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为了自己的野心,先娶了我,又接了另一个女人入府。
他根本不知道我们才是盟友。
后来发动宫变那天,我们一同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眼眶猩红的问,为什么?
沈知言一剑捅了他个对穿,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而我亲手合上他的眼皮。
天下兴亡,人人有责,什么都想要,只会害了自己。
“你多年无所出,本王不曾怪罪,现在还扯孩子当借口,真是不知所谓!”
萧琢冷若冰霜的诛心之言一出,下人跪了一地。
也将我最后的体面踩到了泥里。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带回来的一名女子。
“言儿,小心!”
就在刚才,我的夫君赈灾三个月,终于回来了。
可他怀里多了一个女子。
他温柔备至的扶人家下马。
对众人吩咐,以后见女子如见他。
他的视若无睹,让我这个特意一早守在府门口,翘首以盼待君归的王妃成了笑话。
然后不仅眉头紧锁的阻止了女子对我行礼。
更是要将人安排在我精心布置的沁雅轩居住。
谁人不知成亲三年至今未诞下一儿半女,是宁王妃心里最深的痛。
听人说为孩子提前准备好一切,孩子觉得心诚便会来。
我在后院为女儿准备了沁雅轩,他在前院为儿子准备了兰亭阁。
可如今他全然忘记了。
我不过开口说了一句,
“夫君离家多日,怕是忘了沁雅轩是为小郡主预备的,不如让沈姑娘住沉香苑的,景色好,院子也疏阔!”
就换来他的震怒和无情的责备。
“我住哪里都可以的,姐姐莫要气坏身子!”
那女子柔柔弱弱的开口,一双清亮的眼眸里满是歉意。
“本妃在和自己夫君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我其实并不责怪她,但火气上来,难免殃及池鱼。
看她失落的表情,我刚想致歉,萧琢已经把人护在怀里。
“知言乃是沈将军遗孤,与本王一同长大,此番又因救我受伤,她性格单纯,你莫要欺辱她!”
竟然是沈家之后!
大梁有个将军沈,吓的南蛮不出门。
这民谣说的就是满门忠烈的沈家,乃大梁脊梁骨!
仅凭一个沈姓,沁雅轩,她住的起!
“沈姑娘,对不住了!”
我屈膝行了个平礼,不理萧琢在身后的咆哮,回了自己院落。
哼,自己带回来的人自己安排,还真把谁当成老妈子了不成!
白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夜深了,还睡不着。
我带着青釉在花园里散心。
“天凉了,咱们回吧!”
“嘘,青釉,你听!”
空气中传来的凤求凰,是萧琢唯一擅长的曲子。
循着箫声,我来到月牙亭下,花草遮掩了满目的荒凉。
吹曲子的人确实是他,只是倾诉对象不再是我。
一曲终了,亭中传来沈知言的声音,“琢哥的箫声依然如此动听,王妃姐姐可真有耳福,好羡慕她能陪在你身边!”
“娶她不过你权宜之计,她性格倔强,怎么能与你比,我的心思难道言儿你不懂吗?”
月下诉衷情,好一副才子佳人图。
回吧!我轻声的对青釉说!
多年来的教养,不允许我此刻大吵大闹,痛哭流涕。
我平静的回到房里,打发了伺候的人,木然的躺在床上,盯着蝶恋花的帐子发呆。
其实当年,父亲并没有想我嫁入皇家的。
他说我性子执拗,爱恨太分明,应付不来每人八百个心眼的宫廷王府。
是萧琢在赏花宴上匆匆一瞥,一见钟情。
然后不管大家比什么,他都将手中花投给我。惹得大家流言纷纷。
后来更是春天邀踏青,夏日请赏荷。
宫里好吃的点心,新到的绸缎不重样的送到苏府。
一遍遍的吹响凤求凰。
他曾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他唯一会的曲子,也只想吹给我一个人听。
在和他同游,再次看到他蹲下身子,将碎银放进小乞丐的手里时,我终于点头,同意他去请纸赐婚。
那个秋日他高兴的眼眶微红,对我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婚后他被封为宁王,开始出入朝堂,受到圣上倚重。
差事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忙,但他总会抽时间陪我,为我吹一曲凤求凰。
如今,曲还在人已换。
罢罢罢,君若无情我便休!
我苏明瑾,也从不是拿不起,放不下之人。
至此,夫妻为陌路。
只是闭上眼前我还在想,沈氏女怎么会甘心入王府后院呢?
休整一天,圣上宣他进宫。
临走前,他匆匆的来我院中交代。
“言儿嫌弃大厨房补气血的药膳做的味道太冲,我记得你身边的青釉煲的一手好汤,让她做了送去!”
我拦着要拒绝的青釉,点头说好。
一蛊汤而已,只凭她是沈家后人,我也会同意。
只是我没想到这汤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彼时汤煲好后,因对沈家的敬仰和她行为的不解,我和青釉一同来到了沁雅轩。
但谁能告诉我,昨日还需要被人搀扶的人,为什么能把一根树枝耍的虎虎生风?
“姐姐!”
她见到我,开心的想要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时,还有一丝委屈。
看到我带来的汤,又笑了起来。
还不等晾凉,端着一饮而尽。
“姐姐对我真好!”
额?是真的单纯还是故作天真?
我一时分不清了。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准备告辞,被她挽着胳膊撒娇,“姐姐不再坐会儿吗?”
她的动作自然,仿佛我们真的是亲姐妹。
我迟疑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帮她。
突然她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来人,请府医!”
我慌忙唤人把她扶到屋里,请大夫来看,竟然是中毒了。
“小姐!”
青釉面带着急的扯我衣袖。
示意我和她到一旁:“药是你下的?”
听到青釉的交代,我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大胆。
“以前王爷回府哪次不是恨不得眼睛长到您身上,哪像现在,一夜未归就算了,还让您照顾她的衣食住行,我就是要给她个教训!”
“跪下!”
我冷声呵斥青釉,她哭的稀里哗啦,这是我第一次和她发脾气。
“一个人的心如果不在我这里了,今天没有沈知言,明天还有刘知言,王知言,我要每一个都打杀了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为了男人不择手段的人吗?”
她抓着我的衣袖说自己错了,她只是太心疼我了。
哎!我无奈的蹲下掏出手帕把眼泪给她擦干净。
“好了,别哭了,现在随我去给沈姑娘认错,然后回苏府吧!”
“小姐,我去认错,沈姑娘要打要罚都可以,只求您别赶我走!小姐!”
经过府医的治疗,沈知言已经好了许多。
她靠在床头,看我进来依然笑意盈盈。
青釉给她认错,她也不计较,还说只要我心里对她不记恨就好。
记恨她做什么?
我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不知见过多少两女为争一夫用尽浑身解数,最后男人却像无事人一样抽身离去的例子。
那时我就想,如果男子自身持正,不胡乱招惹,会少多少伤心人啊。
所以才会为萧琢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动心。
现在是他食言了,沈知言何辜?
冤有头债有主。我就算要报复,对象也只会是萧琢一人。
又交谈一会儿,看她有些累了,我领着青釉准备回去。
“贱婢!”
青釉被人一脚踢到胸口,疼的趴在了地上。
是萧琢,他浑身夹带着冷意,从屋外回来。
还想再动手时,被我拦在身前。
“青釉已经知道错了,妾身会带下去管教,还请王爷饶她一命!”
他是习武之人,一脚下去,青釉已经嘴角噙血。
再来一下,我担心她会受不住。
“你还敢拦,如果没有你的指使,她敢这么做吗?毒妇,你给我让开!”
我也寸步不退,倔强的对峙。
“好啊,你要保下她,那就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吧!”
他望着我的眼神像淬着冰,不含一丝温情。
祠堂阴冷,寒气一缕缕的往骨缝里钻。
才跪了一个时辰,我便有些撑不住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这么烫,来人啊!”
我勉强扯起笑容,想安慰青釉不要着急,却说不出话来。
萧琢回京前,有一个月时间没有信件传来。
我忧思成疾,大病了一场,但不想他分心,没有告诉他。
好不容易知道他要回来的消息,才能勉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