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回来的弟弟玩水枪把脏水滋进地窖,
地窖湿润腐臭滋生霉菌,导致预备过年吃的腊肉发霉了。
我因担心家里人吃出问题,将发霉的腊肉直接丢掉。
却被重男轻女的奶奶和偏心父母毒打一顿,卖给痨病鬼后被折磨致死。
再睁眼时,我看着长满霉菌的腊肉,笑着对心疼不已的奶奶说:
「奶奶说得对。这么好的土猪肉,不就是长了点毛吗,怎么就不能吃了呢?」
冰凉的水柱笔直地朝我脸上喷来,还伴随着一些腐烂恶臭的味道。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呲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性瑟缩着闭上眼伸手挡着。耳边传来了弟弟嚣张得意的笑声:
「你看看你,傻了吧唧的样子。哈哈哈哈。」
死痨鬼放我走了?
还是我被接回家了?
思绪里像锅里熬烂的白粥一样乱七八糟。直到目光瞥到弟弟手中的那把水枪,过去那些纷杂痛苦的记忆填满我整个脑海,我这才如梦初醒:
不,我重生了。
但面前的弟弟并没有因为我的呆愣而停下动作,依旧不停地朝我身上呲着脏水。直到后面传来奶奶的叫喊声:
「哎哟,大孙子。这大冷天的,可不能玩水。万一冻到我们光宗可怎么办。」
奶奶佯装怪罪的样子,但是神色却没有半分怒意。反而是一脸慈爱地带着弟弟进屋烤火,丝毫不在意被弟弟调皮捣蛋呲得浑身湿透的我,甚至是斜眼白了我一眼,骂了句:
「死丫头,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洗菜。一会光宗爸妈就回来了。」
我没有吭声,沉默着点点头。直到目送着祖孙二人进了客厅,才转身到杂物房换了件干燥的衣服。
这样的天气,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怕是会感冒。家里肯定舍不得花钱给我治病,我自己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手被井水浸得有些刺骨的疼,我蹲在水井旁边一边洗菜一边复盘着自己上辈子的悲惨人生。
弟弟喜欢玩水枪,到处乱呲。连地窖都被他祸害过,那里面放着些过冬的腊肉和蔬菜。脏水一旦入内,湿度骤增环境腐臭导致霉菌滋生。蔬菜和腊肉都发霉得七七八八。
上辈子,爸妈带着弟弟回来过年,奶奶特意从地窖里取出腌制好的腊肉。但谁承想,上面早已裹满了一层厚厚的霉菌。
奶奶舍不得这大好的土猪肉浪费,手指轻轻抹过腊肉上面的霉菌不屑一顾:
「这油亮亮的腊肉不就是上了点霉,拿开水洗干净就好了。就是你这个赔钱货大惊小怪,把你扔了都不会把这个腊肉扔了。」
食物发霉的细菌根本不会因为开水灼烫而失去活性,这是高中生物老师都教过我们的。我害怕家里人吃了这发霉的腊肉出事,便开始认真地同奶奶解释起来。
「奶奶,这霉菌开水杀不死的。我在课上学过的,人吃了是会生病的。最好还是扔......」
我的话还没说完,奶奶伸出手啪的一巴掌直接将我的脸扇歪。朝着我怒目而视,指着我的鼻子开始痛骂道:
「你个贱皮子,不过是念了几年书。敢教育起我来了,这么好的肉都教唆着要扔。赔钱货就是赔钱货。」
「我看你是皮子痒了,想着自己把这腊肉留下来偷吃吧!贱货!」
奶奶越说越生气,抄起厨房里面堆着的木柴便开始朝我身上狠狠打去。一下接一下,力道极重。我被打得吃痛,只好蹲在地上双手闪躲着护住头,口中连连求饶:
「我错了,别打了。好疼,奶奶好疼。不扔了,不扔了。」
「好疼,好疼!不扔了。是我说错话了,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见我这副可怜样,奶奶的火才消了下去。犹豫再三,我还是放心不下家里人的安危,趁着奶奶出去杀鸡的功夫,悄悄地把发霉的腊肉给扔了。
但直到上辈子临死之前,我才明白:
我的一时心软,扔的不只是那块发霉的腊肉,还有自己的这条命。
奶奶发现我把腊肉扔了之后怒不可遏,一口咬定是被我偷偷藏起来了,不由分说便开始拿着扫把打我。
恰逢爸妈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奶奶添油加醋地在他们面前诉苦:
「就是贱!这么好的腊肉给扔了。欺负我老,一个人在家,肯定是被她藏起来自己偷偷吃。」
「没心肝的自私鬼。」
爸妈本来就偏心弟弟,不然也不会只带弟弟去县城,把我丢在乡下读书。一听奶奶这番话,更是认为我自私恶劣。
他们下手更是没有轻重,恨不得把所有的怒意都发泄在我身上。几棍子下去,我被打得昏倒在地。虽说是过年,但那一年我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上。
「呸!还有脸要饭吃?真是要账的伥鬼!」
奶奶啐了一口,转过身跟爸爸窸窸窣窣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接二连三的毒打,我身体显然出现了问题。开始出现了频繁地晕倒,甚至就连洗菜、种地的时候都会随时随地倒在地上。
我干不了活,在家更是受不了什么好眼色。爸妈还是奶奶更不可能花钱带我去看病,只是一个劲儿地骂我。见我歇了几天身体还没有好转,干不了活在家还要多出一张嘴吃饭。
爸妈便商量着给我卖了。
是的,卖了。
十万块钱彩礼钱把我卖给镇子上的痨鬼。
我明明去年才刚刚过的十八岁生日,明明这个痨鬼在镇子上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性格暴躁听说还有点暴力倾向。爸妈和奶奶可不管这么多,收了钱就把我的东西扔出来。
妈妈数着钱的眼神都发光,见我站在家门口不肯挪脚。嫌弃地塞给我五十块钱催促我: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个不要脸的还打算在家里吃白饭?」
「给你给你,不少了。赶紧走!一会光宗的兴趣班放学了,我得去接他回来。」
爸爸看着我的样子便知道我不肯走,生生拖着我送到了痨鬼的家。走之前还好好叮嘱痨鬼看紧我:
「你自己看紧了。要是跑了,钱我们可不退。」
他的言语极其冷漠,连丝毫人情味都没有。走的时候脚边都带着甩掉包袱的轻快。不像是在讨论亲生女儿的去留,反倒像在镇子大集上同商贩讨价还价几只屠颈的家畜。
我再也没能出去,别说上学了就连当年的高考,我都没命参加。
旧病之人心思阴暗,嫁不到一年。各种毒打、蹂躏我被摧残得没个人样,馊了的饭菜、水井里的生水。我身体本来就有经常晕倒的旧疾,惹得痨鬼对我更加厌倦,对我下手更狠。
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我连一年都没撑过去。被他一棍子打晕在水井边,再也没有醒过来。
直到弟弟拿水枪呲醒我,我堪堪醒了过来。或许是上天怜我实在凄苦可怜,许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我绝不会引颈受戮。
我洗完菜抱着盆,朝厨房走去。抬头一看,奶奶早已拿着发霉的腊肉在案板上发呆。满脸的困惑和气恼:
「这好好的地窖,怎么就进水发霉了。」
奶奶见我走过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我斥责:
「天天在家里白吃白喝,地窖发霉了你都不知道!养你这个赔钱货,一点用都没有。」
我没有像上辈子一样试图告诉奶奶事实。她何尝不知道这是她宝贝大孙子的杰作,但她根本不在乎。骂我也只是想找个出气筒罢了。
现在顶着她开口辩解,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我低着头,怯怯懦懦地开口:
「你不让我靠近地窖,所以......」
见我低眉顺眼的样子,奶奶胸口的那口气才算是顺了顺。闷哼一声,别开瞪着我的眼睛转而继续看着那块发霉的腊肉:
「算你个贱皮子懂事。那地窖里面都是过年吃的腊肉好菜,你万一偷吃。光宗回来吃什么!」
我盯着那块发霉的腊肉,上面的霉菌交错纵横、厚厚一层。看着生命力就极其旺盛。
黄曲霉菌。
生物老师放假时才提醒过我们,年关将至吃各种腌制年货的时候要格外注意黄曲霉的滋生。这是剧毒的菌种,只要15g便可夺人性命。
我看着这块腊肉,眼神闪烁着诡异的光。低声地询问奶奶:
「那这块肉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