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死了未婚夫的白月光。
他说要让我未来的每一天都活在地狱里,他做到了。
后来白月光死而复生,他又跪求我不要离开。
我没动,白月光露出结实的肌肉,哐哐把他打个半死。
“装你爹呢,渣男去死吧!”
接到裴惊鸿的电话时,我正在处理他的一夜情对象。
电话那头是嘈杂又下流的哄笑。
“死舔狗”“婊”还有一些污言秽语清晰传来。
我知道,又是裴惊鸿身边那些狐朋狗友在起哄。
“hello姐妹,你是他助理吗?”
浑身暧昧痕迹的长发美女懒洋洋看着我。
美女有一双熟悉的丹凤眼,像一位故人。
裴惊鸿大概是听见了,他玩味地嗤笑一声,“处理好了赶快滚过来。”
说完,自顾自挂断了电话。
我靠在门框上,轻笑着冲美女展示了一下中指上的戒指。
“靠!”
美女暗骂一声,披着床单起身,“他还骗老娘没女朋友,亏我还以为碰上个不错的艳遇对象!”
我笑出了声。
未婚妻严格来说,确实不算女朋友。
这不是我第一次处理这种恶心事。
裴惊鸿热衷于让我看见他混迹在不同美女之间。
他以为我会像个怨妇一样歇斯底里,然后自怨自艾。
最好能和他解除婚约,放他自由。
怂货。
还蠢。
我是个感情匮乏的人,或许曾经对他还有一同长大的情分,如今早就面如全非。
忍他至今,不过是我有一些必须弄明白的事。
我轻车熟路地给了钱,顺道还载了美女一程。
VIP包厢位置私密,我刚进门,两边倏地冲我喷出了礼炮。
巨大的砰声让我一阵耳鸣,我被吓地条件反射瑟缩一下。
“哇哦——”起哄声嘲讽声交杂。
睁开眼,我才发现我身上挂满了白色的菊花瓣,桌上还摆着我的黑白遗像,遗像上被人用红色大大写了个“贱”。
“纪念日快乐啊,杀人犯小姐。”
裴惊鸿身边最得力的狐朋狗友季泉嬉皮笑脸道。
“要不还是叫你舔狗小姐吧。”
季泉眼神猥琐,“诶,听说你特别爱钱啊,给钱就能上?”
裴惊鸿坐在主桌,翘着二郎腿,眉眼压得很深,目光散而冷。
是他纵容着这一切。
啊。
我忘记了。
这两天,好像是徐晚照的忌日,怪不得裴惊鸿跟发了羊癫疯一样乱搞。
浓郁的菊花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我一点一点摘掉身上的菊花瓣,在季泉笑意逐渐僵硬的时候,才慢条斯理地回复。
“季少还有心思出来玩呢,昨天你爸在办公室就差给我下跪了。”
“你们家现在的单子都是靠裴家和我赏口饭吃。”
“做狗还是得认认主,别乱叫。”
一个杯子凌空砸来,猝不及防地砸在我肩上。
一声闷响,砸到骨头了……
玩儿不起,搞偷袭。
尖锐的疼痛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疼得掌心起了虚汗。
“这句话说的挺好。”
裴惊鸿垂着眉眼,多边形的玻璃杯在他指尖转动。
“戚笙笙,论做狗这件事,还是你最得其道啊。”
“你不也跪舔求着裴家才有这口饭吃。”
“摇尾乞怜久了,就以为自己不是软骨头了吗?”
周遭嘲弄之声更甚,还有不知道从哪传出一声“拜金婊”。
我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甚至笑意一直都是温和的。
走过去,拎起遗像细细品鉴了会儿。
“这张角度选的不好,你要想做下次找我那张好看一点证件照吧。”
我平静地说。
裴惊鸿哐当把杯子砸了。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指缝间隐约渗出点血。
周遭噤若寒蝉。
“戚笙笙,我再问你一遍,那年在沙漠,你为什么提前下车?”裴惊鸿几近偏执地问我。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无数遍,语气倒是越来越平静了。
挺不错的一个现象。
记得他第一次问我,是在徐晚照的葬礼上。
灵堂的人来了又散,到后来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裴惊鸿几乎是压着我的头,逼迫我跪在徐晚照的遗像面前。
彼时我疲惫不堪。
我陷入了反复的内耗,思量我这样做是否过于自私。
这是我和徐晚照的秘密。
隐匿在不安心虚中的,还有一丝欺骗带来的歉疚。
我满眼厌倦地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惊鸿眼珠布满血丝。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憎恨的模样,或者说,如此情绪外露的模样。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我。
为什么提前下车?
为什么我下车后没多久车就爆炸了?
为什么要和徐晚照一起去旅游?
我回答得天衣无缝。
裴惊鸿始终不相信。
尽管这件事早已被定性为意外,他仍固执地恨我。
灵堂外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他把玩着车钥匙,告诉我。
“戚笙笙,接下来的每一天,你都会活在地狱里。”
“我会让你痛苦到,恨不得死在那场爆炸里。”
如今我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回复。
“我渴了,下车买水。”
“爆炸的事与我无关,其他的我不知道。”
一股无法抵御的力气猛地按上我的后脑。
裴惊鸿抓着我的头发,将我往前按。
头皮传来剧烈的疼痛,疼得我眼眶湿润,差点流下生理泪。
而疼痛在此刻却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屈辱。
我用尽全力克制住还手的欲望,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掌心深深嵌进了指甲。
快了,我告诉自己,快解脱了。
我从没做过赔本的买卖。
我相信徐晚照!
裴惊鸿附在我耳边,声音又狠又恨。
“戚笙笙,有舍才有得,你既然选择死皮赖脸要做裴家狗……”
“那我一定会玩儿死你!”
“我们注定纠缠到死,未来的裴太太。”
我终于开口,脸上依旧是公式化的笑容。
我都佩服我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力。
“不会的。”我笃定地说。
周围人实在忍不住了,哄笑着喊六。
他们以为,我说的“不会”,是否认裴惊鸿那句“纠缠到死”。
他们以为,我会贱到试图用爱来感化裴惊鸿。
不会的。
后面还有一句。
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
裴惊鸿嗤笑一声,眼底尽是阴霾。
他重新窝回了真皮沙发,支着头,饶有兴趣地开口,“给我们戚大总裁一点待客之道。”
渣滓们得令,野兽般高昂地叫着起哄。
数不清多少支摇晃到了极点的香槟冲我拔开了塞子。
酒液从四面八方打在我的脸上、身上。
“还笑得出来吗,戚笙笙?”裴惊鸿问我。
我其实在发抖,没有人看见。
我脸上依旧在笑。
笑着点头,笑着拎起一瓶没开封的红酒。
“哐当”暴扣在裴惊鸿脑袋上。
满地一时分不清是鲜血还是酒液。
我给裴家当狗这么多年,一早学会了对主人摇尾巴。
这种毫无征兆地反叛,激起了我心底阴暗的、不可言说的心思。
某一个瞬间。
我真的希望,裴惊鸿就这样死去。
或许因为情绪被压抑到了极点,当天晚上我毫无征兆地发了烧。
我扣了两片药服下,睡得很不安。
梦里全是稀碎的过去。
我七岁那年被带到裴家。
裴家的老夫人拄着拐,眼神满是上位者的倨傲和嫌恶。
她避开裴惊鸿,告诉我,我的父母害死了裴惊鸿的父母。
我爸妈是裴惊鸿爸妈的保镖,负责他们出行非洲视察的安保工作。
老夫人说,我爸妈因为挪用公款被发现,心虚之下,眼睁睁看着裴惊鸿父母脚下的土坑坍塌而不施救。
她说我父母是自作恶,老天都看不过眼,所以见死不救后就赶上了工地暴乱,被当地民工持刀连捅数刀。
刀刀命中要害,死不瞑目!
老夫人给我看了证据。
我爸名下的账户莫名多出的巨款。
以及我爸妈站在不远处,看着裴惊鸿爸妈在土坑挣扎呼救的视频。
她狠狠甩了我一耳光,发了疯般用拐杖抽打我。
我被打断了一根肋骨,疼得哭到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
裴惊鸿小我三岁,什么都不懂,哭着想冲上来保护我。
因为我爸妈的工作性质,我和裴惊鸿算是幼年玩伴。
他对我很依赖。
在他的坚持下,老夫人没有将我送走。
裴家养大了我,要求就是我的未来必须为裴家、为裴惊鸿做牛做马。
梦里全是老夫人刻薄尖锐的骂声……
我惊醒,浑身酸疼。
枕边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老夫人用几近勒令的语气,让我月底的家宴回一趟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