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修仙文里面作天作地、下场凄凉的女配。
不受师尊待见,宗门弟子肆意嘲讽辱骂。
男女主诬陷我勾结魔族,灭我本家,踩着我的尸骨血肉上位。
可是凭什么?
觉醒后的我发誓,这血海深仇我定然如数奉还。
一
我做了一场诡异的噩梦。
梦里面,我是修仙文里的恶毒女配。
空有一副好皮囊却娇纵善妒,痴恋同门的小师弟,遭到拒绝后仍穷追猛打,沦为师门笑柄。
因妒忌小师妹聪慧美貌而屡次对其下毒手,最后还在心上人与小师妹的婚宴上意图不轨,被心上人一掌震断心脉,作恶多端,终食恶果。
而我父亲所执掌的蓬莱宗,也被男女主屠尽满门。
我惊叫着醒来,梦中破碎的心脏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窈兮,又做噩梦了吗?”
顺着这道清冷沉稳的声音看去,眉目昳丽,白衣如雪的少年正坐在床边悲悯地望着我。
他神色淡漠,俊秀绝伦,犹如顶尖工匠精心雕琢的玉人。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最重要的是,他的脸上没有梦里堕魔后的疯狂。
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大师兄,我好想你,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如果梦里我把师兄说的话听进去,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他的腰身似乎滞愣了一瞬,终是没有把我推开。
只抬手抚摸我的发顶:“罢了,我也忘了你还是小孩子心性。你高烧三日才醒,身体正虚弱,师尊那边我会替你去求情。”
师兄名唤裴言徽,向来寡言少语,梦里梦外还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那么长的话。
抹干眼泪,我想起一件要紧事:“对了师兄,现在剧情进展到哪里了?”
师兄:?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我赶紧改口道:“就是我一觉醒来,突然好多事都记不清了,我为何会发烧呢?”
师兄眼神复杂,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原来五日前,我与新入门的小师妹起了争执,情急之下扇了她两巴掌,正好被师尊给撞见。
师尊大发雷霆,罚我关三日的水牢,才关了两日不到我便体力不支昏倒了,回来就高烧不退。
这段剧情我倒是有印象。
此时作为女主的小师妹刚入门不过半年,恶毒女配见不得女主纯洁善良,受众人宠爱,就对女主动了手。这一下犯了众怒,女配被严惩,也是从这之后走上了作死的不归路。
若是作为旁观者,不失为一段大快人心的剧情。
但身为恶毒女配姜窈兮的本人,只想骂光作者的祖宗十八代。
二
不管那个噩梦是真是假,它的后劲确实挺大的。
师兄叮嘱我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乱跑,后面的事情他会解决。
但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犹如亲身经历,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死不瞑目的脸。我甚至开始混淆现实与梦境,恍如此刻还是在噩梦中没有清醒。
我已下定决心,不论这是预知梦还是无中生有,一定要拼尽全力阻止它的发生。
这两日师尊未曾传唤,也无闲人叨扰,我也落得清净。
正闲来无事描眉涂脂,一个女修士突然闯了进来。
在我身后阴阳怪气讥讽道:“哟,闹出那么大事还有心情打扮,怪不得都说你是——宗门废物!”
我于修行天赋上欠佳,他们不待见我,暗地里嘲讽,我也是知道的。但直闯进来对我破口大骂的,还是第一次。
我转身认出她是外门的一位师姐,便笑道:“师姐一介外门弟子擅闯内门弟子卧房,真是好大的架子,不知有何贵干?”
许是我平日里低眉顺眼,面对他们的刻意疏远从来都是忍气吞声,她愣了一瞬,才咬牙切齿道:“大师兄为了你向掌门求情,不意顶撞了掌门,现下掌门要惩戒他——都是你惹的祸。”
我闻言立即起身,赶去了戒律堂。
师尊眉眼如染冰霜,高高举起淬灵鞭,下一瞬就要落到下头跪着的师兄身上,看上去是气急了。
我连忙唤一声:“师尊!”
他止住了动作,看向我的目光里有难消的怒火。
我“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师尊,是弟子有错,切勿责怪师兄!”
师兄以眼神制止我,我视若无睹。
师尊闻言似有缓和,放下手中的长鞭:“说说你错在何处?”
我仰起头望他,银白的长发,俊美冰冷的面容,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仙人之姿。
一如既往地道貌岸然。
于是我高声喊道:“弟子所错甚多。一不该仗着师姐的身份欺辱师妹。”
到此刻为止,所发生的一切皆与梦中分毫不差,或许那真的不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噩梦。
接下来我本该乖乖认错,在众人的指责中低下头颅,在水牢里把剩下的惩戒熬完,然后走向凄惨又令人生厌的恶毒女配之路。
——可是,凭什么?
这一次不会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于是我高昂起头颅,忍着过往的心酸,直到把眼角也憋红:“弟子二不该以废物之身妄图修行。三是不该玷污不周山掌门亲传弟子之名。”
我又磕一个响头,用力到把额头磕出鲜血:“弟子不孝,恳求师尊将弟子逐出师门,永不踏入不周山!”
师尊大为震怒,直直震碎了手下石桌:“大胆逆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刚才磕头用了太大力气,现在可真疼啊,疼得我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在外人看来,我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弟子自入门起便时时感念师尊的教诲,但这八年来弟子实在是寒了心,望师尊成全。”说完又是一记响头。
他听完气极反笑:“不周山待你不薄,做掌门弟子你又有何不满意?”
说罢便是一鞭挥过来。
我正准备生生受了这一鞭。
不料下一秒一道身影挡在我面前。
我脱口而出:“师兄你……”
电光火石间,师尊及时收手,冷笑道:“你倒是护着她!”
师兄道:“窈兮大病初愈,经不起这一鞭。”
我此时已是涕泗横流,破罐子破摔道:“师尊要罚便来罚我,师兄又何其无辜。师尊只怪我蛮横无理,枉顾同门之谊,可有问过弟子为何如此?我拜入师尊门下八年,师尊可曾关怀过弟子?可曾听闻旁人如何评议弟子?”
“弟子在不周山八年,师尊对弟子不闻不问。连外门洒扫的子弟皆可随意嘲讽我既无天资,堪称废物,生生累了师尊的名号。师尊若嫌我愚钝不堪,当初为何又应我父亲的请求收下我?既已收我为徒又为何不管不顾,让我自生自灭,任旁人欺辱我!”
“这八年来我哪一日不是恪守门规,只因小师妹出言不逊,我恼怒失控才扇她两掌。师尊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罚我入水牢。师尊既从未将我视为徒弟,我又何须将你奉为师尊!”
最后一句堪称大逆不道了,这一番话既出,四下皆安静了。
他此时大约是气过了头,反而静得下心听进去我的话。
师尊常年似结了冰的脸上竟鲜见地出现了愧疚的神色。
他闭上眼,长叹一声,良久方道:“这八年来是为师疏忽了你,为师对你不住,这些事师尊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言徽,去将淼淼和墨沉唤来吧。”
三
苏淼淼一进来,就娇娇柔柔地问:“师尊唤淼淼所为何事?”
弱柳扶风,当真是我见犹怜。
下一瞬望见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迸出欣喜:“窈兮师姐,你醒啦,这真是太好了!我们这几日可为你忧心了呢!”
诚恳得似乎衷心一片,确实是比我要讨喜得多。