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完成任务后，我留下来成了他的妻。
我们年岁渐长，他平步青云，官至宰相。
曾经说要一生一世的男人。
转身与旁人郎情妾意。
他一边抱着那个女子，一边说爱我。
他说：“正妻是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反正你也回不去了。”
但他不知道，我不止“留下”这一个选项。
成婚五年，我还没有身孕。
所有人都说，丞相历经千难万险，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穿书留下来的代价。
“宁棠，在这里，没有子嗣是大罪。”
我还记得任务完成那日，系统根据我的选择，做出了回答。
我明白它的意思。
穿书者，被剧情影响没有离开的不仅我一人。
可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背叛，伤害。
大结局后的隐藏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但我不怕。
这个拥有谪仙般容颜的男人，为我哭过，笑过。
所以我不想让他难受。
我义无反顾地拒绝了系统的再三建议。
它沉睡了。
这个世界任务完成，它也没必要再将心力放在我身上。
后来我和叶之卿从叶府搬出来。
我看着他高中，看着他踏上权臣之路。
最后带我一起，走上高堂。
我生不出孩子，他并不难受。
反而十分高兴。
“这样，棠棠的注意力是不是只在我身上了。”
他总是这样。
喜欢冲我撒娇，喜欢我只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可后来，我才知道。
我撞了南墙。
头都撞破了。
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是在我日日喝着补药的某一天。
太医说我身子弱，不适合生育。
为了不被叶之卿发现，我开始在府上熬煮。
身上渐渐多了几丝药味。
哪怕用强烈的熏香，也依旧遮盖不了。
“不用再熏了。”
与其两股味道互相纠缠，产生令人不适的感觉。
不如彻底放弃。
我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药。
心下有了主意。
“可是小姐，姑爷不喜欢药味，咱们不能让他察觉到。”
丫鬟茗夏一脸为难。
我笑道：“我是什么样，需要他来决定？”
曾经我爱他，因此甘愿成为他摆弄的娃娃。
可现在，我从他也爱我的谎言中清醒过来，怎么可能还愿意继续如此。
叶之卿掌控欲极强，以前不管他如何，我都没有抗拒。
没有思想，更不会拒绝。
因为我知道，叶之卿学不会爱人。
所以我要爱他。
我要将自己所有的爱意尽数浇灌他已经枯萎的心口。
让他开出小花。
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也甘之如饴。
事实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不再像书中那样，因为女主，成为卖国奸臣。
反而坚定初心，如今成为护国丞相。
日日都有新诗词夸赞。
说他不忘黎民，说他善待发妻。
短短数年光阴，他从人人厌恶的庶子，成为明镜高悬的好官。
就连曾经苛待他的叶府，也时常来巴结。
记得刚决定留下来，我也害怕过。
因为在书中，我更像是个突然出现的角色。
父母双亡，在叶府艰难求生。
最后和叶之卿一步步走出去，成为互相依偎的两根藤蔓。
我没有后盾。
可以说，我的后路，只有他一人。
想必他比我更清楚。
所以在出轨后，还能抱着我喊娘子。
哪怕身上带着隐香。
也能面不改色撒谎，这是他在宫内沾染的。
可小皇帝才八岁。
连妃嫔都无，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香腻的栀子花香？
这是外面那个人在提醒我。
抑或是挑衅。
因此在他身上第一次出现这种香味后，我让茗夏借着买药的借口出府。
多可笑，我身边唯一能用的。
竟是叶府在我年幼时随意给我指派的一位。
而我也从未想过，曾经用在敌人身上的缜密。
会用在自己的枕边人身上。
茗夏不愧是我的心腹。
短短几日，她便查到了那个人。
我想过也许叶之卿会对原女主旧情复燃。
我也想过，他也许会撑不住，接受那些人送来的女子。
但我万万不曾想到，他爱上的。
是曾经对他千分嫌弃，万分折辱的叶家人。
那个女子也是来投奔叶家的孤女。
只是与我不同。
她有叶家主母做后盾。
住在精心准备的院落中。
有着叶家下人的照料。
虽为孤女，但摇身一变，成为尊贵的叶家小姐。
我还好奇，如此得人叶府的心，怎么宴会一次都未曾出现过。
现在我才明白。
有了庇佑，哪里还需要择亲。
光是叶之卿的占有欲。
都能让她欲罢不能。
我将一碗药尽数吞下。
嘴里的苦涩缓缓蔓延开来。
外面春光甚好。
就连喜鹊都叽喳作响。
“小姐，闷了许久，不如我们今日去郊外走走吧。”
我将碗轻轻放置在桌上。
“叶之卿不会允许的。”
他今日就带着人在郊外游玩。
前些日子，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很大一只风筝。
想必就是今日了。
茗夏沉默，她找不到一点借口来安慰。
其实我也不需要。
若我是名正言顺的叶家小姐。
是那孤苦无依的孤女。
想必我是会独自黯然神伤。
甚至会自责。
是否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五年未曾诞下子嗣，在这里算是大罪。
可我不是。
我读过书，看过万千世界。
我愿意留在这，让叶之卿这样践踏。
不过是因为我爱他。
甚至，因为自己心底，那股可怜的自尊在较劲。
我从未告诉叶之卿。
在我那个世界，我和他是一样的。
因为所谓的出身不好。
便承受众人恶意。
可没人告诉我，我会投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也没有替我决定，是否要来到这个世界。
在这件事未发生前。
我以为，我会救赎叶之卿。
就如同在间接救赎我自己。
可我失败了。
我是个穿书者。
在穿越进来前，我背负杀人犯女儿名头已经二十余年。
不管在哪里，只要我的身世被扒。
我也和我爸一样，是个染血的杀人犯。
于是我接受了系统的邀请。
来到这个世界。
遇到了叶之卿。
他不是个好人。
应该说，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为了得到女主，他囚禁，追妻，甚至让人打断女主四肢，最后还联合外邦攻打男主的国家。
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
“在我眼里，这里一切都令人作呕。”
才七岁的孩子。
他穿着薄衣，明明在瑟瑟发抖。
可眼神坚毅。
“宁棠，我不喜欢这，我们一起出去。”
彼时我得到了他的信任。
他也没有失约。
只是那时对叶家恨之入骨的人。
转身却爱上了叶家贡献的女子。
我才觉得作呕。
叶之卿回来时身上依旧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已经开始进府后直接来我的院子。
甚至连更衣伪装都不愿了。
“你身上好香。”
这是我第二次提出这句话。
不同于上次。
这次的我心态平和，甚至还是浅浅笑着。
因为我知道答案。
所以我看着他从淡然到慌乱。
甚至还多了一丝手足无措。
最后他掸了掸衣服：“许是马车上小厮新换了熏香吧。”
我歪歪头，笑了。
明明他，是最厌恶坐马车的。
曾经我的马车上被人动过手脚，直接被改装后隐藏的短箭刺穿了肩膀。
此后，但凡马车出行，他必定跟随我左右。
用大手牢牢抓紧我的。
一眼不错地盯着我。
而他自己出去，则直接踏马而去。
如今。
他一眼不错盯着的。
应该是换了旁人吧。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帮他将外袍脱下。
“外面天气尽管暖和起来了。”
我拂了拂他肩头。
“但柳絮飞扬，若是出去玩，记得别让它飘入口鼻。”
叶之卿一愣，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他在害怕什么？
该害怕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我觉得好笑。
在外人面前向来矜傲冷硬的男子。
也会因为我这一句话失了分寸。
魂不守舍，惊惶失措。
原来每个男人，在外面有了人后，都变得一样。
我嘴角收了收，肆意看着他的模样。
这句话以后。
我和叶之卿像是陷入了诡异的怪圈。
他开始日日早归。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还有珠宝头面，跟不要钱似的流入我的后院。
而我只是淡淡瞧着那些掌柜一个劲说着吉祥话。
既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直到他们冷汗直流，我才淡淡点头。
却转身让茗夏将东西收入库房。
“小姐，奴婢不懂。”
茗夏年纪小，难免喜欢这些东西，看着它们积灰，忍了许久才小心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