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死救下一个俊美男子,成亲五年后,才知他是敌国太子。
两国交战,侍卫来寻他:
“少主何不把玉怡姑娘一同带走?日后还不是您说了算。”
容铎略一抬眸,语气极冷:
“区区村妇骗我五年,我不治她的罪,已是格外开恩了。”
“与她在一起,我生不如死。往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她。”
为抹去黑历史,他下令让人暗杀我。
幸亏我有祖传秘方,假死蒙混过追兵。
后来,微服私访的容铎,将我抵在医馆的墙上,双目赤红:
“怡儿,三年来,朕找你都快找疯了。”
医馆一开门,即刻排起了长队。
大姑娘小媳妇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脸羞涩望向正在号脉的容铎。
我的夫君,一袭白衣,丰神俊朗。
双唇紧抿成线,稳坐在如意堂,一丝不苟问诊。
十里八乡的女眷,哪里是来看病,分明为了一睹他的冠玉之姿。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即便做了多年夫妻,瞥他一眼,还会心动不已。
忙活了一上午,我把一盘热腾腾的肉包子端上桌,想唤他吃午饭。
却见容铎尾随一个魁梧的身影出门。
那人近一个月突然出现,来过两次,每回都鬼鬼祟祟。
我悄悄跟上前去。
“少主,边境危殆,陛下心急如焚,您……还是不要再拖了。”
来人顿了一顿,“您要是舍不得玉怡姑娘,不如把她一起带回大魏,日后还不是少主说了算。”
陛下?日后?
我使劲擦了下眼睛,辨清那人的衣装样式,和初次见容铎时穿的一模一样。
看他举止,像个侍卫。
他们是大魏人。
魏燕两国交战正酣。
与我同枕共眠五年的人,是敌国太子?
而且,他恢复记忆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容铎背对而立,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空气冷了良久。
容铎语气极淡,漠然道:
“一个敌国村妇,怎值得我留恋?”
“她趁人之危,骗了我五年。把我困在这乡野陋室,我不治她的罪,已是格外开恩了。”
“与她在一起,我生不如死,早对她厌恶至极。回宫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她。”
侍卫唯唯诺诺,不再吱声。
容铎陡然侧身,我窥到他冷酷如霜的神色。
慌忙躲到影壁后,不觉间把指尖掐得惨白。
我拿命救活的容郎,竟这般恨毒了我?
我是如意堂的第十二代传人。
爷爷是神医,教了我一身本事。
我六岁学会抓药诊脉,九岁能识千种药材。
秋日采药时,我从悬崖下捡到一个年轻男子。
身着异国服饰,长相俊美,满身是血,气息奄奄。
爷爷摸着他的脉,摇头叹气,半眯眼道:
“去集市上寻一副好棺木吧。”
我不死心,废寝忘食翻遍医书,终于在一本巫医手册里找到偏方。
爷爷震怒,把禁书撕得粉碎。
“胡闹,你不要命了。”
我低头,默然不语。
入夜,我以银锥刺入心脏,取心头血做药引。
衣不解带七天七夜,终于把他救活。
醒来后他失忆了,只知道自己叫容铎。
我大喜,一时失了态,一把抓住他的手,泫然欲泣道:“你是我的童养夫,这也忘了吗?”
容铎眉头轻蹙,怔怔望着我,声音微弱:
“什么童养夫?”
“姑娘,是要我做你的夫君?”
我瞬时涨红了脸。
这人脑子虽然摔坏了,但智商还够用。
他神情满是讶异,还嫌弃我不成?
一旁的爷爷捋着雪白的髭须,似在喃喃自语:
“傻丫头,别后悔。”
容铎眼眸如黑潭,隐匿着我看不透的深沉。
他欲言又止,轻轻闭上眼睛,把脸转向里侧。
我只当他倦了,把被褥往上拢了拢,满心欢喜去给他煎药。
爷爷吸着旱烟,默默无言,却一遍遍叹息。
原来从一开始,容铎就厌恶我。
及笄那日,我着凤冠霞帔,与容铎拜堂成亲。
半年来,我辗转于崖壑与药房间,为病恹恹的容铎,没日没夜炮制杜若丸。
纤纤玉手被不停割伤、烫伤,掌心的茧子愈加粗厚。
见他气色一天天好起来,我觉得一切伤痛都值得。
饮过合卺酒后,容铎虚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绯色。
烛光摇曳,他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容铎为人向来冷淡,平日连个笑脸也不给,更遑论得到他的真心。
对这块冷硬的石头,我早做好长期捂热的准备。
更深夜阑,我俩对着红烛静坐,已经半个多时辰了。
满屋酒气熏人,容铎突然一阵咳嗽,绯色的脸变作深红。
罢了,想他大病初愈,恐是无力圆房。
“容郎,早点歇息吧。”
我解了红衣,闭眼躺下。
“元玉怡,你到底图我什么?”
身后响起微哑的声音。
我睡得迷迷糊糊,扯着嘴信口胡言:
“当然是图你的身子。你是我的童养夫,以为我白养你?”
“洞房花烛夜,你还没图我就睡?”
他托起我的下巴,在我耳边呼气,音色带着我未听过的暧昧。
我还没来得及睁眼,容铎冰凉柔软的唇就覆了过来。
脑里如烟火绽放,我手脚无处安放,连呼吸也不会了。
我还是小瞧了容铎。
看似病病歪歪,力气却大得惊人。
他狠狠攫取,食髓知味,尽兴之时,我娇喘着喊救命。
容铎轻嗤,却并未放过我。
数不清的暗夜,都是如此。
爷爷去世后,我俩一起接管如意堂,携手救死扶伤。
这五年,除了没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本以为他过得称心快活。
多么讽刺,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迹,只是他厌恶并报复我的标记。
我倍加珍视的光景,恰是大魏太子极力抹去的黑历史。
容铎从张大娘家诊疗回家时,已到戌时,暮色渐浓。
我本想和他聊白天听到的事。
既然身份悬殊,不如好聚好散。
况且,我曾对他明欺暗骗,再加上国仇家恨。
哎,我和容铎的婚事,简直一团乱麻。
和离便好。
一脸疲惫的容铎,从背后抱住沐浴更衣后的我。
“怡儿,你好香。”
他鼻间的清冷气息,直直扑到我的耳廓上。
又痒又烫。
我身形一颤,被他箍得更紧。
到嘴边的狠话,说不出来了。
沐浴用的皂角,是容铎亲手为我熬制的,加了月桂、芦荟和人参根。
气味清新,沁人心脾。
容铎总是嗅不够。
见我一动不动,不言不语,他把我身体一转,瞬时四目相对:
“娘子,为何闷闷不乐?”
幽暗的烛光下,容铎的双目亮如灿星,嘴角噙着可人的笑。
面色温柔,斯文至极。
不知从何时起,容铎待我变得不一样。
他日常以清冷疏朗示人,对其他异性,从不正眼看一下。
唯独对我,他柔到骨子里,又凶狠至食不餍足。
如此俊美的男人,陪了我五年,我也该知足了。
轻抚着他月白的里衣,我对上他的眸子:
“容郎,你可曾心悦我?”
听罢,容铎眸色一沉,擎起我的纤手,捧在嘴边:
“我何时不心悦娘子了?”
“假如我骗过你呢?你也许根本不是什么童养夫。”
容铎眼波微漾,神情并无一丝波澜:
“就算不是童养夫,成亲五载,早就不重要了。”
“娘子,我心悦你,无论何时何地,只心悦你一人。”
眼前重叠出他布满冷霜的脸,我狐疑地撇撇嘴。
“总有一天,容郎会厌弃我吧?”
我垂眸低笑,心像被到剜去一块,痛到麻木。
“怡儿,我答应过爷爷的,永远不辜负你。”
他眼神诚挚坚定,我禁不住又迷失片刻。
爷爷?
倘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容铎的真面目,定会痛心疾首质问我:
“那一碗心头血,值得吗?”
背信弃义是他,说对我厌恶至极。
而此刻,缱绻动情也是他。
容铎吻着我的手背,澄澈的眼神已染上几分欲色。
他可真会演,面不改色,谎言连篇。
贵为东宫之主,记忆恢复了,却还在这穷乡僻壤当村医,确实挺难捱的。
我暗下决心,在容铎抛弃我之前,先一步离开他。
以前穷追不舍,这一次尽量让自己体面些。
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或许是月桂的香味太过诱人。
原本略显疲倦的容铎,一到榻上,又变得如狼似虎。
我娇柔地喊过几次救命,却适得其反,更没命了。
容铎额上的汗珠砸到我的脖颈里,粒粒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