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皇城之中朝堂之上搅弄风云,用我母家的势力为三皇子成皇之路做铺垫。
可他却在凯旋之日带回敌国的一个医女。
登上皇位后他虽封我为后,却处处打压我家中势力,谋划三年将我母家屠杀干净。
我被打入冷宫受尽折辱而死,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给那个医女腾出正室之位。
他嫌我手上沾了太多的血,不似医女单纯。
可他却忘了,没有这些血,他也不会登上皇位。
再睁眼,我回到了父亲问我中意哪个皇子那日。
我轻启薄唇:「女儿嫁给谁,谁就是太子。」
我在冷宫的第十年,张明澈终于肯来看我了。
十年光景,他已不再是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
我望着他泛白的鬓角,浑浊的双眸满是帝王的威压。
「皇后,你变了。」
他开口便是一句让我破涕的话。
我望着铜镜中被他折磨的毫无人样的自己,阴阳怪气道:「这世间除了皇上容颜不改,谁敢不老啊?十年未见,皇上越发少年了呢。」
张明澈眼神锋利,压着怒火:「时至今日,你还不知悔改。」
我茫然看向他:「悔改?当年你说我双手沾满鲜血,不配坐皇后之位,将我打入冷宫十年,皇上所说的悔改,可是这个?」
皇上的脸色更冷了。
他哼了一声,坐在太监抬来的龙椅上。
「你在这冷宫待了十年,还是没有半分长进。」
我装作讶异的挑了挑眉:「那皇上该如何?」
张明澈回头望着我,他的眼睛似乎变成望不尽的深渊。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仰头望着天干笑了两声。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臣妾这一生所做之事皆为了皇上,皇上既然嫌臣妾的双手污秽,那便断了吧,皇上意下如何?」
我抬起双手,脸上早已布满泪水,眼睛里却笑盈盈的望着他。
张明澈眯了眯眼睛,没有别的反应,似乎还不满意我作出的决定。
「皇后,冷宫十年,你还没有待够吗?」
他让太监往我面前放了三样东西,一是白绫,二是鹤顶红,三是泛着寒光的刀。
「可别污了皇上的眼。」
我拿起桌上的刀,眼睛都不眨的刺进了脖颈中。
鲜血飙了出来,洒在皇上的脸上。
他就那样定定的看着我,冰冷的眼中没有丝毫的起伏。
我以为我这一生就此结束。
被皇上利用了一辈子,到头来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结局,实属是活该啊!
谁知道我再一睁眼,竟然重生回到了我及笄之礼那日。
「小姐,这是丞相大人为您拟定的皇子画像,您看您有中意的吗?」
府中丫鬟举着一幅幅皇子画像站在我的面前任我挑选。
我是左丞相的嫡女,身份贵不可攀。
就连我未来的夫君,都是任由我挑选的众皇子。
摆在我面前的是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张明澈。
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他感情甚笃,有没有挑选的这个流程,我都会选他为我的夫君。
前世我就是这样毫不犹豫指向他,也从此葬送了我的一生。
「这个。」
我的手指在张明澈的画像上,丫鬟们似早就知晓般笑得意味深长。
「奴婢就知道小姐定会选三皇子。」
「三皇子如此一表人才,对咱们小姐又是一往情深,小姐选他准是没错了。」
「早知如此没有悬念,我就不该准备其他画像,这些画像我拿去烧了吧。」
丫鬟说着就要把其他画像收起来,我忙拦住了他们。
「慢着,谁说我选他了?」
众丫鬟停下了动作,眼中皆是不解,满脸迷茫的望着我。
「小姐这是何意?」
「小姐难道不想选三皇子?」
他们问完又觉得自己会错了意,除了三皇子,我还能选谁?
「还是小姐有其他的吩咐?」
「我的意思是……」我指着张明澈那幅画像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把这张画像烧了,其他的都留下。」
我在众丫鬟的目瞪口呆中勾起了唇角。
前世我选择了张明澈,事实证明我那时的决定是个多大的错误。
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再与他扯上半点关系。
晚上,我爹几次欲言又止。
他想说什么我再清楚不过。
「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淡定的翻着兵书。
上一世我为了帮张明澈上位,没少翻阅孙子兵法。
等他在我的帮扶下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时,他又嫌弃我沾满鲜血的双手污秽,亲自将我折磨至死。
这一世我将调转矛头,将孙子兵法中的一招一式一一用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他能应付得了几招呢?
我拭目以待。
「嘉妤,爹今日听说,你把三皇子的画像烧了?」
我爹眉宇深重。
这么多年,我和张明澈走得近这件事他看在眼里,暗地里没少把张明澈当做自己人,处处为他铺桥搭路。
可他哪里知道张明澈就是个捂不熟的白眼狼。
我们举全族之力送他上最高的位置,等他扎稳脚跟,他只会反扑过来将我们都咬死。
前世,张明哲将我打入冷宫之前,处处打压我族中的势力,谋划三年将我娘家屠杀干净。
就连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的我爹,也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府中的女眷全部打入青楼,男丁发入边疆。
凡是与我有血清关系的,不是被诬陷斩首就是被满门抄家。
就连我三娘舅家的狗都被他们烹了吃。
如此丧心病狂恩将仇报,如何配得上明君之位,又如何配得上我谢嘉妤?
「爹,张明澈并非良婿。」
我一句话令我爹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才缓缓点了点头,皱紧的眉宇也松开了几分。
「你这么说,爹相信你心中自有了断。往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爹都会以自家人为重,嘉妤,你可想清楚了?」
「女儿想得再清楚不过了。」
我勾起嘴角,我最欣赏我爹的地方就是他言出必行。
以后无论张明澈是死是活,无需我多言,我爹都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我爹忍不住多看了我一眼,似乎察觉出来我好像有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
可眼前的我分明是他捧在手心的女儿。
「爹爹无需过多担心。」我握住了我爹的手,打消他最后的疑虑,「你无非觉得张明澈极有可能成为太子,我若不选他,将来恐会吃尽苦头。」
「但是爹,你可是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你的女儿自幼熟读兵书,众皇子谁不想有你我的助力,帮他们坐上那个位置。」
「他们都明白女儿嫁给谁,谁就极有可能成为太子,爹你怎会不明白?张明澈不过是稍有优势,却未必是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我爹脸上露出宠溺的无奈。
「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结果和退路,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要你不犯糊涂,爹这辈子都与你共进退。」
我的眼眶有些潮湿。
前世我虽贵为皇后,却连我爹最后一面都没法见到。
自从太监宫女口中听到那血淋淋的画面,我病了整整三个月都未能痊愈。
前世我最为悔恨的便是选了张明澈做我的夫君,倘若我选了他人,亦或者根本不选,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谢谢爹。」我的声音有些暗哑。
我爹揉了揉我的头,他虽不善于表达父爱,却默默无声的给予了我所有的一切。
张明澈的画像被我烧了后,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一直站在我家门口不动也不言语。
纵使天上下起倾盆大雨,他也眼神坚定的站在那里,无声的控诉我为何要烧掉他的画像。
我让府中的下人不必管他,不过是淋点雨,怎么比得上他前世对我和我族人所做的一切?
外面下了几天的雨,他就在门口站了几天。
我爹为了避免和他撞上,上朝都是走的后门。
张明澈总以为以我和他的交情,我会先忍不住出去见他。
直到他烧晕倒在地上,我也从始至终没有踏出过府门半步。
那日之后,金城未来太子的风向变了。
街边的童叟、地里的妇孺都在暗地里议论三皇子只怕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这大金的江山可是谢家的祖上帮着先帝一起打下来的,本以为三皇子与谢嘉妤走得如此之近,丞相必定会扶持三皇子坐上太子之位,谁料谢嘉妤及笄之日,竟令府中下人烧了三皇子的画像,难道三皇子与谢嘉妤翻了脸,还是这太子之位另有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