,母亲给我买下了当时前朝废弃,寸土寸金的前皇子庄园,作为嫁妆,父亲在朝堂活动,奠定了萧景琰的世子之位。
我和萧景琰成婚之后,一直住在这庄园。
这庄园,占地极大,在上京里奢华大气,让萧景琰比一般的皇家人更尊贵。
可萧景琰,却把这些都视作累赘。
我摇了摇头,不在回想。
下了马车,我有些意外。
萧景琰的车也停在门口。
他竟然不在军营,而是回来了。
我走进王府,回了房间,心情很复杂。
死过一次的人,重生后见到害死全家罪魁祸首,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合适?
我应该恨萧景琰。
他为了一个女人,将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逼到五马分尸。
对曾经无比厚待他的岳父下了死手,将自己母家,皇商一脉,铲除殆尽。
可我觉得好累。
现在对这个男人,再起波澜。
都是十分累人的事情。
上一世萧景琰最初给过自己机会,提出和离。
他会补偿沈家,保证沈家一世荣华。
还有足够自己挥霍一生的钱财。
但是我当时不愿意,只恨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